贺岩没作应答，视线落在一旁的夫妻身上，笑说，“小烨后天回家，到时还望二位赏脸到家里聚一聚。”
赵则和罗容笑着应下。
他们与贺岩见过几面，只有初见时很紧张拘束，后面几次都相谈甚欢。
渐渐地，双方熟悉了起来。
——摆明了是区别对待！
——算了，没什么好计较的，毕竟他以后还得靠贺家在海城翻身。
温柏安慰了自己后，迈巴赫已经驶远。
他轻叹，“贺先生这人向来礼数周到，到时候你们就和我们一起去贺家。礼物这些，我们会准备。你们只需要把自己收拾好就行。”
赵则和罗容没做肯定回答，只是笑笑。
温柏也没再说什么，在他眼里心里，这对小镇夫妻是上不了台面的。
……
温茉的房间布置既少女又温馨。
新买的护肤品还没拆封，就摆在梳妆台上。
衣柜里挂满了崭新的衣裙，不少高定。
首饰盒里也是满满当当，每一件都很精致奢华。
秦婉端来切好的水果，“我不知道你的喜好。准备的这些都是当下挺流行的，猜想你应该会喜欢。”
谈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喜欢。
温茉接过果盘放下，“您找我回来是有什么事？”
秦婉略显拘束地坐上旁边椅子，“人多过年热闹。况且……这儿是你的家。”
温茉：“我的家在琼花镇。”
她不认为温家把爸妈接到海城，又让她过来，只是为了热热闹闹过年。
前几次见面，多多少少都带了目的。
这一次，多半也不例外。
秦婉两手握紧，“听说你和贺少爷在一起了？”
很不明显的疑问。
温茉轻嗯，“你们有事拜托贺家对吗？”
秦婉优雅笑着，却有些僵硬，“茉茉，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你大伯那边要断我们的生路。”
温茉想笑，忍住了，“还能住在月和湾，说明生活很好。”
“你奶奶留的那笔钱，我们是逼不得已才动的。”秦婉叹气，“自从买了房之后，我们就一直在吃老本。”
吃老本还能过得这么好，说明老本很厚实。
温茉：“你们太看起得起我了。我一个外人，在贺家是插不上话的。”
“从高家的事就可以看出，贺先生认可了你。”秦婉握住温茉的手，亲昵地拍了拍，“只要你开口，我和你爸就能改变现状。”
她笑，“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秦婉愣了瞬，显然是觉得温茉不会计较这么多。毕竟前几次，温茉从没说过这样的话。
温茉也大概明白秦婉的想法，“你们总用我的未来威胁我。我不听话，你们就要毁掉我的未来。那时候是我胆子太小，任你们捏圆搓扁。现在我会高举法律这柄武器保护自己。”
“……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你当真要如此狠？”秦婉松开了手。
她哂笑，“你们伤害我时，怎不说我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你们对我没有善意，凭什么要求我对你们善良？
如果不是爸妈被你们接来海城，我永远都不会回你们这儿。”
秦婉默了许久，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气氛愈发僵硬时，温彻叩响房门，“妈，爸他们回来了。”
话音刚落，秦婉就起身离开了。
匆匆推门，差点撞上外边的温彻。
温彻站在门口，眼眸微弯，“等吃了饭，我带姐姐到外面走走。”
这顿饭吃得很闷。
末了，温柏说：“小烨后天回家，你贺叔叔请我们过去聚一聚。”
温茉：“嗯。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她放碗没一会儿，温彻也吃好了。
他说：“爸妈，叔叔阿姨，我带姐姐到外面走走。”
两个人没什么好聊的，走了百十来米，一句话都没说。
温茉拿着手机看漫画，很好地避免了沉默的尴尬。
“姐姐。”
“嗯？”
“怎么了？”
“对不起。”
这道歉，真突然。
温茉不明白温彻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反正她看漫画的心思是没了。她揣好手机，看着他，说：“猝不及防。”
温彻坐在轮椅上那段日子，给人的感觉总是孱弱无力。腿好后，干净的气质多了不少力量。看见他，再也不会联想到病弱美。
此时见他放软容色，温茉突然觉得自己看见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温彻。
下意识想要去怜惜。
“因为温芙？”
温彻：“我想去见她。想求姐姐掩护我。”
温芙高三转学了，听说是她自己的意思，也是温柏秦婉这对夫妻的意思。
温茉：“你知道她在哪儿读大学？”
温彻点头。
他还有温芙的联系方式，只是她从来不搭理他。
温茉笑，“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温彻苦笑，“能帮我的只有姐姐。我去找她只是想把话说清楚，让她不要再躲着我。”
“抱歉，我帮不了你。”
被温柏和秦婉知道，肯定要借题发挥，找她麻烦。
温茉拿出手机，“她号码多少？”
温彻愣了瞬，“你该不会是想……”
一切尽在不言中。
温彻给了号码，温茉也联系上了。
电话那端的温芙正和不回家的室友在外面逛街。
温茉简单说了两句，温芙同意和温彻说话。
二人通话时，温茉走远了。
意料之中，结束的很快。
温彻脸上仍带着苦涩，但却多了释然，“谢谢姐姐。”
……
高二那个寒假过后，贺岩把家搬到了月和湾。
多数时候，贺岩还是回的原来住处。
月和湾的贺家，冷清得没有一丝人味儿。尽管程助理悄悄跟贺行烨说，贺先生前天亲自去商场买了很多东西回来布置。
温茉还是觉得这个家冷清。
不对，听程助理说完后，这个家有人味儿了。
书房门开着，她被一整面墙的书吸引，不知不觉走了进去。
贺行烨收回视线，“我知道了。”
贺岩他们几个大人正在庭院里聊天，程留扫了眼，压低声音，问：“给温小姐准备的房间，您要不要去看看？”
房间布置如同温茉这个人，温软乖巧。
只一眼，便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贺行烨蹙眉，“这也是我爸亲手布置的？”
程留：“这些都是设计师按照温小姐喜好布置的。”
“喜好？”
“贺先生第一次与温小姐通话时，询问的。房间也是从那时开始准备的。”
老谋深算……深谋远虑……
接下来的用餐过程中，这两个成语在贺行烨脑海里唱交响曲。
贺岩替他夹了那颗掉了又夹，重复了快三遍的丸子，问：“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番外
贺行烨回神这瞬间，温柏替他作出了回答，“K大的计算机实验班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其中压力自然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小烨这才刚入学，再过段时间就能适应了。”
贺行烨抬眸，淡声，说：“已经过去一学期了。”
温柏伸出去夹菜的筷子岔了，夹到一块生姜，神情自若地放进嘴里，说：“叔叔老糊涂了，希望小烨不要见怪。”
贺行烨：“大人不记小人过。”
温柏脸色清晰可见沉了下去，但很快又被他自己调节了回来，一想到贺家能帮他在海城翻身，这点难堪根本不算什么。
温柏视线一转，落到温茉身上，说：“茉茉你满十八了，可以考虑终身大事了。”
正喝汤的温茉差点一口喷出去，她费力咽下去后，说：“我爸妈都还没说什么，温先生着什么急？”
这回不止温柏沉了脸色，秦婉也是。
虽然他们没有养过温茉，但从血缘关系来说，他们是她的父母。
温柏放下筷子，“我们也是你爸妈，有权过问你的终身大事。”
秦婉也跟着放了筷子，虽然没说什么，但从表情来看，她和温柏是一样的态度。
唯有温彻说了句人话：“姐姐和贺少爷在一起没多久，现在就提终身大事，太急了。外人会说我们卖女儿的。”
最后一句很轻，也很大胆。
意料之中招来了温柏的怒火，要不是记着这是在贺家，他就拍桌了，“你懂什么？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