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行烨置若罔闻。
邱缘冷嗤一声,他算是明白温芙为什么来找烨哥了,“自导自演毁了烨哥名声,到头来还要烨哥放他一马。温芙,你痴人说梦呢。”
温芙不自觉捏紧手里的筷子,“我弟弟已经知错了。看在他年纪小的份儿上,放过他好不好……”
越往后,声音越轻,发颤得也厉害。
邱缘顿时没了胃口,筷子往桌上一撂,“他这知错太晚了!我这么问吧,如果我们没有找到证人,你们一家是不是会把这事儿真相瞒到死?”
温芙垂眸,咬唇不语。
她以为、爸妈也以为贺岩不会怀疑温彻的伤,万万没想到贺岩一直在找证据。且还要在这周六,也就是伯伯生日宴这天召集媒体还贺行烨一个清白。
伯伯和爸爸关系本来就不好,奶奶去世后,关系更差了。这些年,爸爸在集团一直是谨小慎微地工作,好不容易熬出成绩,让伯伯和姑妈另眼相看,他们也同意给爸爸一些股份。
此事一出,必定会毁了伯伯的生日宴。到时候别说股份了,伯伯和姑妈多半会将爸爸撵出公司。
“……温彻真的知道错了,我可以让他给你道歉……”
“哦?你让他?”邱缘冷笑,“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没听出温彻知错了。”
贺行烨撩起眼皮一扫,“吃饱了?”
邱缘被噎了一下,他怎么感觉烨哥在说他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
“吃饱了就回教室。”贺行烨端着托盘起身。
邱缘看了眼自己没怎么吃的饭菜,叹了口气,都怪温芙,害他没了胃口。再看烨哥空空如也的碗,他突然想到一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等他们出了食堂,付韵才换坐到温芙旁边,“芙芙你没事儿吧?”
温茉勉强笑着摇摇头,“我吃饱了,先回教室。”
“我跟你一、”
“付韵!”
难得听秦忆说话这么重,不止被叫的人愣住,连思绪恍惚的温芙也循声望去。
秦忆慢条斯理吃着饭,略微撩起眼皮扫了付韵一眼,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淡,“浪费粮食可耻,吃完再走。”
付韵和秦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对这话自然不觉得膈应,毕竟更戳心的都听过了。
但现在又不是只有她们两个人。
付韵瞅瞅温芙剩下的饭菜,眼神示意秦忆赶紧想办法补救。
秦忆垂眸,“付韵,坐下。”
付韵咬咬牙,把手里的托盘重重一放,有病吧你四个字到底还是没忍心说出口。
温芙暗暗掐住掌心,勉强维持得体的微笑,“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等人走远,付韵才张牙舞爪,“你把芙芙惹生气了!人家没招你惹你,你干嘛这样?”
秦忆一把拍开付某人不安分的爪子,“他们刚才的话,你没听见?”
付韵安静了会儿,挠挠头不好意思笑说,“实不相瞒,我刚才看见我男神,有一部分时间神游去了,没注意听。”
秦忆叹气,把刚才的谈话总结简述了一遍。
“这也太可恶了吧!”付韵瞪大眼睛。
“确实很可恶。”秦忆顿了顿,“所以你以后离这种人远点。”
……
那日,温柏接到程留的电话,对方美名其曰提醒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分明是想提前看他们的笑话!
但是——困兽犹斗!
温柏和秦婉打定主意,到时候只要死咬贺岩找来的人证是迫于贺家势力做伪证,贺岩就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女鹅的一章~
☆、最初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在周六这晚,温柏和秦婉亲身体验了这句话。
温家身为老牌豪门,一直很受外界关注。温家掌权人温樟的生日宴,理所当然来了不少媒体记者。期间,他们接到贺家二世祖原来是被诬蔑的消息,当即将注意力放在了庭院里独处的温彻身上。
“请问温少爷,贺少爷与您无冤无仇,为什么您要以自残的方式伤害贺少爷的名声?”
“难道是因为贺少爷拒绝了您姐姐太多次,您这么做是为了替姐姐出气?”
“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温少爷打算什么时候向贺少爷道歉?”
“……”
大家一窝蜂地拥了上去,步步紧逼。
轮椅上的孱弱少年不安地扣紧了扶手,泛白的薄唇吐出微弱的音,“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请让一让,我要进去找姐姐。”
许是少年声音太小,又或是大家着急知道背后的原因,一个个不为所动,不停抛出问题砸在少年身上。
温彻低着头,艰难地推动轮椅往外挪。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伯伯的生日宴,他不得不来。一开始打完招呼后,他选了个偏僻的位置待着,还把附近的佣人给打发了。
现在想来,真是蠢极了!
不过,地方再偏,总归还是有人来的。前来寻温彻的管家瞧见这一幕,怒不可遏,“你们在干嘛?!”
嘈杂声戛然而止。
温彻从人群的缝隙里挤出,他朝钟管家一笑,“是我身体不舒服,吓到他们了。您能叫我姐姐出来吗,我有事跟她说。”
少年生了一副乖巧无害的好样貌,言行举止透着恰到好处的温柔。因为身体不好,少年给人的感觉是虚弱的。何为病弱美,在少年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样一个人,是需要好好怜惜的。
方才步步紧逼的媒体记者默契安静了下来,温彻惹人怜是一点,还有一点是他们想看看温彻接下来要做什么。
很快,温芙来了。
温彻推着轮椅迎上前,“姐姐,我把伯伯的生日宴毁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周围人听清楚,末了的哽咽让听的人一颗心揪疼。
温芙心里一咯噔,掐着掌心尽力维持从容,“你只是在外面好好待着,怎就把伯伯的生日宴毁了?”
“几个月前,我差点被贺少爷弄死的事……其实跟贺少爷无关……是我心里有气——”
“胡说!”
温芙匆忙跪在地上捧起少年低下的头,她红着眼,“哪儿不舒服告诉姐姐!”
“姐姐,对不起。是我骗了——”
“混账!”
啪——
随温芙一起来的钟管家在听见温彻那句没说完的话时,就已经反应过来进了正厅。
温樟这一巴掌铆足了劲,温彻的半边脸红肿得吓人。
四周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不过只有片刻。
温芙回过神,张开双臂挡在温彻跟前,“伯伯,我弟弟身体不舒服,说的都是胡话!”
当着媒体记者的面说胡话,可真够行的!
温樟心里冷笑,目光落在媒体记者身上,“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
“弟弟刚才没在外面吧?”
猝不及防的一声弟弟吓得温柏惨淡的脸更难看了。众目睽睽之下,温柏张了张嘴,一个音都没发出。
秦婉挽着温柏,从容找补,“看来你是刚才酒喝多了,糊涂了。”
温柏勉强笑着,“嗯……是我喝多了……”
温樟收回视线,颔首示意刚才想说话的记者继续。
最后一个字的音落下,庭院里针落可闻,压抑的窒息铺天盖地朝温柏一家四口袭去。
说好的死咬贺岩用权势逼人作伪证,此刻温柏和秦婉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因为他们万万没想到对方录下了当天仓库里的情形。
温樟幽幽发问,“不知情?”
不容温柏和秦婉作答,他用一声刺耳的冷笑回应了自己,垂眸看向坐在轮椅上的温彻。
“刚才想一人做事一人当?孩子啊,你想得太简单了。事关整个温家,你觉得你有那个能力把事情处理好?”
温樟叹着气,态度格外和蔼。
言罢,他不再看那一家四口一眼,往宴会正厅走时,对钟管家说,“麻烦把不相干的人全都请出去。”
温柏眼前一黑,旁边的人以为他要倒,纷纷往远了走。
秦婉自己扶住,忍着心酸,“今晚你这酒真是喝得太多了,得去医院一趟才行。”
温柏无力一笑,“麻烦你了。”
自己找台阶下虽然不自在,但和被人撵比起来,好了太多。
一家四口狼狈离场后没多久,生日宴就结束了。
温樟换掉身上沾了酒气的正装,“备车。去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