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记事之碎魂卷(56)

星无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实情:“鲁瞬死了,很多人看见晚上你提着两壶酒找他,你是最大的嫌犯。”

他——他死了——他不是要和柳姨成亲么?犹如一根闷棍打在后脑上。

“我相信此事与你无关,只是如今堂内矛盾重重,丘堂主也不能提你出刑堂。”星无遥握着她的手,“不要怕,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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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巫砚殊 ...

作者有话要说:巫砚殊是第二卷——《曦京卷》的四公子之一,这个番外是他与牧月的首次见面,那个时候,牧月还是个二流杀手,他还是个落魄贵族。。。。。

“没有银子也来喝花酒啊!落雁姑娘的白水你都喝不起,还缠着人家干嘛!”

巫砚殊被两个龟奴架起,干净利索的扔到大街上,巫砚殊就势一滚,勉强保住了皮相。

“二位,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动脚,落雁姑娘若是不愿见我就算了,我也不会勉强于她。”巫砚殊拍拍身上的浮灰,懒皮赖脸的笑道,“如今我们巫家虽然落魄了,粗茶淡饭还是供得起的,落雁姑娘!你愿意做我的夫人么?”

哗!

回答他的,是一盆擦地板的脏水和一群打手的叫骂声。

巫砚殊抱头就跑,大街上哄笑一片,曦京巫家,居然也沦落到妓女都嫌弃的地步!

二年前,巫砚殊的名字在帝都曦京烟花柳巷人人皆知,那些轻纱裹肩的姑娘们若能陪伴他一晚,第二天的身价肯定飞涨。

浓妆艳抹的老鸨翘着兰花指,恨不得将肥胖的身躯扭成两段,故作娇媚的说道:“那可是被巫公子看上的女人啊,巫公子是什么人物,抛开有钱不说,三代为相的权势地位谁能相比?伺候过他的姑娘那相貌,那学识,什么?你说色艺具佳?我实话跟你说,这四个字来形容那是玷污了她!我们家姑娘的风韵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公子娶回家当正房也不亏!”

其实说巫家三代为相有些言过其实了,他的祖辈巫缓是跟随悠元帝李辕曦的开国功臣,是一个斯文的读书人,悠国江山稳定后,坚持放弃封地,只在礼部做一个管理祭祀闲差,处事低调。后来李辕曦驾崩,悠文帝李云了即位,拜这位功勋卓著的老臣为相,巫缓在相位十五年来,全力周旋于大小诸侯之间,削弱诸侯势力。在斗争最激烈的时候,诸侯合力参奏巫缓弄权,李云了为了安抚各国,将还在病床上的巫缓投入牢狱,可怜巫缓在牢狱当天就咳血而亡。后来李云了除掉了近百个诸侯的爵位,剩下的几个诸侯国已经不构成威胁,他追封巫缓为护国公,巫家从此成为京城赫赫有名的世家之一。

巫砚殊的父亲是皇帝的老师,他死后被追封为左相,丧事因此办得颇为风光。

巫砚殊的哥哥巫砚巍是京城闻名的才子,一手刚柔并济的好字深受读书人追捧,他的文章制作成字帖,被世人临摹,人称“巍体”,赫然一副书法大家的风范,仕途也是顺风顺水,年仅四十就拜为相,不过宰相之位并不是有才华就可以做的稳,论权术巫行魏远不及祖宗巫缓,他性格耿直倔强,得罪了不少权贵,甚至几次做出以死劝谏皇上的事情来,不到二年就灰溜溜的下野,郁郁不得志的他整日醉酒写诗,诗文里未免有些对时局失望不满之词,被政敌抓住了把柄,家族被抄家,族人全部被贬为庶民,巫行巍悲愤之下自缢而亡。

巫砚殊是遗腹子,母亲本是府里的舞姬,生下他后也追随主人香消玉殒了,因此从小就被认定是不祥之人,比他年长二十多岁的哥哥巫行巍倒是不以为然,巫行巍只有一女,因此待这个年幼的弟弟如亲子般,还亲自开蒙授课,教以诗书。巫砚殊一手好字就深得哥哥真传,他从小身体孱弱,十五岁那年尤其凶险,巫砚巍情急之下同意了妻子为弟弟找个女子结婚冲喜的做法,于是昏迷中他稀里糊涂的有了个比他年长三岁的妻子。

离奇的事,成亲之后的他不仅身体日渐康复,而且一改以前羞涩胆怯的性子,整日结交世家弟子郊游狎妓嬉戏,他的妻子过门不到一年就病死了,巫行巍刚任为相,忙于政事,无暇管教弟弟,巫砚殊出身高贵,面容俊朗,出手大方,一举成为风月场最为闻名的纨绔子弟。

宦海沉浮,是曦京司空见惯的事情,昔日富贵权势化为云烟,空余一声长叹。

一个可笑的事实是,自从家道中落以来,以前总是身体孱弱,各种药物和补品终年陪伴的他,二年来除了几次伤风外,再也没有生过什么大病,偶尔有个头疼脑热,净饿一天,在颓败的院子里走上一圈,裹着棉被睡上一晚,第二天就恢复如初,满大街乱逛看美女。

天色慢慢黯淡起来,京城的城门快要关闭了,陆续有华丽的马车行驶在大街上,马车旁边都有两队骑兵护卫,坐在马车里的是昨晚宿在城外别院的朝中重臣,他们赶着城门关闭以前出城,其实官员的官邸都在内城,城外的别院多半是金屋藏娇,或者为了方便官员私下见面掩人耳目。这些人巫砚殊都非常的熟悉,二年以前他还以“叔伯”相称,而现在他们躺在温暖舒适的马车里,谁还知道这个曾经的“贤侄”被花楼龟奴赶到大街上到处乱窜,若过街老鼠。

当巫砚殊游荡到一偏僻的小桥上时,黑夜已经征服了这个城市,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少年看着流水出神。

机会有了!巫砚殊偷偷将怀里的荷包装了一把石子,封上袋口,搁在地上,然后静等“鱼儿”上钩——这是最近京城最时兴的骗人游戏,故意丢下“鱼饵”,然后找个贪小便宜的冤大头说这是他丢的东西,骗几个赏钱而已。

“喂,兄弟,你丢了东西。”巫砚殊拍拍少年的肩膀,开始“行骗”了。

此时两人离的很近,晓风卷起少年鬓前的散发轻柔的扫过巫砚殊鼻尖,微带着笑意的眼眸在初生朝霞下发出奇异的光彩,巫砚殊好奇的凑前看去,原来少年生的一双少见的黑褐相间的碎瞳。

一道碧光闪过,巫砚殊发现自己的脖子上架着一柄剑,被削下的头发飘飘荡荡,卷进桥墩里。

“你想干嘛?”少年清秀的面庞没有一丝表情。

巫砚殊怔怔的呆立,曾几何时,他也是阅人无数的欢场常客,这绝对不是“兄弟”,而是一个“姐姐”。

“我是想说你的东西掉了还有我既然没有私藏你的东西你不用感谢我直接给几两银子就成。”巫砚殊一口气把话说完,在说道“银子”两个字时还没忘记着重强调,被人抵着剑的滋味很难受,哪怕对方是一个清秀,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美丽的女子。

脖子上的凉意消失了,眨眼间少女收剑回鞘,将剑身隐在斗篷里,“你觉得我刚才对着河水站了半天是在想什么?”

“不知道。”巫砚殊老实的摇摇头。

“我是在想啊,现在手上连一个银币都没有了,我该怎么办呢。”少女垂首发出一声轻叹,转身离开了。

56

刑罚 ...

星无遥走出刑堂,夕阳的余晖在西边苟延残喘,一朵乌云遮来,将白天囫囵吞了下去。

已经进去两个时辰了么?他刚出刑堂,就想立刻再回去看牧月。

临行时终于道出鲁瞬已死,她是最大的嫌疑,牧月的眼眸蓦地收缩,退回到囚牢角落的阴影处,他一再承诺会救她出去,可牧月对他的话已经毫无反应,没有惧怕,没有震惊,她背靠着墙壁,成为死气逼人囚牢的一部分。

“这个时辰你不应该还在这里。”月白长衫的何清阙拦住他的去路,“去你该去的地方。”

星无遥顿住脚步,他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血衣抛给何清阙,“何公子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来这苦牢之地不怕佳人惦记么?”

何清阙看着血衣不语,良久才道:“这不是计划中的事情。”

“你我都明白。”星无遥转身离开,“这不是理由,这是推脱。”

夜色已瞑。

剑光划破夜色,血衣在空中腾挪婉转,化成碎片,夜风席卷而过,不留一丝痕迹,何清阙收剑入鞘,已是面色如常。

他步入刑堂,一对男女迎面而来,单膝跪下,“属下见过何公子。”

何清阙微微颔首,“刑堂这几日有谁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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