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峨眉四秀啊。
任红衣笑了起来,在四人客套的招呼里走过去落座。
这四个人里,任红衣最喜欢的是石秀雪。
她心直口快,喜恶分明,风风火火,一向都是招任红衣这种简单明快的人喜欢的样子。
所以任红衣在西门吹雪的眼皮子底下,救了她一条命。
在任红衣心里,这几个小姑娘都是招人喜欢的。未必是她们身上有任红衣特别欣赏的气质,有让任红衣惊艳的美丽,而是因为她们都有种青春的生命力。
生命力,这是最吸引任红衣的东西。
而这四个非常具有生命力的女孩子正在——谈男人。
任红衣一听就笑了起来,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
上辈子的时候,她从小就忙着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蠢事,关系亲近些的朋友也有,不过大多数都有利益往来,交心之言是从没有的。
至于这辈子,她鲜衣怒马肆意天涯,赏的是天下美景,交的是江湖快意,朋友都是能出生入死一起搏命的兄弟。像是这样的小女儿情话,还真是新鲜的东西。
而陆小凤花满楼西门吹雪三个人,也的确是很能吸引女孩子的男人。
石秀雪对任红衣的感官也好,说一会儿话就来问任红衣“任姑娘,如果是你,你最喜欢什么人?”
任红衣故意逗她“那要看怎么个喜欢法。”
石秀雪好奇的眨眨眼睛。
任红衣大笑了起来“西门吹雪这样的男人,你可以当做初恋的男神,暗恋就好。陆小凤这样的男人,天生就该讨女人喜欢,当情人不错。至于花满楼这种翩翩公子,如果举案齐眉一辈子,当个鸳鸯比翼的夫君,一生伉俪情深,自然又是一段佳话。”
她这段胆大至极的话音一落,就看着峨眉四秀睁大眼睛,微红了脸庞,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给自己添上一杯酒。
悠悠抿了一口,刚准备说“不过天下间的男人又不止他们三个”的时候,任红衣就只能瞪着门口,一口酒喷了出来。
流年不利。
如果你一口气点评了三个男人,又看到这三个男人同时出现,你也不会觉得自己有多好的运气。
峨眉四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任红衣露出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伸手挡住了眼睛。
“陆小凤,你们是从什么地方开始听的?”
陆小凤脸上还是笑吟吟的“自然是从孙姑娘评论花满楼的时候开始。”
任红衣的话虽然大胆,但这三个男人都是聪明人,聪明人自然都能听出,任红衣对于他们三个都没有意思。
最多是惊讶于任红衣的口无遮拦,没人会当真的。
这次脸红的人轮到了峨眉四秀。任红衣刚刚评价男人就像是挑大白菜,然而她们说话的时候,的确是带了情意进去。
任红衣抚掌大笑。
西门吹雪却丝毫没有被任红衣的笑声影响,他只是把眼神投向孙秀青,【冷冷道:“我不但杀了苏少英,现在又杀了独孤一鹤。”
四个女孩子脸色全都变了,尤其是孙秀青的脸上,更已苍白得全无一点血色。】
任红衣的笑声就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戛然而止。
这事跟她没有关系,但听到这种杀气凛凛的话被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很少有人能继续笑下去。
她自然能看出,这话就是说给孙秀青听的。
悄声无息的,任红衣叹了口气。
一般男人对于喜欢自己的漂亮女孩儿都会有些心软,又有几人能当面冷硬的说出这么残酷的消息?
但这就是西门吹雪。
孙秀青的脸色苍白的像是纸,仿佛拂一拂就能裂开一道大口子。她牙齿咯咯的打着冷战,眼中却喷射着仇恨的火焰。
刚刚那个娇俏不饶人的姑娘一下变成这副模样,也实在让人不忍。
而西门吹雪的目光依然是冷的。
任红衣忍不住轻声对孙秀青道:“我们才刚知道,【独孤一鹤既然是青衣楼的总瓢把子,青衣楼……”】
孙秀青仿佛终于找到了爆破点,她颤声道:“这不可能!我师父他老人家这次来关中,正是因为知道青衣楼……”
【忽然间,后面的窗子外“铮”的一响,一道细如牛毛般的乌光破窗而入,打在孙秀青背上。】
孙秀青猝不及防的倒下去,正朝着西门吹雪的方向。而西门吹雪并没有闪身避开,反而伸手抱住了她。
任红衣是离后窗最近的,她也第一个反应过来跳向窗户。那窗户里又疾疾打出一发细针,破风之声,带着十万分的危急。
作者有话要说:任红衣(忍不住):这么刺激人家姑娘,西门吹雪究竟是不是男人( ̄▽ ̄”)
孙秀青:QAQ,我的男神不是人……
☆、第九章 前世
那细针又轻又快,针上闪着乌黑的寒芒,显然是阴毒无比。
千钧一发之际,任红衣左手挥出,牛毛细针就被她用两根手指捏住。
折梅手。
捏住细针的一刹那,任红衣的皮肤就开始泛黑。她不由得骇大双眼,手指疾疾一弹,那针就飞掷入白瓷杯的酒水中。刺拉一声,酒水泛出黄浊的泡沫,瞬时污浊不堪。
任红衣当机立断,右手拔剑出鞘,刷刷两剑削去了中指和拇指的指肚。
这两剑深可见骨,但那骨头还是雪白的,流出的鲜血还是殷红的。
任红衣松了口气,撕下块外衣,草草把手指缠住。
殷红的鲜血把火红的布料浸湿,却因为颜色相靠而微不可查。
西门吹雪还抱着孙秀青,另一只手却已经拔剑破窗而去,陆小凤也从另外一扇窗子中跳了出去。剩余的峨眉三秀也仿佛才反应过来,咬牙从门口冲了出去。
石秀雪临走前给了任红衣一个感激的眼神——刚刚是她离窗口最近的。
任红衣看看那窗户,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十分无奈的笑了起来。
陆小凤从门外回来,恰巧看到任红衣对着自己的手指笑。
“你在笑什么?”
任红衣道:“我看到西门吹雪从那窗子里出去,就不得不笑了。”
陆小凤道:“难道西门吹雪不能走窗子?”
任红衣道:“他当然可以走窗子——但他走窗子的时候,可没有人敢给他一针。”
花满楼长长的叹了口气“任姑娘现在人还安好,这就很好。”
任红衣点点头“你说得对。”
她想起了生死不明的孙秀青。
于是空气中就多了惆怅的味道。
“我们最好快点离开这里。”任红衣这么建议“因为线索是不会自己跑出来的。”
陆小凤点了点头。
“你们先走吧。”花满楼这么说“店家这里……我还要赔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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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一路上都忍不住看任红衣的手。
任红衣也忍不住问他:“我的手有什么好看?”
陆小凤只是摇摇头。
任红衣无奈的笑起来——她当然知道陆小凤为什么看她的手。在她的手没有受伤之前,自然是很好看的。
但现在,这双漂亮完美的手,就这样被毁掉了。
“你担心什么?难道美丽会比生命更重要?”
陆小凤道:“我以为对于女人来说,漂亮是比生命更重要的。”
任红衣笑道:“对我却完全相反。你知不知道我最丑的时候……”
她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就像是刚刚被西门吹雪截住的笑声一样戛然而止。
陆小凤却好奇了起来,他想不到任红衣这种女人会有丑陋的时候:一个人只要心境洒脱舒畅,就是永远不会丑不会老的。
被陆小凤催问几句,任红衣就接着说下去“我最丑的时候,头发已经全部被剃光,整个人瘦到只有八十多斤,颧骨全部凸出来,脸色蜡黄,全身都长着好像溃烂一样的红斑……”
陆小凤不可思议的看着任红衣。
任红衣只是笑笑“而且我的脾气还非常差,只要一点小事都会十分生气,歇斯底里的摔东西,骂我身边照顾我的人,很久很久才把心境扭回来。”
陆小凤看着任红衣的目光充满了惊诧,他简直无法想象那样一个任红衣“你怎么会变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