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瑾妃娘娘一直说胡话呢!’’珠儿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李煊言仰头喝了一杯酒:‘‘说便说了,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急什么。’’
珠儿一向知道李煊言说一不二,便不敢再多说什么,告了退便急急地回了院子。
江芷瑾躺在床上断断续续地说着胡话,有些冷的天,还一直冒汗。归宁隔一会儿给她擦汗换里衣,可过不了多久就又湿了。人没醒,珠儿熬的药热了又热。
终于熬到了晚上,李煊言推开门进来了。慢慢走近看了看床上的人,眉头轻轻皱了皱,很快又归于平静。
‘‘醒过吗?’’
‘‘没有。’’珠儿站在一旁答道。
李煊言说:‘‘明日我让御医过来看看。’’说完准备转身出门。
‘‘咳,咳咳。’’
‘‘小姐,你醒了吗!’’听到床上的人发出声音归宁连忙扑了过去。
江芷瑾缓慢地睁开眼,好重,眼皮有些抬不起来。原来是梦吗?可李煊言怎么在这儿?不是梦吗?难道是真的!!
江芷瑾的一脸痛苦的神情有些刺激到了李煊言,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怎么?看到本皇子不高兴?不过罚你跪了一天,就成了这副样子,看来江侧妃真是娇弱,骂也骂不得,罚也罚不得!’’
☆、出事
脑子一团乱,根本听不清面前的人在说什么,整个身子好像被钉在了床板上一样,动弹不得。试着开口说话,喉咙却像被封住了一样,只能张嘴,却没有声音。江芷瑾有些害怕,可面前那双眼还像鹰一样盯着她不放,她无奈地只得闭上眼睛。
归宁趴在床边看到床上的人闭了眼睛,担心她又昏过去了,慌忙出声:‘‘小姐,你是在睡觉吗?’’
江芷瑾睁了眼睛眨了眨,然后张嘴示意自己现在不能说话。
‘‘嗯,我懂了,我先去把药端来喂你!’’
珠儿在一旁听了连忙去倒了药端到床边递给归宁。归宁和珠儿在床前忙得团团转,李煊言就抱着手在一旁看。等喂完了药,他才淡淡开口:‘‘药都能喝下,看来是没事儿了。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不配请御医来看。’’说完便抖抖袍子准备出门。
归宁和珠儿见他要走都跪了下来,听他出门走远了才跑去关了门。
之前在江府的时候也没生过什么大病,这次一病就病了十多天。这十天里整天精神不济,刚开始连饭都不下,喂进去了就马上吐出来。能下床后总算好些了,每天能吃小半碗饭,只是显得身子越发单薄。归宁和珠儿每晚轮流守夜,总能听见床上的人糊里糊涂地在说些什么。
‘‘娘娘,府里的两位姬妾来看你了,都等在门外呢。’’
江芷有些不想动,但还是说:‘‘外面天气凉,让她们进来吧。’’
病了这么多天也不见来看,怎么这下突然来了,且平日也不见有人来院子,她们消息倒是灵通。
被扶着出了里间,外面的两位已在塌上坐着了,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见了江芷瑾也不起身,只故作惊讶地看着。江芷瑾精神不济,不想与她们过多计较,只冷冷地说:‘‘珠儿,怎么没给两位妹妹搬凳子?’’
塌上的两位神情一时有些不好看,可这皇府里毕竟有尊卑贵贱,虽都是妾,江芷瑾再不得宠也比她们高一等。
珠儿利索地搬了两把椅子放到塌的对面,俞姬和柳姬不甘不愿地被搀扶着坐下。俞姬悻悻开口:‘‘妹妹们本该在嫁入府后就来看姐姐的,可刚准备来就听说姐姐病了,又不敢贸然前来打扰姐姐休养,只得等到了今日,姐姐不会怪罪我们吧。’’
‘‘岂敢,虽然你们叫我一声姐姐,可入府的时间都比我长,该是更得殿下喜爱,妹妹们今日得空来看我,我高兴着呢。’’说完对着她们笑笑。
柳姬在一旁插嘴:‘‘姐姐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听殿下说后日还要带姐姐入宫呢,外人看了还以为我们欺负姐姐呢。’’
‘‘我只是大病了一场,外人不知情自然不会胡乱猜测,妹妹们不必担心。’’
后面又相互寒暄了几句,让珠儿送客了。
‘‘归宁,后天是什么日子,怎么突然要我进宫?’’
‘‘娘娘,前几日放榜了,说是宫里为新科进士设了琼林宴,二殿下肯定是要去的,不过为什么要带娘娘我也不知道。’’
‘‘嗯,知道前三甲是哪些吗?’’
归宁有些不敢看她:‘‘不知,只听说今年的状元是季公子。’’
果然,他不仅金榜题名,还得了状元。
……
到了进宫了那天,外面竟开始飘雪了,不过才初冬。南熙国一向比其它地方先入冬,可往年也没这么早下雪。
才病了一场,归宁担心她冻着了。里衣中衣裹得厚厚的,穿了鹅黄的暗花细丝褶缎裙,外面一件纯白织锦皮毛披风,披风的领口也镶了毛绒绒的兔毛,把披风仔细系紧,领口牢牢地包住细长的脖颈。临走前特意又上了一层胭脂,好让脸色看起来好些。
归宁和珠儿送她出了府,马车已经等在那儿了,李煊言也正出府朝马车走过去,江芷瑾走到马车那儿等了等,李煊言过来径直走了进去。
坐得近了,才看清楚,原来他也挺好看的。额前散着些碎发,剑眉高挑,一双眼邪魅至极,让人看着有些薄凉,鼻子挺翘,嘴唇不说话时轻轻抿着。穿一身玄色阔绣锦袍,腰间系了羊脂玉佩,断口有些不齐,只有一半的图案。这么看着倒是与那日梦中的人很不一样,至少不说话的时候没有那么绝情。
‘‘本皇子就这么好看?’’李煊言转过来看着她。
江芷瑾有些懊恼,自己居然盯着他看了这么久,果然是个肤浅的人。
‘‘嗯,挺好看的。’’江芷瑾坐正了身子,过了一会儿才回他。
李煊言背靠着马车后垫,闭着眼睛没再说话。
二皇子府离皇宫很近,马车驾着过了一条街就到了。李煊言在宫门外碰到了四皇子,和他并排走着,江芷瑾跟在身侧。进了宫门,李煊言叫了一个宫女领着她去染梅宫。
李莘穿了一身墨绿色的袍子,双手背在身后:‘‘二哥,江侧妃怎么也跟着进宫了,我记得今日没请女眷。’’
‘‘母妃要见她,今日一并带她过来。’’
‘‘嗯,是该见见。’’李莘伸手折过一枝腊梅,‘‘这腊梅花虽小却格外地香,怕是进了大殿也能闻着。’’
李煊言顿了顿:‘‘四弟常年呆在边境,听说那儿多是黄沙见不着腊梅,自然觉得香。’’
‘‘嗯,此话有理。’’李莘尴尬地笑笑,他不知道刚刚那话李煊言听没听懂。
一起进了大殿,新科进士们早已经到了,在各自的位置上坐着,季子苏坐在他们中最前面的位置,一个人饮酒,不与旁人交谈。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了,皇上才踱步前来。
众人行礼拜过之后,上面的人才缓缓开口:‘‘众卿平身。我朝素来同等看待文人武士,只要是有才能者,朕皆予以重任。今日在此设琼林宴为诸位新科进士庆祝嘉赏,不谈国事,只畅饮欢谈,所以不必太过约束。’’
‘‘是,多谢皇上!’’下面的人纷纷起身拜谢。
‘‘那人就是今年的状元?’’太子问身边倒酒的宫女。
‘‘回太子殿下,是。’’
‘‘怎么得了状元还不高兴,一个人坐着喝酒?’’
‘‘回太子殿下,奴婢不知!’’
‘‘行了,我没问你!’’太子不耐烦地挥挥手,‘‘二弟,你说呢。’’
‘‘太子殿下都不知道,臣弟就更不知了’’
‘‘倒是有意思,我过去和他喝喝酒,你去吗?’’
李煊言抬头看了看对面:’’不去了。’‘
席散后已近天黑,季子苏和李煊言他们一同走着到了宫门,外面的雪居然还在下,地上覆了薄薄的一层。各自的马车停在宫门,这时二皇子府的马车上下来一人,满脸通红摇摇晃晃地朝宫门走去。
‘‘二弟,那好像是江侧妃吧。’’
‘‘嗯。’’李煊言淡淡答道。
‘‘看不出你们二人感情竟这样好。’’
李煊言不答,季子苏在一旁看着那东倒西歪的身影发怔。
看她走近,季子苏下意识地准备伸手扶她,那身影却向后退一步,学男子微微拱手向他行礼:‘‘恭喜公子金榜题名,得中状元!愿公子今后前程似锦,永享福寿!’’说完冲他嫣然一笑,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