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芷瑾被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困了,刚刚差点儿睡着了。
“困了就进去睡一会儿。”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指了指里间的床。
“嗯。”她本想拒绝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困得厉害,眼睛都快撑不开了。
偏偏倒倒地起身,差点儿被桌椅绊倒,可就算这样,她眼皮还是重得很,困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干嘛?”身体突然离地,江芷瑾下意识搂紧李煊言的脖子。
“送你进去睡觉。”他边说边大步便里间走去。
床很大,不愧是皇上睡的,怕是躺四五个人了。李煊言掀开被子,把她轻轻地放了下去,然后又把被子给她盖上,仔细掖好了被角。最后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然后转身出了里间。
江芷瑾有些发愣,她刚刚竟然没有反抗!竟然由着他把自己抱了进来,貌似自己还挺享受的。有可能是因为在林中那段时间相处的方式就有些亲密,所以她习惯了?
“瑾妃娘娘”
江芷瑾睡得迷糊间,听到有人在喊她。
“怎么了?”她极不情愿地睁开眼。
“娘娘,戌时已过,皇上想着娘娘该饿了,让我来伺候娘娘穿衣。”说话的是一个长相极其秀气的宫女,不过十五六岁。
戌时都过了,她竟睡了这么久?
“知道了,这就起来。”
宫女马上走过去挑起床帘,伸手扶起江芷瑾准备给她穿衣。
“不用了,你出去候着吧,我自己来。”她轻轻挡开小宫女的手,不太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身体。自从她和归宁分开后,这些都是她自己做的。
小宫女看了看床上的人,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地退出去了。她看得出来皇上对这位娘娘是极为宠爱的。虽然她言语之间客客气气,可一看就不是任人欺负的主,眉间的那股英傲之气也是其她娘娘没有的。
这么冷的天,屋外已经全黑了,房合处都点着蜡烛。江芷瑾从里间出去的时候,桌案前的身影仍在埋头批奏折,连头都未抬起来。
饭桌上的饭菜很明显是刚端上来的,还直冒着热气。屋内只有他们两人,很明显是又被遣出去了。
“你吃过了吗?”她拿起筷子才想起来问这么客套的一句。
“没有,”那边头也没抬地回了一句,随后又说,“你先吃,我把剩下这几本看完了就来。”
“嗯。”江芷瑾应了一声,但是手上收了收,又把筷子放下了。
说是几本,可过了足有半个多时辰,那边才抬起头有了起身的动作。
“你在等我?!”尽管满脸都是疲惫,江芷瑾还是从他眼中看到了难以掩藏的惊喜。
“嗯。”她本想否认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太必要,有点儿欲盖弥彰的意味。
“阿瑾……”李煊言的头渐渐低了下来,江芷瑾有种熟悉的感觉,这人又要占她便宜了,不行!
“皇上,我饿了!”她急忙伸手拦住了面前的头。
一只宽厚有力的手突然扣住了她的手拉到了一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了她的脸上,越来越近。
“饭菜凉了,让人端下去热一下吧……”她有些不敢动,便着急找话阻止他的动作。
“嗯,”李煊言最后只是用脸轻轻碰了碰她的,“我马上让人重新做。”
“嗯。”只要别离她这么近,怎样都好。
一顿饭吃下来,江芷瑾满身不自在,旁边的人一直盯着她看,避之不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火,或许是介于他皇上的身份,或许是自己有求于人。
“跟我回南煊殿如何?”李煊言突然开口,像是征求意见,又像是命令。
“我明早来南煊殿等皇上。”
“嗯,那我让人送你回去。”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脸上也无半点愠色。
一顶镶皇大轿抬着江芷瑾回了梧桐苑,尽管天已经黑了,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娘娘,到了。”马公公上前把车帘掀开,“奴才扶你下来!”
江芷瑾没有问,可已经能看出来马公公是李煊言身边信得过的人了,那必定是重视之人,所以她是不好拒绝他的。
“麻烦公公还要跑一趟!”她下轿后客客气气地道了谢。
“娘娘折煞奴才了,这是奴才的荣幸。”果然又是一番客套。
“公公,皇上登基以来可有翻过谁的牌子?”
“这个……”马公公挠着头似是为难。
江芷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皇上的事儿哪是随便能打听的,是她逾矩了。
“公公,若是为难就不必说了,我就是随便问问,自知不妥,还望公公莫要见怪。”
“娘娘这是说的哪里的话,都怪老奴这记性不好,惹得娘娘误解了!”说着他便扇了自己一巴掌,“皇上登基后不久便去幽城了,之前在宫中那几日好像翻过皇后的牌子,老奴记性不好,许记错了也不定。娘娘若是想知道,老奴这就回去翻了簿子再回来告知娘娘!”
“不必了,公公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吧!”江芷瑾有些懊恼,她不知道自己问这个问题时的语气和表情,可从马公公的反应来看,自己在他眼里一定与寻常人家争风吃醋的女人一般无二。
她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安,好像一颗泡了水的种子终于要忍不住发芽了。只要发了芽,就再也藏不住了,可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自己是何时甘愿泡在李煊言这滩深不见底的水中的。
“娘娘?奴才刚刚说的,您听见了吗?”马公公还是笑着,语气里满是不确定,显得有些没底气。
“公公说什么了,我刚刚走神了,实在不好意思……”江芷瑾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娘娘严重了,奴才适才说皇上和娘娘待在一块时才常常笑着,若是娘娘得空,可多去陪陪皇上。”
“公公说笑了,这后宫嫔妃这么多,想陪皇上的人应是排着队吧,哪里需要我特意去陪。”好端端的一句话,怎么有点儿酸味,搞得她又想扇自己两巴掌,清醒一下再开口。
“……”马公公欲言又止,最后笑了笑,“奴才自知不配说这些,娘娘决得如何便是如何,那老奴告退了!”
“嗯。”江芷瑾没再多说什么。
她进了院子许久,王嬷嬷才从房间披了衣裳出来,说是夜深了,以为她要留在皇上那儿过夜了,就做主让下人们先睡了。
夜深了?也不见得有多晚,就算是半夜也该留人等着的,只要她没差人传来回来。江芷瑾盯着王嬷嬷看了好一会儿,面前的人逐渐低了头,她才转身进了房间准备睡觉。
☆、回府
第二日天还未亮,江芷瑾就起了床,习惯性地拿着剑在院子舞。已经入了冬,天亮得晚,下人们都起得迟。可她睡不着,想着马上就可以见到江府的人,马上就可以回家,心里五味杂陈,情绪复杂。
“哟,娘娘怎么起得这样早?”王嬷嬷一副才听到动静的样子,边裹紧衣服边往江芷瑾的方向跑了过去。
“不早了,”江芷瑾若有所指地看了看院内的梅花,“天都亮了,已经能看清东西了。”
“娘娘眼睛好,自然是能看清的!”王嬷嬷搓动着双手,眼角堆笑,“老奴年岁大了,眼睛不好使,这天还未大亮,真是一点儿东西都看不清!”
“那嬷嬷得注意着身体才行,这天寒地冻的,莫要冻坏了。”江芷瑾收了剑,语气凉凉道,“如今这院里的下人都听嬷嬷的使唤,要是嬷嬷卧病在床,这院子里的人怕是都要堆到嬷嬷的屋子伺候着,我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
谅是再笨的人也听得出话里的意思,更何况王嬷嬷是个精明的人。她连忙跪在地上,也顾不上裤子已经被地上的积水浸湿了,连连磕头:“娘娘才是这梧桐苑的主子,有主子在,哪里有老奴说话的份。娘娘才来,老奴也是担心娘娘累着了,才事事替娘娘做主的,若是娘娘不喜欢,以后老奴定事事听娘娘的意思,下人们也一定会依着娘娘的意思办事,敬重主子,衷心主子的!”
江芷瑾颇为意外地看了看地上的人,这一大段话也难为她说得这么溜,宫里的人果然都成了精,说话做事灵通得很。
“昨夜下了雨,地上积着水,嬷嬷还是快些起来换了衣服,今日皇上应了我要回江府,不可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