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差爷瞧着他们,自己无法断绝,喝声道,“你们两个随我回衙门,自有县太爷断决。”
“差爷,这一点点小钱,怎么麻烦县太爷,县太爷日理万机,哪里顾得上我们这等小事。”
其中一个瘦小的青年,说道,“我倒是能证明这钱袋子是我的,里面有多少的铜板,我是记得清清楚楚。
为了公平,我可以让你先说。”
“里面有多少钱?”
官差对着另外的一个人说道。
那人抿嘴,两只手不停地摸着衣裳,紧张道,“差……
差爷,我一个早上都在卖油饼,记不清收了多少钱。”
“你不知?”
差爷再次问向那老汉。
“差——差爷,我……”
“那你说说,里面有多少银钱?”
没等老汉说完,为首的差爷转头,询问另外一人。
县城一连出现两起命案,他们忙得脚不沾地,这种麻烦事,懒得沾上身。
刚才说回县衙也不过是吓唬他们两个。
“差爷,里面有六颗碎银子,一百五十个铜板。”
瘦小的人肯定的说道,说完昂头挺胸,撇了一个白眼给老汉。
官差将钱袋子倒在地上,逐一数数,正如那瘦小之人所说的碎银子六颗,铜板一百五十个,一颗不多,一颗不少。
“差爷,定是他偷了老汉的钱袋后,自己数的。”
另外一人着急的囔囔道,这里面可是他卖了一个上午的油饼,怎么不是他的了。
“老东西,你说谁是小偷,再胡说八道,小心我缝了你的嘴。
差爷都说钱是我的了,你还想跟差爷做对。”
瘦小之人,捡起地上的铜板,双眼放光,他装好钱袋子起身狠戾地朝着老汉说道。
“那是我的钱!
我的钱!”
老汉重复地,声音低落,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想不明白,自己的钱怎么就不是自己的了。
事落,人群逐渐散去。
“喝,那你倒是叫一声,看着钱袋子是否答应你。
如果他答应你,我就把钱袋子让给你。”
许是钱袋子到手,瘦小之人调笑说道。
“我可以让钱袋子说话,让它说它是这位卖油饼的老汉,而不是你的。”
吴静香站了出去,对着那嚣张之人说道。
“你可以让钱袋子说话——哈哈哈,这是老子今年听见最好听的笑话。”
“钱袋子会说话——哈哈哈!”
瘦小这人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小姑娘,这可不是你可以胡闹的地方。”
差爷很是不爽有人质疑他的断案,语气很是不善。
“差爷,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我这就带她回去。”
苏氏看见吴静香突然上前掺和,心里咕咚跳,急忙上前拉她回去。
“娘,相信我。
你帮我取一碗清水过来,我让你们瞧瞧,这钱怎么说话的。”
吴静香抓着苏氏的双手拜托。
望着闺女坚定的眼神,苏氏败下阵来来,她无法拒绝这样的眼神,如同那爹那样的眼神。
“差爷,请你将钱袋子拿来给我。”
现在钱袋子在瘦小男子的手上,吴静香自己一个的力量很难抢到钱袋,她只能请差爷出手,“差爷,你们作为大齐朝廷最底层的执法者,领着朝廷给予的俸禄,更应秉公执法,维护大齐律法的权威。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
少女掷地有声的言论,似乎有一种魔力。
让几位原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差爷羞愧几分,不知不觉间把钱袋子从瘦男子手上拿下,递给吴静香。
吴静香拿着钱袋子,叮咚全都倒进苏氏拿来的装满清水的碗里。
”大家看,这清水里,除了铜板、碎银子,还飘出些尘土,大概是刚才差爷倒在地上沾染上的,你们瞧瞧最上边是否还浮了了一层油。
这层油正是钱袋子发出的声音。”
“还真有油!”
“一层油又能证明什么。”
……
围观吃瓜群众又回来了。
“你们看老伯的衣裳都有几片油渍的痕迹,包括这个钱袋子也是有油渍的。
那是因为老伯长期卖油饼,油锅里的油滴溅沾染上的。
你们在看老伯的双手是否也是刷了一层油,而银两上的油渍则是老伯收钱时,沾到铜板上的。”
吴静香边讲边演示。
“果然这位老伯身上都是油滴。”
“这下你们该明白这钱袋子究竟是谁的了吧。”
第18章
“还有这位,你们看到双眼浮肿,布满血丝,刚才说话的时候大拇指与食指不断的搓搓,想必你今早刚才对面的赌坊出来吧。
熬了一夜,输了一宿,也挺不容易的。”
吴静香摇摇头。
“你……
你……”
瘦小之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望着吴静香,“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从赌坊出来的,你不可能知道——”“一宿不睡,在县城里能玩耍的地方,除了花楼,就是赌坊,你身上毫无酒气、胭脂水粉气味,不可能时出入花楼,所以只能是在赌坊。
哼,就你这模样,不可能是熬了一宿读圣贤书。”
吴静香鄙夷,她最痛恨赌徒,特别是只会喝酒、打麻将的男人,输钱之后,回家之后,便对女人拳打脚踢。
原本她不想站出来,出风头,只是这个男人太可恶,那位老伯沮丧无措的模样,像极了某个隐藏在脑海里的声音。
“是爸爸没用,你妈妈跟别人跑了,这个家只剩我们两了。”
“是爸爸没用,赚不了大钱,送不了你上贵族高中。”
“是爸爸没用,让你遭同学嘲笑了,给你丢人了。”
……
是啊,你真没用,我死了,你还见不到我。
“官差大哥,我记得《大齐律法》第一百三十二条,第六十九页,规定‘诸盗窃者,不得财笞五十,一尺杖六十……’这个男子触犯了盗窃罪,还请差爷带他回县衙。”
吴静香说道。
(参考《唐律疏议》饕餮居的二楼某个雅间,一位衣着冰蓝绸缎,刺绣着青竹图样衣袍的中年男子,透着窗户,观望下方大街上,眼睛里透着趣味。
“小石,你去下边打听下边发生了何事?”
男子低沉的嗓音如同低响炮。
“大人,小的这就去。”
一位小厮模样十五六岁的男子应声,立马欢脱地跑了出去,他早想下去看热闹,碍于大人在此,不敢任意妄为。
“大人,我们将那陈南的公主、太子扔至桂南城置之不理,这很不妥吧。”
一位师爷模样的中年男子面如冠玉,头顶灰白色的纶巾,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
“我们又不是大夫。
童试在即,本官作为出题者,巡视考场,乃本职工作。”
说话的人正是桂南城的知府斐思谦,也是本次童试的出题者。
“不知这次祁县有啥好苗子,不枉本官此行。”
男子说着,从窗户旁边踱步回来,倒茶水解渴。
“鸿胪寺的那几个,不是也到桂南城了,我们怎能抢了他们的饭碗?”
似乎是给师爷的解释。
师爷无话,他们家大人就是喜欢不按路数出招,他们这群下官只能跟着跑。
这次是跟着大军是剿匪,这次跟着他们来祁县送考卷,想一出是一出。
踏踏踏,门房被推开,那小厮动作倒是灵敏快速,一下子又跑了回来,他先是喝了一口茶水,语气兴奋地道,“不得了,一个小姑娘居然能让钱袋子说话,张口闭口,大齐律法。
师爷,《大齐律法》第一百三十二条,六十九页真的有盗窃罪?
应该是那小姑娘胡诌的。
一个小姑娘家怎么可能看过律法,这么枯燥无味的书籍。”
“你说的是第一百三十二条,六十九页?”
师爷郑文仲立即打开他身上的背囊,掏出一本书,上边四个大字《大齐律法》“不是?
师爷你随身携带《大齐律法》你不嫌重?”
小石说道,当郑文仲的手翻到第六十页,看见上面的字,他卡壳,“诸盗者……
这——我眼花了?”
“那小姑娘神了。
师爷你也太不务正业,居然没有一个小姑娘熟读律法。”
小石接着把他下面打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