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蹑手蹑脚地打开储物柜,从里面拿出外套和帽子穿戴在身上,拖出双肩包背在身上,杨帆的轮船模型也在其中。
这次他学乖了,不仅换上牛仔裤,还穿了一双板鞋。他回头的时候安榭背对着着他,走过去用轻声道:“走。”
安榭没问他要去哪,有了上一次之后,安榭怎么也看得出来他又要到医院外面去,只是没想到会选择凌晨这样的时刻,而且还在她的面前脱裤子!才几天没跟在他身后,当她不存在了?安榭幽怨地瞥他一眼,往病房外飘去。
因为是在住院部,晚上不像急诊部那样热闹,深夜大家都睡着了,只有几位值班的护士在护士站,所以这次的出逃,异常顺利。
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自己竟然陪他逃了两次医院,安榭想着忍不住笑。
从医院的侧门出来,凉风习习,宋祯把口罩摘了,畅快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终于出来了!”他回头看安榭,见她嘴角挂着微笑,一时愣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安榭见他如此,不明所以:“怎么了?有东西没带?”
说到行李,除了手机、黑色背包以及杨帆送的模型,他什么都没带。
“没有,”宋祯笑着摇摇头,看着她,认真地说道,“就是觉得,你笑起来很好看。”
明明方才见着的夜空一颗星也没有,忽而变成漫天的星光,合着他的眼眸,像有亿万颗流星划过,全冲着她的心口来。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一步,顿了一下,从他身边错身而过,向前快步走去。
“再不走就被人发现了。”
“等等我,哎哟,腿折了腿折了……”
安榭没有回头,脑子坏掉又不是身子坏掉,有毛病!
有出租车早已经等候在大马路上,一人一鬼上了车,直奔机场而去。
······
深夜的机场,零星的几位游客,三两散落在各处,有人用行李箱作支架,拉起撑杆把头靠在上面;有人把背包往座椅上一放,头枕着背包,霸占一排的座椅,睡得舒坦;有人坐在营业小食店的高脚凳上,听着耳机里的音乐,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
安榭身为一只穿越的鬼,第一次坐飞机,坐进一架庞然大物的体内时,还有点懵。
头顶的灯忽而熄灭,她透过窗户看去,地上点着小灯,绘成有规律的线条。近处,一架状似鸟儿的巨型之物,慢慢滑行于道上,逐渐离开地面,朝着天空飞去。
安榭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连身侧的宋祯为她系上安全带她都没有察觉。
飞机起飞了,安榭感受着自己所在的密闭空间在移动、俯冲,向着云端而去。窗外,是万家的灯火,犹如散落在山河的钻石,点缀着大地。
有空姐抱着毯子过来,露出标准的微笑:“先生,您要的毛毯。”
“谢谢。”
宋祯接过毯子,打横地盖着,有一半盖在安榭的身上,为了掩人耳目,杨帆送的轮船模型放在毛毯的上方。
在其他人的眼里,他只是个特意多买一张商务舱机票给模型坐的豪橫少爷而已。
黑暗中,两人视线对上,宋祯冲她一笑,靠着她,在她耳畔低声说道:“终于不用再拍什么乱七八糟的视频了。”
不用仙术就能上天,人类的发展超乎安榭的想象,她这才发觉,人类不是仅仅只是简单地去表达爱恨嗔痴,他们还会借助各种方式,把自我放生于天地,寄托情感于山河。
十多个小时的旅程,宋祯把头偏朝她的方向,闭着眼睛睡觉。她全程看着窗外,云朵在还低于她的位置漂浮,成片成片,像人间茫茫的雪地。
地府的灵魂只能漂浮但不能飞天,飞天是神仙拥有的力量,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空中飞行这么久。
久到,下了飞机后,她腿软差点站不住。
宋祯见她这番模样,噗呲一笑。
“笑什么?”安榭没好气地道。这要怪谁?一定要跑出国,害她也得跟着一起奔波。
做个咸鱼不好吗?
宋祯清清嗓子,站在她的身边,声音里含笑,压得低低的:“累了?我可以抱你走。”
安榭仰头,此时他已经把墨镜和口罩摘了,干净利落的眉眼,眼里荡漾着温柔。
望进她的心里面,触碰到她的心,泛起微微的酸。
“你要是能碰到我,我第一时间把你的手砍下来。”
安榭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
宋祯知道她在开玩笑,笑了,眼睛眯眯:“不是吧,这么无情的?”
安榭没有回应他,而是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街道,怔了神。
宋祯的循着她的方向看去,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讲什么……我究竟写了什么
我自己都迷茫了……
☆、第十九章
独具特色雄伟古老的建筑,石头建造而成的水池里,喷泉在阳光下如发光的小伞花,升起,落入水中,或是滴落在喷泉边闲坐交谈的游人身上。
不远处的遮阳伞下,几位身着华丽的妇人,纤腰宽裙,领口敞开,露出雪白的肌肤,与蕾丝裙边交相辉映。她们正优雅地喝着下午茶,谈笑风生。
近处,穿着褐色上衣,衣服上带着白色卷边,绣着简洁花纹的两个男人手拿着长剑,激烈地斗争着。他们深邃的眼眶里,流露出阴鸷的眼神。
他们的周围,有人勾肩搭背观看,为他们呐喊助威,有人蹲在地上看着,闲来无事的模样,还有人则见怪不怪,瞥一眼,便继续前行。
更多的人,是视而不见地从他们身旁走过,好像他们并不存在。
“妈咪, 给我拍张照片 !”
一位有着金黄色卷发、蓝色眼睛的少女从安榭身上穿过,站在了争斗的两个男人之间,摆出拍照的姿势,似乎丝毫不畏惧男人手上的利剑。
斗红眼的男人更是什么也不顾,仍旧挥剑相向,两把利剑同时向他们之间的金发少女而去!
“小心!”
安榭的耳畔传来宋祯的一声惊呼,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已经冲上前去,用身体护住了少女。
安榭一脸惊异,金发少女更是一脸惊异,半弯着身子,做出防护的动作,以为发生了什么危险的事。
然而,什么事都没发生,没有举着长剑相斗的人,也没有利剑将宋祯刺得鲜血淋漓。
在其他人的眼里什么都没有。
周围的一众人都以奇怪的目光看向宋祯,举着相机的金发少女的母亲脸上浮现愠色,眉头紧皱,走上前,将自己的女儿拉回怀里,火冒三丈:
“你在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那位母亲说的是什么,但安榭能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非常生气。安榭快步走到宋祯身边,催促道:“走!”
本来是好心救人,却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宋祯一时摸不清状况,愣愣地看一眼安榭,再看一眼满是怒气的妇女。
一边是妇女护着少女在大骂,一边争斗的两个男子停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宋祯。
眼见那两个男子翻动手腕,长剑指向宋祯,安榭对宋祯道:“别想那么多,跟我走就是!”说罢,她扭头朝着反方向而去。
见安榭头也不回地离去,宋祯匆忙道歉后,着急要跟上,妇女本还想拦住他,被自己的女儿不断劝说才罢手。
妇女是不跟上来了,但举着利剑的男人和围观争斗的那一波人却不约而同地跟在宋祯的身后。
宋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忙追上安榭,安榭见那些衣着怪异的人跟上来,更是脚底生风,朝着人少的地方跑去。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那些人一直跟着我们?”宋祯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这么一跑,累得气喘吁吁,一双清透的眼眸中满是迷茫。
“先别问,甩掉他们再说。”
两人跑到人相对较少的一条马路上,安榭转身朝着身后紧追不舍的人一挥手,宋祯看到那些人消失不见,身后的景象变了模样,远处古老的欧洲建筑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华夏江南的亭台阁楼。
这是障眼法,障的不是人的眼,而是和她一样是魂的眼。
安榭没给宋祯多看的机会,唤他赶紧离开。两人折了一个方向,躲进一幢建筑物的拐角处,才停了下来。
宋祯眨巴着眼睛,等安榭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