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祯盯着她瞧,想了想,抓起床头柜上的小熊,走下床慢慢地挪到她的面前。
他把小熊放到她的手边:“送给你。”他觉得她会喜欢,不然刚才为什么朝他这里看?
安榭没有理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神色自若地看着书,好像没听到他讲话一样。
热脸贴冷屁股的滋味不好受,宋祯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儿,无言地回到自己床上。
头脑昏昏沉沉,他其实困得很了,睡觉是最好的休息方式。但他不舍得入睡,他还想说说话,他躺在床上听着谢亦乐的原创歌曲,也不管安榭理不理他,自个儿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谢亦乐的头条估计是公司炒出来的。”
“我误了这么多天工,估计给公司带来不少损失。”
“《好坏参半》剧组因为我推迟了拍摄时间,再拖下去可能该换人了,你说会不会换那个新人?我觉得他挺适合的。”
“他的音乐还挺好听的,并不差,他在这一方面蛮有天赋的。也不知道他演戏怎么样,如果不行,希望公司不要硬逼他做。”
……
他讲着讲着就没声了,只剩谢亦乐的音乐在病房里飘荡。
很多快乐都是梦一场
睁开眼的一刻是否会悲伤
因为梦总与现实相反
本已拥在怀变成遥不可望
……
安榭放下杂志,走到宋祯身边,将音乐关上。
手机屏幕上跳出来一条通知,是微博私信消息。
@谢亦乐:好笑,和你什么关系?
☆、第十三章
谢亦乐的事最终是由宋祯的工作室发声,公告说明谢亦乐是星晟公司签的新人,把他比作“小宋祯”进行宣传是有些不妥,但此后他和宋祯是师兄弟,希望两家的粉丝可以和谐相处。
宋祯粉丝不满的声音这才慢慢低下去,有些主动前往谢亦乐的微博下撒花问好表示欢迎,不过仍有些人阴阳怪气谢亦乐哪来的粉丝。
宋祯不再去管这些事了,身体不舒服就睡一整天,若要撑着不睡就拿出手机来打游戏。
庞清每天都准时来,和宋祯混熟了,大胆许多。宋祯玩游戏时她会凑过来一起看,他赢了她激动,他输了她沮丧,心情完全跟着他跑。
“宋祯哥哥,你玩得好棒啊,我都不会玩。”她撑着下巴,鼓着腮帮子,殷切地看着他说道。
宋祯静了一下,对她道:“这样吧,我教你玩。”
“真的吗?谢谢宋祯哥哥!”庞清欢天喜地地交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宋祯帮她把游戏载好,一步一步教她怎么操作。
庞清学会基本操作后,和宋祯开了一局,她还不太熟练,遇到危险时会叫出声来,用手着急地拉宋祯的袖子:“啊,快快,快救救我!”
一局结束,庞清哀叹连连:“我真的好笨啊,游戏都不会玩。”
宋祯安慰她:“没事没事,只是个游戏而已。”
宋祯又带她玩了几局。
庞清玩游戏,赢了就笑,输了就难过,大多时候都在夸宋祯,声音不大,细碎且娇。
有人在,安榭不能看杂志,她自己在手机上摸索出了电子书这东西,索性就打开电子书来看。
《狠心王爷爱上我》《穿成皇帝的邪魅宠妃》《捐肾夫人》……
安榭:……
安榭滑动首页,一排下去都是类似这样的书。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自己想看的书,也不知道首页的一排书是讲什么的。王爷、皇帝的故事她都看腻了,她随手点开一部叫做《捐肾夫人》的小说。
“总裁,夫人只有一个肾了!”
“另一个呢?”
……
安榭翻看几页就没了兴趣,但她无事可做,强撑着脑袋看手机。她一目十行,字都看到眼里了,却不懂在讲些什么。耳边时不时传开两人的说话声,把她好不容易看懂的文字又打散了。
一直到晚上庞清要走了。
“宋祯哥哥,我回家了,明天见!”她在快出门的一刻又退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害羞的笑容,“宋祯哥哥,你晚上要是睡不着想找人说话的话,可以手机上联系我~我一定会听你说的!”
宋祯:?
他虽然感到不解,但还是微笑道:“嗯,好啊。”
庞清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门轻轻地关上,病房内落下一片安静。
宋祯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深吸一口气,不着痕迹地轻叹出来。在抬头的一瞬和安榭的眼眸对视上,他发现她的眼里带着一抹终于解脱的神采,他冲她笑,露出标准的八颗大白牙。
安榭的视线穿过他落在墙上,像是没看到他一样的将视线落回桌上。前天他放的小熊正乖乖地坐在桌上,伸着两只毛茸茸的小脚,一双黑豆豆的眼睛凝视着前方。她伸手拨了一下小熊的帽子,随后翻开杂志看。
宋祯:······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见安榭还是不理自己,宋祯非常郁闷,他在心里深深地叹一口气,无可奈何。他将手机放到床头,拉上被子盖上。药吃了好像没用,他裹紧被子,头依旧昏昏沉沉的,强撑了一天,实在支持不下去了。
安榭坐在那儿翻了一会儿杂志,没听到他的日常睡前絮叨,她的手一顿,想了想,放下手中的杂志,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床边。
原来已经睡着了。
有风冲身后吹来,吹起她的发丝。安榭转身看去,发现窗户开得大大的。这是下午庞清开的,说外面阳光很好,开点窗让宋祯晒晒太阳。
安榭默不作声地将窗户关小一点,关上灯,回到椅子上。她不太想睡,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出神地看向床的那边。
半夜,宋祯起哆嗦,裹了一层被子不够,嘴里叫着“冷”。安榭坐在那儿,侧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他,不为所动。
“小安榭,你就这么看着他难受?”阎罗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西装革履,手捧一杯热茶慢悠悠地吹着。
“······”
安榭:“请您别这样称呼我。”
“许他称呼,就不许我称呼了?”阎褚轻笑。
“……”
“我们再这么旁观下去,他可就真不行了。”阎褚抿了一口茶,满足地一叹。
“反正他延长了一年的寿命。”安榭顿了一下,“他怎么样和我没关系。”
她和他本就不该有交集,他是人,她生而为鬼,他们的交集只存在于他死亡那一刻。即使他活了,哪怕她需要跟在他身后,她也不该插手他的生活,就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不然,总是会有令她难以掌控的事情发生……
“哦?”阎褚声调上扬,他捻起茶盖,轻轻拂着茶杯,“哪怕烧坏脑子,变成人人笑话的傻子你也不管吗?他可是看得见我们的。”
安榭想象着宋祯变傻的样子,那时候他还记得她吗,是会傻笑着和亡魂攀谈,还是吓得坐在地上哭?
不管怎么样,那也不关她的事……
“当然不管……”她侧头说,对面的椅子上已经空荡荡,房间里再次仅剩她和宋祯两个人。
她看向床上哆嗦着的人,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忽然间,想到什么似的,她起身走向门边的柜子,缓缓地飘起来与最高的那一层平行,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床被子。
她把被子抱下来,慢悠悠地飘到床边,扔到床上,突如其来的重量让宋祯皱了皱眉。
宋祯没醒,只哆嗦着喊冷,安榭把被子送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盖,整个人缩在被子里。
我只是不想以后天天听你大惊小怪地傻哭或傻笑。
她这样想,伸手把被子的四个角摊开,往他身上拉了拉,严严实实地盖住他。
虽然多了一层被子,但终究是刚从柜子里拿出来的,冰凉得很,宋祯嘴里仍喃喃着冷。安榭这下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了,她手扶着外面的一层被子,尽量地将它往宋祯身上推,以保证不露一点儿缝隙。
就这么扶了个半小时,他终于安静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脸埋在被子里熟睡。
安榭没有把手放开,在床边一直坐到早上,天快亮的时候她把被子收起来放回柜子里,不让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早上,庞清准时到了,还替宋祯买了一份早餐,进病房的时候脸红扑扑的。
“宋祯哥哥,我昨天练了好久那个游戏,今天能不能再带我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