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秋睁不开眼,被蹭过的眼球痛得厉害,眼前一片湿热,他有些慌张的挣扎起来,费力的用左手抓住一个衣角,被人猛地一巴掌带到地上,愣了一下,裴秋松开了手。
“没想到我才几天没上.你,你就开始出去勾引人,还打算往外跑……”邱逸伸手塞进他衣服里,一阵揉掐,手下动作狠厉,见裴秋微微发抖,他冷笑道:“看来这双腿留着也没用啊。”
……
靳九溪一路闯红灯回了邱家,刚到门口就被顾轩拦住了,对上对方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靳九溪不耐烦的直接骂了句滚开,侧身就往屋内跑。
他刚刚给裴秋打了个电话,结果被按掉了。
裴秋一般不会不接他电话,除非是出了事。
“九溪呀,你等等再跑,现在去也没用,少爷正发火呢。”顾轩好脾气的跟上来,边说边从后腰处拿了把枪顶在了靳九溪脑门上。
靳九溪微顿,冷冷扫了顾轩一眼,嗤笑道:“拿开。”
顾轩笑眯眯的看着他,“少爷正处理事呢。”
靳九溪深吸一口气,抬手打开了顾轩的手冷声问道:“裴秋这次又做错了什么?”
顾轩也不在意,枪拿在手上端详了一阵子才慢悠悠道:“没什么,就是杀了少爷两只兔子做菜。”
“兔子?”靳九溪脑海里回想起裴秋老是在微信跟他说的那两只兔子,微微皱起眉。
“可不是。”顾轩听见屋内传来一声急促的惨叫,侧身瞥了一眼邱逸卧室的那扇窗户,突然笑了。
靳九溪也听见了那声惨叫,当下变了脸,就要往里冲,顾轩也不拦他了,跟着他后面慢慢的往里走。
……
究竟是为了什么活着呢?
分明已经够努力了,还是要被诅咒着“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还没有死”。
除了没有快一些去死,他好像也没犯多大罪。
可总有人要告诉他,清清楚楚的指着他的心脏道:“你根本活不好,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生他的女人是这样,丢掉他的大哥是这样,背叛他的朋友是这样,他爱着的人也是这样。
“你要是死了就好了,我当初在那个家就应该掐死你。”邱逸身旁是折断的木头架子,平日里拿来挂衣服的,生生被他砸在了裴秋的左腿上折成了两截。
裴秋眼睛满是温热,分不清是血还是泪,他重重的喘息着,仿佛可以缓解多少痛楚似的。
邱逸听着他的喘息声,抬脚踢踢裴秋不停抽搐的身子,不尽兴的拿鞋尖捻了捻那已经是扭曲模样的左腿。
裴秋痛苦的揪紧了自己的衣角,喉咙里卡出半声哽咽来,他揪得实在太用力了,连整个手臂都在颤抖。
“一边做婊.子一边还要立牌坊,你当真是技超于人啊。”邱逸扬眉笑道,随手将断木丢在了一边,他站着低头望裴秋,望着这个男人痛苦的颤抖,嘴角流下的血染红了一片脖颈,想必是胸腔里的伤又加剧了。
“而且,秋秋啊,你不是说不敢爱我了吗?怎么又厚着脸皮缠上来了呢?”邱逸心底生着一股怨恨,他望着裴秋眼角淌下的血…泪?愣了几秒,冷笑道:“当真是把你养太好了,血多得要从眼睛里淌下来。”
耳朵里混着些耳鸣的杂音。
裴秋混混沌沌的想,看来是要瞎了,现在连眼睛都流出血来,是天看他太过痴缠这小少爷么?好让他失了再看一眼那人的机会。
挣扎着睁开眼睛,裴秋入眼就是邱逸笑得温柔的面容。
“看你闭着眼睛只晓得抽搐的样子,我当你是要死了。”邱逸笑着摸了摸他的脸,给他擦擦眼角的泪。
泪染在衣服上变成了淡红色,邱逸眼神黯了几秒,想了想,又低头亲了裴秋一口。
“死了…是不是…会高兴一点?”裴秋被他亲了一口也没什么反应,身上该痛的地方一个没少,脑海中有些空白,也许是被这小少爷打坏了脑子,竟然问出这种傻问题来。
“你死了我当然高兴,每天看着你一副自我感动的模样真的让人倒尽胃口。”邱逸厌恶的皱起眉,窗外的天色呈出淡粉色,他侧身抬手将窗帘拢了拢,“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想要我的喜欢,嘴上又说着再也不敢喜欢,却又缠着我,靳九溪要知道他亲手教出来这么个东西怕是第一个想杀了你。”
裴秋感觉到血液自胸腔处抽空,略微怔了怔,开始低声笑起来。
“为什么……非要这么逼着人去死呢?”
他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笑声中带着颤抖,“那个女人是,你也是,我只是爱你们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家里的债又不是我借来的,大哥的病也不是我害他得的,父亲去世也不是我杀的,为什么要说我是丧门星呢?”
“喜欢你也不是我开始的啊……”裴秋撇撇嘴,喉咙里的铁锈味重的像是含着血在说话,他低声问道:“你最开始为什么要招惹我呢?”
低声细语道来的话,邱逸闻言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忍受的东西,扬手甩了裴秋一巴掌,“闭嘴!”
裴秋笑着吐出血来,继续道:“咳咳……招惹完了,开始嫌我缠着你,你难道不知道吗?……我爱着你啊。”
邱逸一听‘爱’这个字眼,直接将一旁桌上的水杯摔在了裴秋身上,“有谁的爱是和你一样?!”
水杯碎在身下,裴秋笑着笑着表情开始僵硬起来,“没有。”他道,“没有人的爱和我一样。”
“也没人爱我。”
就算是被人养起来的一条狗,它或许还能得到主人的爱护。
可是他没有,他裴秋有的只有永无止境的痛楚和冰冷的恶意。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邱逸环顾四周,然后从书柜底下翻出了一根球杆,铁质的。
裴秋听见动静瞥了过去,他的眼里还是血红一片,看人的眼神很空洞。
邱逸拿球杆轻轻敲了敲裴秋的右膝盖,随后朝着裴秋露出一个非常温柔的笑容,“还有一条腿呢。”
裴秋的右腿轻轻抽搐着,像是才反应过来邱逸要做什么,裴秋空洞的眼神里添了几分恐惧,他开始挣扎着想要往后退,奈何被邱逸一脚踏在心口上,喉咙里开始泛铁锈味。
“不要…”裴秋小声哀求道。
一开始砸在左腿上的那一下痛得他整个人都在抽搐,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实在不想忍受第二遍。
“谁让你要逃呢。”邱逸自认为非常温柔的笑道。
裴秋看着他那笑,心底泛起一丝酸涩来,“就……就看在我,好歹照顾你的份上……换个……换个折磨我的法子……好,好么……”
这话听起来委实不像在求人,像在拿以前的情分在要挟人。
邱逸嗤笑一声,讽刺道:“你自己乐意的事,凭什么这时候拿出来显摆,让我放过你?”
“……”裴秋因为失血的原因本就脸色苍白,听完邱逸的话脸色倒是瞧不出什么,可仔细瞧了,眼底全是自嘲和绝望。
是啊,你自愿的事,你怎么能求他放过你呢?
真是被打傻了。
邱逸冷哼一声,挪开自己的脚,将球杆抵在一旁的,冷声道:“你要是不幸死了,我就给你丢在路边上,让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安生。”
裴秋抬眼看一眼,没什么表情的闭上了眼。
……
靳九溪一脚踹开卧室门的时候,第一眼看见邱逸举着一根高尔夫球杆回头看他,眼神冷得像寒冬的冻土。
第二眼就扫到了在地上缩成一团的男人。
靳九溪愣了几秒,听到了裴秋的哭声……?
“裴秋……?”靳九溪顾不上邱逸浑身的低气压,有些慌乱的走到男人身旁。
地上的男人没有回应他。
他在很小声很小声的哭,哭得断断续续,像是接不上气,下一秒的气息就要消失。
靳九溪抬头看了一眼邱逸,对方正冷漠的看过来,随手将手中的东西丢在了一边,冷笑道:“你要是叫柳言来,我明天就把柳言给毙了。”
靳九溪没理会他这话,反而低头又喊了声,“裴秋?”
裴秋的两条腿都扭曲着,像是被生掰变了形,靳九溪想象不出来那种痛楚,可是他听着裴秋那哭声,心里揪着疼。
“……”可是他找不到话来安慰这个人。
他不知道这人是因为痛还是因为……邱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