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十分郑重的说道:“你要珍惜这个电话。”
“……”
他像是想起什么,又特别随意的通知我道:“哦,对了,最近条子那边好像有人在查你。”
“哪边的案子?”
“x大教授陈济生,去年六月份的那个案子。”
“x大?……那个化学教授?”隐约有些记忆,一时又想不起来。
靳九溪悠闲的在那头哼着歌,等半首歌哼完,他才笑道:“那个提纯炼毒的老头子啊,你这人怎么替天行道的事不记得,买凶杀人的事记得特清楚啊。”
“为什么又开始查了?去年八月份不是了了么?而且,怎么会查到我头上?”
“……陈浩说他们局里新来了个小警察,爱岗敬业的很,把最近五年的案子都拿出来翻了个透,瞧见老头子那案子非说有蹊跷,然后发现了当年你杀那老头的刀,你说巧不巧,刀上还有你的血迹,那小警察就一口咬定你了,陈浩说他压了下来,不过迟早压不住。”靳九溪说着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那小警察实在太有热情了~”
“……”邱斐的外卖还没有拿回来吗?
“哦还有,自己防着点,帮里要搞你的人也不少。”
“……”
“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喜欢得罪人啊?又穷又老又普通,哪里值得别人看不顺眼,欸,真是神奇……”
我打断他,平静祥和道:“挂了,我这种又穷又老又普通的人配不上和你说话。”
“……”
将手机随手丢在一旁的矮桌上,伸手撑着阳台的护栏顺便吹了吹自然拂过的风,一时居然不知道想哪件事好。
性事过后的疲惫感一拥而上,看着眼前的景色总有些模糊……
有些模模糊糊的想起邱逸睡前给我吃的酸梅,又有些茫然。
只一瞬间,天地仿佛失色。
世界陷入黑暗。
第十一章
清醒过来的第一眼落在白色的天花板上。
耳边传来轻微又规律的呼吸声,身上被压着的实感越来越明显,我只得抬手推了推趴在我身上睡觉的那人。
他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迷迷糊糊的凑到我嘴边亲了一口,又迷迷糊糊的往床下走。
见他还迷瞪着,我连忙撑着床起身,着急喊道:“少爷,你去哪里?”
他顿了下,转过身来看我,又伸手揉揉眼睛,眼里这才显出清明,一双长眉挑了挑,这才笑道:“我都睡迷糊了。”
听他这么说,我松了口气,浑身乏力的往后靠着,脑海里思索出之前的事。
接完靳九溪的电话之后我有些晕,然后就不醒人事了?
……那现在?我抬眼打量了下四周,到处都是白色,很明显是医院的病房…
那刚刚邱逸睡在我身上,说明……
他一直陪着我?
刚抬起头看他,就被他戳着头骂道:“你吃海鲜过敏你不知道啊?”
……海鲜过敏?
“我还以为是我给你吃那颗酸梅出了事呢!我说我吃了也没事啊怎么你就倒了。”小少爷上身穿着家居服,下身穿着大裤衩,脸上委屈着嘟囔道:“医生说你是因为海鲜过敏,我中午不该让你炒蛤蜊的,对不起。”
看着他那样,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明明不是他的错,他这么可爱做什么。
想了会儿,只好朝他道:“怎么穿成这样就出门了?”
他闻言轻哼一声,很是不满的瞪我一眼,抱怨道:“我睡得好好的,突然听到嘭的一声,吓死人,谁还有心情换衣服再来医院啊。”
心里泛起一丝笑意,我微微弯起嘴角,朝他笑道:“少爷害怕我死掉吗?”
“……”他倏地皱起眉,伸手抓了一把我头发,凶巴巴道:“就是路边的野狗死掉我都会害怕的ok?”
原来是把我比作路边的野狗啊。
我又朝他笑。
他撇撇嘴,补了一句:“更何况自家的狗。”
“……”真是…这让人怎么当作情话来开心啊。
不过,听到‘家’这个字总难免会让人开心许多。
“对了,你饿了么?我去给你买粥喝。”他又准备往外走。
我喊住他,摇摇头,问道:“我手机你拿了吗?”
他略微愣了几秒,坐回床边的椅子上轻轻摇了摇头,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握住我的手,低喃一句:“你倒下去的时候,我很害怕。”
“第一年你关着我的时候,我总想着弄死你才好,可你怎么折腾也能站起来,第二年也是。”说着他居然红了眼角,微微低头亲了亲我的手指,声音低沉道:“昨天你倒下去之后,怎么叫也叫不醒,我很害怕,我怕你再也不理我了。”
隐约听见某种声音从胸腔响起,一下,又一下,我下意识伸手去按心口的位置,害怕它就这么跳出来。
“秋秋,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行么?”某人还在毫无知觉的红着眼,说出的话愈发让人心涩不已。
他这话像久逢甘露那般,在一片旱地上落下了大雨。
我按着心口的跳动,恨不得跳起来拥抱他,告诉他,我有多喜欢多爱他,但是千言万语涌上来,也不过红了眼,想要说话也只有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嗯”。
他果然又瞪着眼骂我傻,说他告白这么严肃的事我就这么回应一个字,不敬业不爱他不专心,撒起娇来整个人像个小猫,哪里还有半点公子哥的架子。
可是他哪里知道,我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又怕说错话惹他不开心。
我对他,总是多出一份小心翼翼来,他不懂,他总当我是为了邱斐来害他,他不懂。
可是在他不懂的这三分里,他又分出来一小块来给我,说他喜欢我。
我也喜欢他,我把我那三分的心脏里都塞满了对他的喜欢。
邱逸坐了一会儿开始闲不住,四处走动着,时不时向外张望,回头见我在望他又低下眼去笑笑,怎么看怎么做贼心虚一般。
可是又很可爱。
大概是因为我没怎么受过知识的洗礼,词语贫瘠匮乏的满心只有可爱一词,但我就是觉得他一个二十七岁的人无比的可爱。
既天真,又可爱。
说到底,除去被我囚禁的这三年,心态也不过是二十四岁。
他又一向被家人藏着掖着的爱护。
“……你不休息吗?”见我一直盯着他看,他终于站在床脚处,出声朝我问道。
我抿抿嘴,想了想道:“睡得够多了。”
再说了,不过一个过敏而已,一直埋于病榻也太柔弱了。
小少爷要是见了我平日里出任务受的伤,大概是要叫起来。
他眨巴着眼,一双眼睛亮堂堂的好看,他撇撇嘴道:“……你是不是怕我跑?”
下意识想点头,幸亏理智拦在意识的面前,我摇了摇头,朝他笑道:“少爷不是说过不跑了?”
他瞪眼看了我一会儿,撅了下嘴,气愤的坐回了床边。
我还没弄清他为什么突然变了脸,他就伸出手指戳我脸,愤愤道:“你看看,你眼睛里全是假情假意的东西。”
“……”什么?
他这指责听起来罪过太大了,我被他吓住,不敢动弹,就直勾勾的看着他,希望能得他一个句子解析。
他果然气鼓鼓的道:“不信就不信,说不信就是了,假兮兮的笑着说‘少爷不是说过不跑了?’,这样把问题抛回给我,你可真是坏死了。”
“……”文化人过分解读别人的技能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无言一阵,我从被子下面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然后朝他摇了摇头。
想说小少爷你真是无理取闹,想说小少爷你还不明白么,想说小少爷我喜欢你。
“怎么?不服气?以为抓着我手我就不生气了?”他在我手心里轻轻挠了挠,嘴上不饶人道。
其实生病是件好事,这样人就有了软弱和撒娇的资格。
靳九溪常说我这人不讨喜,邱逸也常道我乏味无趣,六子常怨我没表情。
心里莫名泛起了一些坏水,我趁着小少爷正生气的时候突然凑近他咬了一口他的脸蛋。
咬完还冲他扬了扬眉,只当他气便气罢,咬一口再说。
……?
得意没两秒,脸上也被咬了一口。
我捂着脸抬眼去看那小少爷,小少爷也捂着脸看我,耳根有些发红,半晌幽幽道:“你要咬我,我就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