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无遮(4)

没听出诃偿息的冷意,少年微微笑了:“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我死了,或者活着,都是无所谓的,顺其自然不好么?我这样的人,也不是全然无用的——”

“有什么用?”他猛地刹住闸,一股冷煞布满了诃偿息的双眼:“是一出门就会迷路找不到家的有用?还是买菜连对方缺斤少两都察觉不到的有用?”

这一次诃偿息毫不留情的撕开少年的遮羞布,让这个盲眼孩子的丑陋不堪暴露在阳光之下,无处可藏,他嘴角微微翘起,欣赏着少年的惊慌失措,娃娃脸一样的容颜显出狰狞的凶光:“你给自己的苟延残喘,找再怎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虚伪的。”他看了看四周,确认这个偏僻的巷子里不会有人来,忽然扔下盲杖,快步走到少年面前,把涂了迷药的手帕捂在对方的口鼻上。

“你——”还来不及惊讶。

盲杖掉落地上,少年本能的挣扎了两下,但是在诃偿息面前这点力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可毕竟是男孩子,无论怎样都会比一般的女孩力量大一些,少年的手指划开了他的手背,留下一道血痕,他气得不行,反手抓住少年的胳膊,往背上一拧,弱小的人很快失了力,他五指狠狠的抓了抓对方的脖子,直到抠出血,才罢休,少年很快就失去了知觉,直挺挺的往地面倒去,被他一个捞,扣住了腰际,往自己怀里一带,贴在了胸口,也不顾忌少年的血沾染了他的雪白衬衫。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看过《你是我唯一的幸存者》的读者们,会发现,前四章一模一样,我几乎没怎么动过~~~~~~后四章我重写写了~~~~~~~~~今天开始,我开始更新《山海无遮》,微博上有我制作的预告片,可以去看看,是以诃偿息为视角的~~~~~~~~~~~

☆、章二|生与死的犹豫

章二|生与死的犹豫

六月的天气,不该是冷得,哪怕夜晚,也是湿热的,少年却从寒凉中醒来,惊得一身冷,不知道这是哪里,手脚并没有被绑,摸索着,摸到身下的床是钢铁一样的,没有铺上任何的床单被褥,这是哪儿?想要从床上下来,可他并不知床有多高,下来时没有深浅,直接摔倒在地,身后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这不是你家,床高。”

少年不信邪的轻声问道:“山鬼?”无论怎样,都无法相信这个比自己小了一岁的男孩为什么要给他迷晕,想不到这么做的理由,只能寄希望于幻觉,少年宁愿相信自己刚刚经历的是一场梦。

“嗯。”

“你不饿了吗?我买了肉。”摔了一下,腿有点疼,一时站不起来,少年就那样坐在地上仰头问他。

“你真是傻子吗?眼睛瞎,脑子也不好使?”那肉早不知扔到哪里去了,这小傻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惦记着那点破肉,诃偿息翻个白眼:“你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吗?不问问这是哪儿?”

“山鬼,我很少去集市的——”这傻子只心心念念他辛苦买来的肉:“我希望你吃得开心一些。”

“你不知道我要对你做什么吗?”他索性拿出耐心蹲了下来。

很实诚的摇了摇头,少年觉得自己帮助了他,算是恩人,听对方声音也是一个软糯柔和的人,虽然嘴巴毒辣,说出来的话很难听:“我不知道——”

“我要做的比那些骂你的小孩子,撞倒你的人,欺负你的人更可怕,更凶残。你会怕吗?”

少年不敢相信:“为什么?!我从没有对你不好!”

“理由么——”他歪头还真就想了想:“和那些小孩差不多,看你这个瞎子不爽?”

听到对方的回答,少年低下了头,搓着手,他永远都不懂自己眼盲就要被人欺负被人厌恶的理由,永远都不懂,眼睛空茫的睁着,流露出低微的怯懦,小声问道:“你要打我吗?”

他笑出了声,发现小傻子好像长在了自己的笑点上。

听到笑声,少年松懈了下来,对于眼盲的人来说,只能通过声音去分辨对方是生气了还是高兴了,始终自己生活的他,并不能搞懂诃偿息是不是在与自己说笑,他每天都有他的生活轨迹,这轨迹是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几点做活,几点休息,一点都不能差,一旦有了变化,他就会恐惧,他本能地想要屏蔽那些突如其来的意外,在他单纯的意识里,这个时间就是要吃饭的:“山鬼,我把肉给你炒一炒吃吧,早上的馒头热一热也很好吃的。”

少年无知的坚持令诃偿息心情躁郁:“不想问问这是哪儿吗?”

“哪儿?”这句问话不像是少年自己想问的,而像是在学诃偿息说话。

“我的房车——”为了方便杀人,他特意改装了自己的房车,把这里弄成一个密闭的手术室,也为了防止里面遭受细菌感染,他在车里加入了制冷机,不过这里就算没有制冷机,受害人被他折磨,也会感到阵阵寒意。原本那个女孩,如果不逃,他是打算让她躺在手术台上亲眼见着自己被开膛破肚的,想一想那个惊恐的表情一定挺逗乐的。今天他把车停在了少年的房子后面。

“房车?”少年从不知道什么是房车,他只是边陲小镇里的一个孤苦盲者,甚至汽车都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我的房车,地面是水磨石防静电的,墙壁是弹性塑胶卷的,都是按照一般医院手术室的级别定制的。”这是第一次,他向人显摆自己的房车内部结构,无影灯加上各种医疗器械,花去了大约一百万昂司,所有的医用设备一应俱全,做什么手术都不在话下。

“你是医生吗?”少年轻轻的问,如同蜻蜓落在手背上,几不可闻。

“刚毕业的医学生。”

少年并不知道医学生应该读几年书,可知道眼前这个人只有十八岁,仅仅比自己小了一岁,却已经这么厉害了,目露羡慕,发自内心的赞道:“很厉害。”

被夸了,他并不开心,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婆妈了,从消毒柜里拿出针管,又取出一瓶药,把药抽入注射管里,冷着脸道:“这是罗比安芬,只需要一毫克,就能让你在一个小时内慢慢死去——”一边说着,一边抓着少年的手让他去摸药瓶。

用了全力去想,少年才明白过来这个人到底要对自己做什么,震惊着:“你要杀了我?”

“你以为我一直在哄你玩么?”他气得抓住少年的手腕。

“你为什么杀人?”

突然被问得卡了壳,从没有人问过他,他从不知道答案,也许是为了寻乐,少年的眼虽然看得不是他,眼瞳中映入的是他旁边的消毒柜,可是他却在这双眼睛下被逼得不得不交代自己:“好玩?”

“我是你第一个受害者吗?”

“不是,第五个吧?”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间。

“我希望自己是你最后一个受害者。”少年小声的低语。

“也许你是开始——”他嘴角翘起个冷酷的弧度:“怎么?你不怕死了?”

“我逃不掉了——”少年笑了,仿佛那个笑让悲哀碾压过,如此的难看,没有虎牙,没有梨涡,认命后的小傻子诃偿息并不喜欢。

他也不再说话,拿起针管,拽过胳膊,雪白的胳膊上血管紫的绿的清晰可见,这人是如此的白皙,他不禁感叹,感叹完了才发现自己偏了题,直接扎了针,推了一半,他戛然而止,抬起脸又看了看少年,毫无预警的问道:“疼吗?”

少年摇摇头:“不疼,如果不杀人,你会是一个好医生。”

他把剩下的半管也推了,把针管往地上一摔,也不知在和谁发着脾气。

坐在冰凉的地上,少年头靠在床腿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药起了作用,有一点疲乏,很想入睡。

“你给我打得是安眠药吧?”小傻子竟然在这时候还能开得了玩笑。

不予理会这个傻子,他开始收拾现场,针管和药瓶都装进了塑料袋里,少年眼睛直直的,想着什么,这个傻子想了什么他并不想在意,忽的少年问道:“医生救死扶伤,你用救人的身份去杀人,是不是玷污了这个职业?”

这一次,他真的语塞了,被问得哑口无言,缓了半天。

性子温和的少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沉默也许代表了对方还有良知,少年如此猜测,然后又淡淡道:“做医生多好,原本要死掉的人,因为你而活了,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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