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弈安无奈,他一想此时顾渊根本没有把自己说的话当回事就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开口,可如今什草集深陷囹圄,段洪也已经知晓顾渊的存在,其他仙家说不定也会有所耳闻,顾渊定会再险困境。
可他如何也开不了口,说自己在听到顾渊要成亲后害怕面对他,他开不了口。
不过一想也罢,反正自己与顾渊也毫无瓜葛,自己也不必这般忸怩。
“我的意思是,你若走了留下妻子也是不义之举,你既因长生门深陷困境,长生门也……”
“妻子!?”顾渊惊讶地看着他,“蘅芜君你在跟我说笑?”
江弈安奇怪:“我没有。”
“你说妻子做甚?谁的妻子?这里哪里有这类人物?”
江弈安道:“昨晚……”
“哦……你昨晚早就回来了对不对?”顾渊故意拉长了声调。
顾渊话一出口江弈安就一下子停住了。
“太阳下山之前你就回来了。”顾渊略微严肃的说。
“嗯、嗯,”江弈安小声道,“我见你跟楚轩无恙就……”
“就去喝酒?”
江弈安一惊。
“伤成这副模样还去喝酒?”顾渊质问,“小伤小病也罢,喝酒就是你的不对……”说到这里顾渊猛然想起什么,慢慢停住看江弈安。
江弈安察觉立马开口:“我没有,只是恰巧路过罢了。”
“你撒谎。”
江弈安被顾渊震住了。
顾渊道:“你不愿说实话那我来帮你理理,你昨晚上回到什草集,然后听到我与别人交谈说我喜事将近,所以你就去喝酒了。”
顾渊看着他,心里不禁升起快意来。
“你是在意我的。”顾渊小声说着,声音极附肯定的意味。
江弈安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怕他只要动一下,顾渊都可以猜到他心里所想。
“我、我的意思是,娶妻生子本就是人之常情,我们修仙之人尚且如此,何况是这明屿中的人,”江弈安转移话题,“我说过,你可以带着她去长生门,我……”
“你不觉得你很断章取义吗?”顾渊反问。
“什么?”
顾渊悠闲地靠坐在椅子上:“你就听他人一面之词,就断定我要与别家女子成亲?”
“世人都说这蘅芜君大气凛然,我看倒是小气得很。”
“顾渊你什么意思。”
“你就听别人这样随口一说你就认定我要成亲,然后你还不回来找我,而是去喝酒了,这就是小气。”
江弈安继续撇口:“顾渊,我没有与你玩笑,阿洛她们一定还会找来,倘若你因长生门受伤我……”
“那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跟我留在这里保护我。”
江弈安微微叹了口气:“你胡说什么,我自然是要回长生门的,况且你要成亲,我又不是楚轩,所以你们跟我回长生门才是最安全的。”
顾渊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江弈安皱眉。
“我、我笑你堂堂仙门一绝,居、居然在为这等小事苦恼。”
“我没有苦恼,这是解决的办法。”
“江弈安,”顾渊揉了揉眼,“你这一绝当的有些名不副实啊。”
“你不要这般玩笑,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有没跟你玩笑。”
江弈安一听这话更加迷惑了:“那你什么意思……”
“你先承认,”顾渊反问,“承认你就是回来找我的,我再告诉你。”
江弈安别过头去,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占下风,几番斟酌后他开口:“回来过又怎样,我当然是为了不让长生门落下背信弃义的口舌我才回来找、找你的……”
顾渊微微笑起来。
“还有,我说我要回来喝桂花酒,这里喝不到我就出去喝这有何不妥?”
江弈安慢慢挪动着身子,他缓缓站起下床,顾渊一看连忙站起伸手过来,江弈安一看挖了他一眼就别过身子:“我又没残废,不需要你扶。”
“伤是谁弄的?”
江弈安低头看了看伤口位置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这其中原委你还是不要询问的好,如今仙家纷争,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顾渊点了点头:“行,反正你早晚要告诉我。”
顾渊转头看了看窗外:“时辰差不多了吧,你该换药了。”
江弈安刚站起没走几步,如今又要坐回去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
顾渊小心翼翼地撕开他的伤口,江弈安低着头,等纱布完全展开,江弈安居然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居然已经愈合了一大半。
“你……”
“厉害吧?你以为我顾大夫的名号是浪得虚名?”顾渊一边上药一边小心地呼气。
“谢谢。”
顾渊抬眼又放了下去:“不必,救死扶伤本就是大夫的天职。”
“嗯。”
“昨晚上我对你说的那番话……你还记得吗?”顾渊小声问。
江弈安奇怪:“什么话?”
顾渊一听果然,昨晚在自己抱起江弈安的时候他就已经昏迷了,那番话只字未听进去。
“就……罢了,反正……”
顾渊话还没说完,江弈安就突然捂着胸口沉下身子去。
顾渊急急站起把氅衣披到他的身上:“你背过去我……”
江弈安一把抓住顾渊的手腕摇了摇头:“我无碍,你先出去吧。”
顾渊皱眉:“你不必躲闪,我知道你是中了蛊。”
江弈安一愣。
“只是我不知这蛊来源,”他弯腰给江弈安拉上被子急急道,“不过我猜想伤你之人跟下蛊的定是同一人。”
江弈安皱着眉,一股寒气从他的四肢席卷而来,一次又一次的席卷着他的心脏。
江弈安的手在毫不受控制地颤抖,全身上下就好像在□□地暴露在风天雪地之中一般。
“江弈安。”顾渊凑过去。
“我、我无事,阿洛此蛊本就是为了折磨我,等过、过了时辰就无碍,只是刚刚……”
“阿洛?是阿洛!”
“!”
江弈安的声音在一瞬间戛然而止,他的胸口先是冒出钻心的疼痛,然后这种疼痛感又从胸口划到自己的右肋,之后脸上、四肢全身上下都冒出来一阵阵熟悉的疼痛。
江弈安狠狠抓着被褥颤抖着,到了此时他才慢慢反应过来,寒冰蛊他所有的疼痛并不是来自寒冰蛊,此蛊就好像是一个引子,这个引子将他全身上下曾经经历过的疼痛都在一瞬间迸发出来。
就像此时,他正在感受被阿洛拔骨的痛感。
太清晰了,这种痛感就好像是在临摹,眩晕感、撕裂感就好像是正好在经历一般。
顾渊看着他急切地抬起手,江弈安一看挥手将顾渊推到门外,不过刹那,整个房间都被结界包裹了起来。
“江弈安?”
“江弈安你要干什么!为何要把我关在外面?!”顾渊呆呆地看着江弈安。
江弈安看着他无力地垂下手去,再次咬牙强忍着疼痛。
这寒冰蛊来得突然,他缓缓抬头看着窗外昏沉的天空。
入夜了,对……阿洛说这蛊到夜晚便会发作。
此时,江弈安的痛感转移到了左胸,这时的疼痛感变成了一种剧烈割裂感,江弈安咬牙,立马回想到了那年的卜罗沼。
郑齐将他的心脏切开,大刀横立,鲜血漫流。
他握着郑齐的刀将它从自己的胸口退了出来,不过片刻他就沉了下去,直到自己再次苏醒,他才知道自己是被长沅从地狱拉回来的。
他咬牙痛苦地捂着胸口,原来,我那时候这么疼。
江弈安慢慢斜靠在床榻上,眼前的视线变得逐渐模糊。
“江弈安你怎么了?!”顾渊看着倒在床榻上一言不发的江弈安:“你说话啊?!”
江弈安昏沉地看着眼前的木桌,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过片刻,江弈安的疼痛感又从胸口回到心脏,而这时的感觉却是飘渺又虚幻的。
江弈安站在长沅的面前。
“师、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师父……”
长沅脸色苍白,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
“师父……”
“江弈安!!!”顾渊在结界外吼着。
楚轩闻声过来就看到屋里屋外的两人。
“师父这……”
顾渊不顾楚轩,抬起手用仙术不断地击打着结界。
江弈安昏沉着,转眼又看到自己的跟长沅越离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