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酥油差不多,”顾想珑解释道:“但是要更软和轻柔,能覆在这烤糕之上,塑出花样来。”
大师傅一听:“这不难,容奴去试试。”
说是酥油,大师傅就明白了。
这酥油是来做酥油泡螺,以乳酪与蔗糖霜和在一起,熬、滤、漉、掇、印而成果儿。皇后娘娘所说的奶油,就是少了后续的步骤,保留、增大酥油的软和。
大师傅说试一试,半个时辰的功夫,就送上成品来——一只完美的奶油蛋糕。覆盖在外的奶油轻软如雪,奶香四溢,入口而化。
顾想珑拊掌称赞:“此物做得甚好。”
大师傅也恭维道:“是皇后娘娘心思灵巧,想到要将这……奶油制成这般覆在外表。”
以上种种都成功,顾想珑终于提出了最后的要求:“还得请大师傅教我,我要亲自为陛下做一个蛋糕。”
御膳房顶级白案福贵大师傅说了一日的“这不难”,终于在此犹豫了。
他在心底反复给自己打气,皇后娘娘出身顾氏、母家又是淇国公府的嫡女,高门大户,世家贵族,想必教养出来的小娘子心灵手巧,灶台之事不至于一窍不通。
他在心里壮了壮胆,还是答道:“这不难,娘娘巧手,奴自当鼎力相助,绝不藏私。”
事实证明,福贵师傅还是太天真了。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厨艺苦手。其他人是下厨房,皇后娘娘可是炸厨房。
才三日,坤宁宫的小厨房就炸了八回,烤炉塌了七次。声响震天,传遍小半个后宫,紫宸殿里都听得见,惊得宰相沈瑜面上胡须都抖三抖。
沈肃第一次就遣人去问了,如今已经安之若素,此时反过来安抚他:“沈相公莫惊,这是皇后在下厨为朕准备万寿节惊喜。不过朕也好奇,是什么惊喜,第一回就让陈立直去问,结果这个不成事的,没问出来,只说是皇后备下了惊喜,不肯透露是什么。这都响好几趟了,皇后成日窝在小厨房里,也不听朕劝,非要亲手做。”
“皇后事君心诚,帝后情深,令臣羡慕。”
沈瑜听得牙酸,瞧瞧陛下这表面烦恼实在得意的表情,听听这炫耀,好似谁没有个情深似海的妻子似的,他腰上挂的荷包也是妻子亲手绣的呢!
赶忙吹波彩虹屁,大家继续聊正事吧!
沈肃并非吹嘘,他一直到万寿宴上都没有从顾想珑口中打听出惊喜的具体内容。
“你要是什么都知道了,还叫什么惊喜?”顾想珑如此说。
帝后打起精神,接受王公贵族、文武大臣的拜贺,觥筹交错,宾主皆欢。直至月上中天,宫宴结束,沈肃迫不及待携着顾想珑的手回了坤宁宫。
顾想珑说:“你先闭上眼睛。”
沈肃从善如流,闭了双眼,由着她把自己牵进去。
随侍宫人都退了出去,殿中只剩下顾想珑与沈肃二人。她先前特意嘱咐过只要几盏小灯,如今烛火幽幽,明灭的光影摇曳在沈肃英俊的面容上。
夫妻一年多,她忽然生出一丝羞怯来。
沈肃见她止步,又沉默许久,咳了一声,道:“珑珑,你是要亲我吗?”
说着还微微俯低了身子。
这人!登基以后,其他不说,自恋真是天下第一了!
顾想珑啪地一下双手捧着他的脸,使劲一挤:“你睁开眼睛吧。”
沈肃闻言睁开眼,第一先去找她,就见她捧着一只玉盘,上面盛着一个雪白圆形的新奇糕点,面上还画着一只……
“珑珑亲手做的,这上面画的是?”
“龙啊!”
“啊……龙啊!”沈肃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只从未见过的龙,决定不再多问,又看向这只龙两边插着的细长红烛,不解道:“在糕点上插两只香烛又是为何?这糕点不是送与我,是要供神么?”
顾想珑笑着摇摇头:“不是,是我们那边的习俗。你今年二十岁,所以插两只蜡烛,你快许个愿,然后把蜡烛吹了。”
话音刚落,沈肃一下就把蜡烛全吹了。
?!
顾想珑看看熄灭的蜡烛,又看看眼前的沈肃,有点发蒙地问他:“你许完愿了?”
沈肃伸展长臂,把她圈在怀里,俯下身,额头抵着额头,说:“有你陪在身边,夫复何求?”
顾想珑听了,心软得不行,眼里水波荡漾,忍不住踮起脚亲了他一下:“你还没吃这蛋糕呢,怎么嘴就这么甜?”
沈肃俯身去追她的唇:“甜吗?我没觉得,你再尝尝?”
顾想珑一把就推开了他的脸。
先办正事!
她挖了一勺蛋糕送到沈肃唇边,献宝道:“你快尝尝,我亲自做的。这外边的和酥油差不多,我管它叫奶油,你尝尝!”
沈肃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奶油,隐形甜食控立刻被征服,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他仔细品着口中这奶油的滑嫩、柔软、似云、似雪,在烛火幽幽中,心思一转,伸指就在蛋糕上挖了一勺奶油下来,点在了顾想珑同样柔腻洁白的皮肤上。
顾想珑心有灵犀地察觉到了一丝危险:“沈肃你要做什么?”
沈肃那晚究竟做了什么,具体不表,只能说顾想珑在大颂发明了奶油使用在糕点之上,而沈肃举一反三开发了奶油的其他使用方法。
*醋点状元
建熙元年,在朝臣进谏之下,建熙帝决议重开春闱。
前次进京应考的考生重入考场,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及策问三场考试之后,选出的三百名进士于下月殿试,薛恒亦在其中。此番殿试,沈肃点了宰相沈瑜做读卷官之首。阅卷之后,沈瑜亲带了十卷进呈紫宸殿,请皇帝钦点状元。
沈肃一扫眼,就看见摆在最上首的试卷写着薛恒的名字。心里有些别扭地翻翻,他一兜卷起所有试卷往坤宁宫去了。
去的时候顾想珑正在摹画,他挥退宫人,凑上前一瞧:“珑珑这是画鸡……”话音打了个转:“锦鸡呢?”
他还记得上回画龙成虫让顾想珑好生受了一番打击,近日都在发奋学画,所以话说到一半,又夸奖一番,想着振奋鼓励一下她:“这画得有七分相似了,我瞧着这锦鸡惟妙惟肖的。”
正夸呢,顾想珑悬在画纸上的笔却停了,仍有那墨滴在画纸上,洇晕一团。
“唉这!”沈肃刚指着出声,就看见顾想珑摆在一旁临摹的原作,乃是前朝工笔大家吴南涛的《凤凰于飞》。
原来不是鸡啊……
“皇后,来,别画了。沈相公阅完殿试试卷,送了十卷过来,你与我一起点状元。”
沈肃转移话题,把顾想珑从书桌牵出来,到内殿的小塌上坐了,试卷往两人中间一摊。
顾想珑倒是完全没有做送命题的顾虑,直接点了薛恒:“这还用选么?状元自然是薛恒了。”
两人互相都掉过马,知晓往来之事。她也就完全不避讳:“薛恒将来可是大颂最年轻的宰辅啊。”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沈肃总还是惦记着自己的皇后险些就做了薛三的夫人,他还亲手撮合过。
一想这个,点状元就点得有些滋味复杂。
顾想珑说话再看他这幅神情,就知道他才吃味了,于是俯身上前去,故意逗他:“不点状元也成啊。”
沈肃:“?”
“不如点探花吧。薛三郎年纪最轻,容貌最俊,点做探花使,也是名副其实啊。”
沈肃脸更黑了。
见他脸黑如锅底,顾想珑笑仰在榻上。
沈肃拾起朱笔就圈了薛恒。
探花使薛恒想都不要想,还是点他做个状元,在捡个磨砺人的地方外任几年,等他长成个糙汉回来,就能接沈瑜的班了。届时,自己与珑珑孩子都生了许多个,珑珑哪里还想得起这号人物来。
想想觉得甚是有理。
沈肃丢了笔,俯身去追顾想珑,顶着她的颈窝问:“你说谁容貌最俊呢?”
“你!你容貌最俊,天下第一!”
作者有话要说:2020.12.09 本文正式结束,和大家告别。
(挥挥手)
(我大约下周就开接档文《穿成真千金的我只想养猪》,大家江湖再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