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脸面,什么尊严,我都不想再要。
只要能换回你平平安安地在我身边,我一定会拼了命地告诉你,夏卿卿,我爱你。
所有你爱过我的四年,我用往后的一辈子来赔你。
我宋止不过是个世界上最普通的男人,没有了你,真的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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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宋止背着沉重的救援包和队员们一路朝山里走去。
山间积雪淤泥,湿滑肮脏。
他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穿着最普通的冲锋衣,埋藏在人群之中。
手里的照明灯幽幽地照着他们前进的路,山间死寂,没有一丝踪迹。
每走一步,都是泥泞。
他越走越远,心里越痛。
宋止不敢想象,夏卿卿到底摔去了哪里。他只能狠狠按着别在心口的那枚袖章,让它刺痛自己的神经。
救援队只敢沿着有路的地方慢慢寻找,走走喊喊,却无回应。
天色逐渐翻白,层层白雪又落了下来。
听剧组的人说,夏卿卿摔下去的那天,只穿了条白色的长裙。
这样的天气,不知道她到底还能不能活下来。
宋止停脚看了看幽深无人的丛林深处,那是救援队不愿意进去的地方。
他驻足看了看渐行渐远的救援队,然后一无反顾地走进了丛林深处。
卿卿,别生气,我来带你回家了。
☆、第 38 章
太阳出来的时候,山里夜间积蓄的一点白雪很快就消散全无。
今天是个晴天,宋止已经一个人在丛林深处走了很久。
他不是漫无目的地寻找。
根据GPS信号,这一代附近是最靠近山崖也是最有可能找到夏卿卿的地方。
只是因为位置太深又太过危险,所以救援队一直无法进来。
宋止边走边大声呼喊夏卿卿的名字,中午的时候,嗓子已经有些吃不消嘶哑了起来。
他脚上腿上都沾满了泥污,宋止第一次发现,自己对于这些污秽物的耐受度可以这么高。
不过他必须快点找到夏卿卿,从她坠崖开始,已经过去快四十个小时,每晚一点,她就会危险一分。
宋止一分钟都不敢停歇,快速往前走着。
下午的丛林里,窸窸窣窣的动静俨然多了起来,他走过一条小溪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好像人跑过的声音。
宋止猛地转头,才发现是一只猴子快速地跑过。
他吊起的心头倏地坠下,心里的担忧更甚了。
他必须快点找到夏卿卿。
宋止一刻不敢松弛,他忍着嗓子的阵痛又一声声大喊了起来。
“卿卿——”
“卿卿——”
“能听见我说话吗?”
可除了阳光和树叶,没有任何回应。
宋止一路沿着山崖边寻找,终于在下午时分,找到了一双高跟鞋。
那鞋被丢弃在一片荆棘丛边,不细看真的会错过。
他立马跑过去捡了起来,却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上面一片深褐色的东西,俨然是已经干涸了的血。
他手指紧紧地握住鞋跟,人却好像开始脱力。
后脊背一阵寒凉,整个脸都褪了血色。
宋止在这个位置拼命大喊了起来。
“夏卿卿——”
“夏卿卿——”
“夏卿卿——”
山间几只鸟扑棱着飞了出来,而后又是一片寂静。
静谧的丛林像一头蛰伏的野兽,安静地看着这个无助的男人。
身体上的劳累算不上什么,可精神上的折磨却是让人痛不欲生。
宋止看着这带着刺的希望,心里的绝望像毒液一般开始蔓延。
他手指慢慢伸到胸口,握住了那枚袖章,然后重重地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卿卿还在等他。
宋止随即将高跟鞋丢下,转头朝更深处走去。
树木丛生,荆棘遍地。
锋利的植物把他的裤腿划开,然后一刀一刀割在他的肉上。
反复划开,鲜血直流。
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痛一般,只闷头往前走。
下午的日头慢慢下去了,山里又开始冷了起来。
宋止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小山洞外,看到了半截人身子。
他忍着一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奔了过去,发现是已然晕厥了过去夏卿卿。
他心头瞬间欣喜若狂可又片刻即被巨大的担忧压了下来。
夏卿卿整个人好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毫无知觉地躺在地上,手臂、腿上都是划伤。
宋止快速看了一眼她身上的伤口,手摸到小腿的时候,才发现她不仅小腿骨折了,连带着腿上还划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
而她眼下整个人正处在失温的边缘,嘴唇已经冻得发白。
如果不是她最终晕倒在了这个山洞,宋止赶到的时候,恐怕只能见到一副尸体了。
宋止把夏卿卿从洞口往里面抱了抱,然后迅速脱下了自己的所有衣服,套在了夏卿卿的身上。
只留了一件单薄的衬衫,却丝毫感觉不到冷。
他随后从自己的救援包里翻出了一大包暖宝宝,悉数贴在了夏卿卿贴身的衣服上。
贴完最后一片暖宝宝,宋止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夏卿卿,他将她冰冷的脸贴在自己的脸上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时,才发现一滴热泪从自己的眼眶里砸了下来。
这么长时间的神经紧绷和心理压力已然到达了巅峰,他手指不受控制般地抖动了起来。
强烈有汹涌的失而复得像潮水一般淹没了宋止的心肺,他紧张地快要无法呼吸。
卿卿,在他的怀里。
宋止把夏卿卿整个人抱在自己的怀里,然后用手一边帮她搓热着手脚。
怀里的人却毫无反应,要不是她鼻间还有一丝气息,宋止真的会疯掉。
他打开了呼叫机,却发现这里实在太过偏远,俨然没有了信号。
必须要走到小道上才能和救援队联系上。
宋止看着山洞外渐渐暗下的天色,决定带着夏卿卿出去。
每晚一分钟,都是危险。
他快速地帮夏卿卿包扎了身上的伤口,然后背上救援包,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接近一天一夜的搜索奔波,宋止身子已经快接近极限,可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带卿卿出去。
他嘴里咬着手电筒,毫无迟疑地走出了山洞。
山间冷风呼啸而来,阴森森地穿过深不可见的丛林。
可男人却脚步坚毅,朝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手电筒的光线微弱地穿过层层黑暗,这一带地势复杂,宋止不得不小心谨慎。
他腿上的划痕越来越多,新伤添旧伤,疼痛已经无法忽视。
温热的血液流到脚腕就已经冰凉,可他每次一用力,就越流越多。
断断续续,背后留下一串深红鲜红。
天色越来越暗,整个人的眼前好像被罩上了一层眼罩,什么都看不清楚。
宋止一边慢慢往前试探着前行,一边时不时低头看看怀里的人。
他左手接下嘴里咬着的手电筒,然后低下脸颊,用鼻尖触碰了下夏卿卿的脸颊,已经有了一丝温热。
宋止心里欣喜若狂,连忙重新咬起手电筒,继续往前走着。
谁知忽然脚下一空,他整个人连带着夏卿卿都朝路边扑去。
宋止摔下去的最后一秒,双手用力将夏卿卿整个人托到了自己的上方,然后任由自己的身子朝地面坠去。
但是他失算了。
地面上一根断落的树枝直直地从宋止的后腰处狠狠地插了进去,好像一把利刃割肉无情。
那树枝大拇指般粗细却格外坚硬,断口处犹如刀削,竖在空中。
宋止一声隐忍地低吼,牢牢地抱住了怀里的夏卿卿。
他慢慢在地面上摸了一块平地将夏卿卿放了上去,然后才颤抖着右手摸上了自己的后腰。
一股滚热的液体正顺着腰际向下,他闭上眼紧咬牙齿用力把那节树枝拔了出去。
粗粝的树枝再一次刮肉带血被拔了出来,宋止眼眶通红低吼了一声。
然后跌坐在了地上,他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豆大的汗珠爬满了额间。
宋止不得不强忍住巨大的痛感让自己冷静下来。
阴冷的晚风吹过他的额间,带来了一阵颤栗。
没过一会,他从背包里拿出了剩下的医用绑带,牢牢地绑住了伤口的位置。
浓郁的血腥味散发在空气中,宋止无暇顾及疼痛,他知道他必须快点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