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昨夜喝醉酒的缘故,她竟然觉得这被子之中极为温暖,仿佛有个火炉子在旁边似的。于是她便慢慢贴了上去,抱着这火炉子,因此这一觉便睡得极好。只是到了清晨的时候,又觉得被子凉了下来。
似乎觉得有小飞虫在眼睛上,她觉得眼睫有些痒痒,忍不住伸手去揉眼睛。却突然触碰到......一只手?!
于是骤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太!子!殿!下!的.....脸?!
秦婉婉以为自己在做梦,她重新闭上眼睛又睁开,却依然看见了楚更的脸。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了捏......这的确是,太子殿下的脸!
本来挂着笑容的脸,被秦婉婉一捏,失去了笑意,楚更握住她的手,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你干嘛?”
秦婉婉的睡梦,彻底醒了,宿醉,也醒了。
她腾一下坐起身来,被子从她肩头滑落,她只觉得上身一凉,于是又重新将被子拉起来裹住自己的身体,方才颤颤巍巍地问道:“没、没什么。殿下怎、怎么在这里?!”
楚更知道秦婉婉还在迷糊着,他又给了她一个好看的笑容,摊手道:“是谁昨夜抱着我,不让我走的?”
秦婉婉:“.......”。
她这才发现,楚更此时披散着头发,只穿着中衣,又在肩头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衫,显然是刚刚才起床的样子。
秦婉婉用被子蒙到自己头上,小声嘟囔道。“不、不会吧......”。她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楚更扯开被子,让秦婉婉露出头来,温柔地说道:“今日要进宫请安,你随我一起去。”
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啊?!秦婉婉错乱了。
她明明记得,她还在跟柳姨一同饮酒的,还在合欢树下祭奠了先皇后。昨日,是太子和媚儿的大婚才对。秦婉婉的脑子是真的不够用了,只好怯怯地问道:“不、不是,应该是太、太子妃......”
听她提起秦媚儿,楚更有些生气了,但是看着秦婉婉好像又变蠢了的样子,他又舍不得对她大声,只好提醒道:“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其他人。”
秦婉婉:“......”。
此时柳姨和竹翡她们听见动静,这才从外头进来,柳姨禀告道:“殿下,我已知会了梧桐苑的那位,两幅车驾,竹青也已经安排好了。”太子交待过的,若无外人,不许称呼秦媚儿为太子妃,只需以梧桐苑称之。
楚更满意地点点头,看向还在一脸蒙圈的秦婉婉道:“你们替她梳洗了,一会儿带她出去,与本宫同乘一车。”
“是。”两人躬身答应。
趁着穿戴梳洗的时间,秦婉婉方才从柳姨口中大体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方才柳姨嘴中,梧桐苑的那位,就是秦媚儿。
只是,婉婉心中感觉却不是欢喜,而是有那么一丝,滞涩、悲戚,和,歉疚。
她从没想过,她与太子之间,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她承认自己的在乎,承认自己的在意,承认自己的喜欢,可是,这样的以妻相待,这样的结发情谊,是太轻、还是太重?
还有,媚儿,她昨夜有没有伤心难过?
还有,杜仲,若是他知道了,会怎么样看待自己......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秦婉婉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这是重复柳姨方才给她束发的时候,一直念念有词的话语。
听见她重复自己方才的话,站在她身后的柳姨对着镜中的秦婉婉,笑道“是啊,姑娘不要辜负了殿下心意。”
宫门外,秦媚儿一行已经立在那里等了小半刻钟,凉风吹来,她忍不住拢了拢披肩,就见楚更从门内走了过来。身旁还跟着竹青,和,秦婉婉。
那秦婉婉只是穿着宫婢的衣衫,打扮十分朴素,只顾跟在太子后面走着,眼睛盯着自己的鞋面,未曾抬头。而太子殿下......不可否认,太子真是长得极美的,举手抬足之间都能让人心醉,秦媚儿也忍不住心跳加快。
秦媚儿暗暗在心中对着秦婉婉冷哼了一声,脸上却挂上了得体的笑容,她一福身,时机正好的对着楚更行礼道:“臣妾,见过殿下。”
今日秦媚儿梳着的高髻,打扮得十分娇俏艳丽。这样子是安皇后喜欢的,却是楚更最不喜的。他心中对秦媚儿的厌恶又多了几分,冷声道:“免礼。”
竹青躬身拱手道:“见过太子妃。”在这样的场合,竹青与柳姨一样,面上的礼数是一定要做足的。
秦婉婉只是低着头,有些手足无措地不敢看秦媚儿。见竹青行礼,方才想起来自己如今身份,也只是东宫婢女,正要福身,手臂却被楚更一把扶住。
他的手扶住秦婉婉,眼睛却递给了秦媚儿一个警告的神色。
秦媚儿本就不喜婉婉,如今看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只觉得是故意在楚更面前装可怜。可是,想到出嫁之前娘亲含泪的嘱咐,又看见太子此时眼中的凌厉之色,她只好按捺下心中妒恨,冷声道:“长姐与我本是一家人,今后我仍以长姐称呼,姐姐的礼,妹妹受不起,以后便都免了吧!”
秦婉婉竟然有点心疼媚儿了。正欲解释,楚更握住她腕间的手却微微用力,算是制止了她。她这才瞥了楚更一眼,见他也给了自己一个警告的眼神,不好又低下头来,不则声。
楚更这才满意的松开秦婉婉的手,挑眉看了一眼秦媚儿,道:“太子妃,贤德。”
☆、请安
秦媚儿眼睁睁地看着秦婉婉上了太子的马车,而自己的车驾只能跟在后头。顿时更觉屈辱难当,她心中暗骂了一句“贱婢”,手中的新帕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她揉成了一团,都是褶子。
织锦看见秦婉婉的衣角消失在太子的马车外,也气得跺了跺脚。她知道秦媚儿心中难过,安慰道:“太子妃别生气,上车吧。到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太子殿下自然是要跟太子妃一处的,哪里还有秦婉婉站的份儿。待一会儿进宫,自然有皇后娘娘为太子妃撑腰的。”
秦婉婉也在上车的那一瞬间,略有些心虚的朝着媚儿这边瞟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她反而总觉得自己抢走了媚儿的什么东西似的,心中总觉得愧疚不安。
楚更一眼就看破了秦婉婉的心思,伸出手来拉她,道:“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
秦婉婉答了一句“是”,却没有去牵起楚更的手。她轻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自己一手扶在车柱棱上,便钻到了马车里。
楚更显然对于她的拒绝十分不满,脸上不知何时又挂了霜色。待马车缓缓动起来,楚更放下车帘,再一次耐着性子,伸出手对躲在车那边角落的秦婉婉道:“过来。”
“可......”,婉婉仍有些不情愿,她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昨日喝了酒,又酒后失言,将喜欢太子的真心话给说了出来,而且,还叫他听见了。
楚更索性自己过来她这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打断道:“可什么?不要提起其他人!”他已经猜到了,秦婉婉就是滥好心,她觉得秦媚儿受了委屈,是不是又准备在他面前提起秦媚儿?
秦婉婉选择无视楚更投向他的那抹厉色,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可她毕竟是我的妹妹。”
平心而论,秦婉婉觉得,虽然安皇后和秦夫人阴毒了些,其实媚儿之前倒也没怎么陷害过她。虽然在家时,她也时常与自己斗气使绊子,但回想起来倒也都是孩子心性的一些作为。记得第一次入宫时,媚儿虽然嘴上说着嫌弃,其实还是一路带着她的。
楚更突然用力捏起了她的下巴,那力道似乎要将她的骨头都捏碎了。秦婉婉不得不抬头与他对视,他的目光犹如千年的寒潭,那寒意似乎能透过他的指尖传过来。
见到她微蹙了眉头,又有些想到挣脱,想来是自己下手太重弄疼了她?楚更骤然松了手。
趁着她已缩在角落里,他再一次双手扶到车壁上将她禁锢住,在她耳边提醒道:“秦婉婉,我再说一遍,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其他人。还有,你难道忘了两次是怎么进的京兆府大牢?还记得许莹莹吗?”
还有,她在秋迩时差点被侵犯的事。一番查探下来,安伊却是无辜,反而是秦媚儿,却在那其中扮演着并不光彩的角色!至少那个叫如云的丫鬟,与她脱不了干系!这些事,虽然他不忍心让她知晓,可是他却已经查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