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方斯咏的出现，还是让素年很意外。
江沛对她来参加葬礼这件事客气疏离地表示感谢，方斯咏一向高傲，但此刻面对这个如此漠视她的男人，她内心五味杂陈，她有过不甘，那几年的时光难到就没有一点真心吗？
江沛妈妈下葬的那天，天气不太好，有些下小雨，江沛的两个姨妈哭了一路，各自由两个小辈搀扶着上山，江沛一路无言，只是紧紧地捧着母亲的遗像。
葬礼结束后，他的两个姨妈眼睛肿了起来，人也有些无力，便提前下了山，他舅舅还在跟墓园工作人员处理一些琐事，等一切都办妥，江沛送剩下的几个亲戚下山。
他母亲的墓前就剩下素年和方斯咏。
方斯咏毫不避讳地打量她，或许她生来骄傲，习惯了这样俯视别人。
素年回视她，不卑不亢。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一起站在这里。”方斯咏嗤笑一声。
“世事难料。”素年说。
“不过事在人为。”方斯咏语气笃定，素年明白她意指何处。
“但有些东西勉强不来。”
方斯咏冷笑：“你不用站在制高点对我指手画脚，你之所以能以此姿态，不过就是因为他爱你，而我爱他。”
素年摇摇头：“我没有什么资格站在高点，你们之间的事也与我无关。”
“你就不想听听我跟他的过去吗？”
“我说了，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方斯咏一笑，自顾说：“我跟江沛认识还是当年在国外读书的时候，那次聚会顾予杭把他带过来，我们那个圈子就他这么一个异类，最开始我只是好奇，后来又觉得好玩，最后我自己陷进去了，他倒是一如既往的不冷不热，对我从不主动可又不拒绝我的主动。毕业回国后，他进了我爸爸的集团，我们顺理成章在一起，他一路从小职员做上来，除了我爸爸的提携，当然也有他自己的拼命。我爸爸最开始反对我跟他在一起，但扭不过我，又看出江沛的潜力和野心，我爸当初告诫过我，他这样的人，野心太大，欲望太强，未必是良人，让我不要身心毫无保留交付出去，可我那时候深陷进去，哪里听得进这些话，豁出一切去爱他，他跟我不咸不淡地谈了几年，羽翼丰满的时候离开我爸爸公司，顺便，也把我给甩了。你知道吗，他当时约我去了一家我最喜欢的餐厅，准备了一件礼物，我满心欢喜以为他要跟我求婚，没想到他一开口就说，斯咏，我们散了吧。我付出那么多，他一句说散就散了，我又怎么能甘心呢，我闹过，哭过，威胁过，用尽了各种办法，他都置之不理。我不懂，就算他不一定爱我，可我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我真的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我才知道，他遇到另外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比他大几岁，是商业银行的副行长，有能力有经验有资金有背景，可以给他事业更大的帮助，他就毫不犹豫地甩了我。可没两年，他跟那个女人就分手了，我还是忘不掉他，我找他复合，他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劝我别耽误自己，我仍然不死心，总是出现在他面前，我认为只要我这么坚持，他的一颗心迟早会被捂热，就这么过了两年，他终于松动，会不忍心我在他公司楼下等到深更半夜被冻的要死，会在我发高烧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赶过来送我去医院，我以为我快要捂热他了，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说，斯咏，你别再犯傻了，我遇到她了。我知道这个“她”是谁，一直都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方斯咏侧身过来直视素年：“宁素年，你知道吗，就因为你，毁了我差点要到手的幸福，可我几乎把青春都花在他身上了，又怎么能因为你出现了，我就放弃呢？”
“你可以不放弃，但不是我毁了你的幸福。”
“你愿意怎么说都行，只不过我真的不明白，你这样一个嫌贫爱富的女人，他为什么就这么死心塌地？你当初嫌他一无所有，转身就嫁给别人，如今你过得不好，却又对他投怀送抱，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方斯咏言辞凌厉，丝毫没有给素年一点退路。素年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方斯咏准确地刺中她的痛处，即便自己并不是她口中那么不堪的人，可殊途同归，她当年做那样的选择，是不可原谅的错。
“怎么？不说话了？说到你痛处了？你根本不爱他，你只爱你自己。”
素年深吸一口气：“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想怎么样？你知道的，跟我说这些一点用都没有。”
方斯咏摘下墨镜：“如果我说你的离婚闹剧是江沛一手策划的，你还敢说一点用都没有吗？”
素年一颤：“什么意思？”
“害怕了？不用怕，我不会用那么低劣的手段去编故事，我只会告诉你全部的事实。”
“我只相信江沛。”
“好，那么你可以亲自问问他，你的离婚他有没有参与过什么，当然，你也可以不相信我，继续跟他恩爱生活，我只是不想你蒙在鼓里，你有权知道，知道后也有权选择原谅他。”
“你没有这么好心。”
“当然，我这也是为了成全自己。”说完她转身走了。
江沛送完亲戚后上来，迎面碰上准备离开的方斯咏，她说：“你节哀吧，我回去了。”江沛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
他走过来牵着素年的手
“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素年摇摇头：“没什么，你要不要单独陪你妈妈说说话？”
江沛皱了下眉头，紧握着她的手：“不用，年年，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她笑着问。
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第36章 原来终究是潦草收场的
他们在清溪并没有逗留太久，他妈妈的事情一办完就返回了江州。
他休假这几天，有太多的工作等着他，所以一回到江州就马不停蹄开始处理积攒的事情。素年手头也有很多工作，而且初到东旭金融公司，一切都才刚刚熟悉，很多事都令她焦头烂额，所以两人顾着各自的工作，好些天都没见上面。
好不容易素年手头的事情忙的差不多，打电话叫江沛回来吃饭，结果他又有应酬，素年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再三叮嘱少喝点酒。
晚上她一个人做了点简单的饭菜，收拾完后窝在沙发里看书，手机响了起来，那个号码没有存，但她早就烂熟于心，她不明白项锦铭为什么打电话给她，迟迟未接，响了好一阵才挂断了，但很快她收到一条微信：我知道你在家，我就在你楼下，我看到你窗户里亮着灯。她跑去落地窗前一看，他果然在楼下站着，她只好拿起手机回他：有什么事吗？很快又进来信息：是有一些事想当面跟你说，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这件事很重要，我会一直在你楼下等。
素年不知道他又要干什么，但知道他的性格，他说不走就一定不会走，万一江沛回来又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她只好下楼。
“找我到底什么事？”
“你那个男朋友是你大学时候的对象是吗？”项锦铭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素年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你调查他？项锦铭你干嘛要这么做？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我们早就离婚了。”
“如果不是你这个男朋友，我们还未必离婚，你对你的他到底了解多少？”项锦铭的话令她惊骇不已。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调查了他，我原本只是害怕你上当受骗，才去调查他的底细，可这一调查我才知道你们是大学时候的男女朋友，当初你父母反对你们才分手，但我没想到，江州饭店那场闹剧竟然也是他在背后捣鬼，素年，你有没有想过，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跟你复合，难倒不是为了报复你吗？”
素年摇头：“项锦铭，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那以你的身份地位难道找不到老婆了吗？又为什么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这怎么能一样！素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你自以为他对你一往情深，却没有想过人心多变，我承认我是对不起你，但至少我对你没有欺瞒，我是可以找别的女人，但你心里清楚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我不是什么圣人，我犹豫过，摇摆过，但最终确定了自己想要什么，而如果没有江州饭店那场闹剧，我们的孩子应该早已经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