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梦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不可置信，她以为以她的性格是怎么也不会杀生的，无论如何也要生下来的，虽然她赞成这样的决定，如果真的离婚，就不必让这个小生命来到人世间了，她原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口舌。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它......不是被期待的。”
“宁素年，你也挺狠的，本以为你绵软好欺，谁都能拿捏，狠起来也是厉害的。”
她不希望这个孩子来到人世间受苦，一个不被爱的孩子，生来就会带着自卑和怯懦，与其这样，不如不把它带到人世间。
人流手术是赵梦泽陪她去的。
重新做了一轮孕检，因为才七周加，所以可以用药流，临吃药前，赵梦泽反复问她到底有没有想清楚，会不会后悔。她不会后悔，她一旦决定就绝不后悔，也从不回头。
她的表情是严肃的，医生和护士的表情是麻木的。
她吞下药后，过了快两个小时，开始腹痛，而且逐渐加强，她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按着腹部，另一只手死死地拽着椅子的扶手，她的宫缩好像特别强烈，赵梦泽在一旁看的心急如焚，不停追问护士，护士们忙忙碌碌，被她问的多了，非常不耐烦，说：“这位家属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我这儿这么多病人呢！宫缩都是正常现象，忍一忍就过去了。”赵梦泽气得预备上前理论，但见素年已经疼地歪倒在椅背上，赶紧蹲下来扶住她，汗水浸湿了她的衣服，头发黏贴在耳鬓，脸色白的瘆人。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紧紧抓着她的手，她想问她怎么样，但素年疼的说不出来话，她在心里忍不住把项锦铭骂了一通。
疼了两个小时左右，她去了趟洗手间，赵梦泽在门外等了很长时间都没等她出来，她担心她因为疼痛没力气晕过去，正准备进去找，素年惨白着脸出来了，像是被剥了一层皮。出来后把流出来的东西交给护士，护士看了她一眼，又翻着手上的就诊单，毫无波澜地问：“姓名，就诊号。”赵梦泽一边搀扶着她一边生硬地回：“宁素年，23号。”
护士把流出来的东西拿过去给医生翻看了一遍，过了会儿才出来说：“已经流干净了，回去遵医嘱吃药就行。”
赵梦泽终于体会到什么叫面如纸白了，那样子的确有点吓人，她一面开车一面看了下坐在副驾驶里的素年，她一直看着外面，表情是平静的。
“喂，你没事吧？”
她转过头：“我有什么事？我没事。”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第18章 她的安稳人生终究如
她在赵梦泽的职工宿舍里躺了两天，赵梦泽非常难得地动用了灶台，给她煮了点粥，熬了点汤。第三天的时候她一边做一边说：“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竟然为你洗手做羹汤。”
“谁让我们是姐妹呢。”
“没有血缘。”
“没有血缘那也是姐妹，你妈是不是我爸老婆？我爸是不是你妈老公？”
“你这还打算赖上我了？”
“说了是姐妹，阿姨还说让我们互相扶持相亲相爱呢。”
素年这两天身体恢复了一点，精神状态也稍微好了点，偶尔还能跟赵梦泽玩笑几句。两人正说话，门被敲响，赵梦泽正试着汤的咸淡，听到门铃，拿着大汤勺就去开门。
“谁呀？”
“是我。”程琛的声音。
“呀，你怎么来了？”
“今天下班早，我去超市买了点吃的送过来给你，咦，你竟然做饭？”赵梦泽一边侧身让开，一边盯着他手里的袋子，这两天吃着自己做的淡而无味的饭菜，嘴巴就吃苦了。“哎？素年？”程琛看到她非常惊讶，说：“我的天，你怎么在这里？锦铭找你都找疯了。”
赵梦泽狠狠瞪了他一眼：“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程琛一脸疑惑：“怎么了嘛，两口子吵架很正常好不好？你别搞得好像他们是仇人一样，你别瞎搀和别人的家事。”最后一句他小声地在赵梦泽耳边说。
“什么叫我瞎搀和？你以为我愿意搀和吗？他项锦铭但凡要有点良心，用得着我陪他老婆去打胎吗！”
“梦泽！”素年制止地喊她一句。
“怎么，你受这么大苦还不打算让他知道啊！”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程琛把她拉到一旁，问：“你刚才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听不明白？打胎啊，不懂什么意思？他老婆怀孕了，把孩子做了。”
程琛被她噎的半天不说话，瞪着眼睛问她：“你没开玩笑吧？这种事不好瞎说的。”
“我瞎说？你自己问问项锦铭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吧！”
程琛走后，赵梦泽坐到素年旁边，说：“离婚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还有家里你怎么说？你爸的脾气你也知道，你先斩后奏的，他能接受么。”
“还能怎么处理，离婚协议我已经拟好了，项锦铭签字就可以去民政局办手续了，家里暂且不说吧，能瞒一时就瞒一时吧，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你以为离个婚就那么容易啊，他公司股份的事走法律程序也挺麻烦的，他要还有点良心，你都为他做人流了，财产分割他也应该爽快点。”
“我不要他的股份，他的东西我一分不想要，我知道你要说我犯傻，但是我真的不想跟他有一丁点瓜葛，我只拿走我的东西，就当这几年......当这几年不存在。”
“你呀，哎，我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自己决定吧。”
没过多久大门突然被急促而猛烈地敲响，这次是项锦铭。
赵梦泽开门见是他，二话没说拿起手机就出去了。
项锦铭立刻走进来，连鞋都没换，第一句话就问：“是真的吗？”
素年看着有点气喘吁吁的他，他急切又问：“孩子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重要。”她弯下腰在茶几上拿起一份文件，其实就是两张A4纸，递到他面前：“离婚协议我已经拟好了，你看下要是没什么问题就签字吧，改天我们找时间去办手续。”项锦铭一把挥掉，不可置信地说：“你是疯了吗？”
她默默捡起来。
“那天的事情就是个骗局，故意引你去看的！我什么都没做，你难道看不出来？你怀孕了不告诉我，竟然去做人流，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那我告诉你我在想什么，我在想你什么时候能真的关心我而不只是逢年过节送个礼物敷衍了事，什么时候能下定决心和我好好经营这场婚姻，什么时候能彻底收心要个孩子？什么时候能彻底放下过去！”
“我......我以为你，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的想法。”
“我是个普通的女人，我要的跟所有女人期待的都一样，我不提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我不敢要求太多，不敢给这段婚姻添加更多负担，可即使是这样，你还是把我的感受踩在脚下，当你摇摆不定犹豫不决的时候，我给你机会，而你呢？你既想维持婚姻又想追求真爱，这世上哪有这种道理？我知道饭店那件事你是被设计了，那又如何？分明是你自己对袁慧欣毫无避讳，但凡你能顾及我们的婚姻避讳着她，也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好，是我的错，你能不能先冷静下来？”
“我非常冷静，前所未有的冷静，没有冲动。”
“素年，你别这样，我答应你不再见她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那天是她妹妹袁慧然打电话给我......”
“我不想听这些。”她打断了他。
“好，那我们不说这个，就说我们自己，素年，你真不应该背着我去把孩子打掉。”
“你不是一直不想要孩子吗？要不是梦泽多嘴，我其实根本没想让你知道孩子这件事。”
“你凭什么？孩子也是我的！”
素年在沙发里坐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真搞不懂你，既然已经都到这一步了，你何必又做挽留？你公司现在发展这么好，我爸爸很快要退居二线，想必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了。”
他坐在她的对面，死死地盯着她：“你这么看我吗？”
“我知道有些话撕开来讲是难看了点，但实事求是吧，你跟我结婚，一是因为我爸爸，二是因为我够省事，娶了我既帮到你的事业又可以应付你的父母，而我也不会给你找茬，大家相安无事，但你没想到你跟袁慧欣重逢，她触动到你，你想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