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星几乎是秒赞,让言半夏很怀疑司南星是不是在对面屋子什么都不做,就捧着个手机,盯着朋友圈,然后挑着第一时间来给她点赞,就是为了膈应她。
这能不膈应么,两人刚刚吵完架,她发朋友圈,司南星就立即点赞,敢请是在赶集凑热闹吗?
然而肚子饿的言半夏很快把这一丁点儿的膈应压了下去。
合伙人绝对不会在冰箱里面塞满食材再送过来,公寓离韩国街也就几站地铁,正好言半夏想念韩国的烤肉了,她洗了把脸,收起自己那些林妹妹似的哀愁万缕,收拾收拾准备出门。
哪想到打开门就看到司南星非常膈应地站在门外。
司南星捧着一碗米粉,虽然盖着保鲜膜,热气蒸腾而上使得保鲜膜都覆满了水珠。
言半夏得意地轻扯嘴角,这可难不倒她这个新换眼镜的人,她从汤汁的颜色、米粉的浇头,还有米粉上面铺着的形状判断,已经可以非常肯定那是一碗牛腩米粉,上面铺着青菜和煎得焦香的荷包蛋。
言半夏感觉到自己饿扁了的胃抗议地抽搐了好几下。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几站地铁指不定要花一个小时,而且一个人去吃饭经常被餐厅的服务生安排到一边无休止地等候,因为餐厅优先欢迎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吃饭,一个人肯定抵不上一群人的消费。
言半夏衡量再三,也是扛不住胃的抗议,在看起来就很好吃的牛腩米粉和很有可能吃不到的韩国烤肉这两者之间,她毅然选择了前者。
“夏夏……半夏,我想你可能饿了,所以给你做了一碗牛腩米粉,我记得你以前……不、不是,我不提以前了,但你应该还喜欢吃牛腩米粉吧?”
司南星小心翼翼的试探无疑是在刺痛言半夏的心,称呼变了,语气也是极尽卑微。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言半夏又是特别好哄的人,对于面食爱好者的她来说,真的只要一碗热气腾腾的好吃的面就能将她哄回来,哪怕只是简单的豉油拌面,只要好吃,她的气可以说消就消。
说白了就是个吃货。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不难,大学试过跟女……跟同学做饭。”
司南星一霎改了往下说的话,言半夏知晓她其实要说“女朋友”,她也不难受,毕竟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不管是生气质问还是好奇追究都无补于事,她也没有适当的身份去了解司南星的感情生活。
言半夏录好自己的指纹,关上大门,上前接过牛腩米粉,下巴往司南星的公寓大门抬了抬。
“你跟我回家?”
“我只是到你家吃碗米粉,不是跟你回家,毕竟要吃你做的米粉,我总不好再对着你冷脸吧。”
司南星局促不安地抬起手,说:“夏……半夏,我来吧,米粉热,我怕烫着你。”
言半夏还是更习惯司南星喊自己“夏夏”,所以说习惯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你叫我夏夏没关系的。”言半夏边说边掀开保鲜膜,故意逗着她说,“知道米粉热还用保鲜膜盖着,保鲜膜如果加热会有塑化剂,会中毒诶,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司南星没回答,言半夏奇怪地回头,看到她垂头丧气地愣在那儿,心里边儿也没好受到哪里去。
嘴上的好处是讨到了,只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言半夏不否认司南星的一言一行和所有的情绪变化依旧牵扯着她的心。
司南星开心,言半夏就想着逗她,司南星难受,言半夏也会跟着不好受。
“好啦,逗你玩的。”言半夏捧着米粉站在门口,眼珠子四处转,正在寻找一个合适坐下来的地方。“我衣服今天出门了,脏,要不我坐地上?”
尔后言半夏发现司南星在客厅小茶几的周围还铺了地毯。
言半夏在心里无奈地腹诽,司南星的生活也过得太讲究了吧,这圆圆的一小块地毯得花多少额外的时间和精力去打扫。
反正洁癖的言半夏很不理解为什么要在家里放这种毛茸茸的、特别容易招惹灰尘的家具。
司南星挺有眼力见的,她注意到言半夏嫌弃地看着地毯,已经打算今晚倒垃圾的时候就把地毯扔了。
“坐地毯吧,米粉放在小茶几上面吃。”
言半夏闻言,整个人都觉得不自在了,她并不是嫌弃毛茸茸的地毯可能沾了很多灰尘,她只是从洁癖的角度想到她这身衣服是脏的,她坐过地毯后,司南星打扫地毯的时候得多费劲啊。
“没事,新买的,不脏。”
说着,司南星端过言半夏手里的牛腩米粉,放在小茶几上,走进厨房拿了一双筷子出来。
言半夏小声说:“就是新买的才有事,被我弄脏多不好啊……”她撇了撇嘴,扭扭捏捏地站在门口,还是不太想坐地毯。
“真没事儿,真不脏,你别怕你衣服会弄脏,我今晚就会把地毯扔了。”
“啊?你钱太多了啊?”
司南星走过来圈过言半夏的手腕,把她带到地毯旁,摁着她肩膀,让她乖乖坐好。
“你不喜欢的,我都不留。”
言半夏幽幽地说:“我还不喜欢你咧,你怎么还留着你自己。”
“除了我。”司南星屈指轻轻敲了敲小茶几,示意米粉要趁热吃。“你别忘了,你说过,我是你的,所以我的去留自然不能我来决定,只是你舍得不留我吗?”
言半夏呼噜了一口米粉,一句“好吃”还没说出口就被司南星的自信发言给咽住了。
“你慢点儿吃。”司南星替她扫背,慢悠悠地说,“初三的冬天,月考,考英语那天,你抱着我说,我是你的,还是你的专属抱枕。”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既然提起抱枕,猫咪老师抱枕,你还留着吗?”
言半夏立刻被米粉呛到,她捂着心口,用手肘内侧挡着嘴巴在剧烈地咳嗽。
司南星要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上周六出门之前还特地折回去亲了亲猫咪老师抱枕的眼睛,可是这么丢人的事情,她才不要告诉司南星,免得司南星以为她对她余情未了。
……但她又的确对司南星余情未了。
渺小的星点花火只差燎原,也许,只要热烈地燃烧着,说不定就能抹掉两人的间隙,再次擦亮彼此这六年以来已然黯淡的寂寥星空。
毕竟,星星坠落在夏天的怀抱里,星星没逃走,夏天也没把星星还回去。
“你吃这么急干嘛,来,别捂着嘴,抬头让我给你擦擦你嘴角的汤汁,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啊,你至于在我面前这么礼数周全吗?”
言半夏摆摆手,心想有个屁的汤汁啊,她刚才用手肘内侧挡着嘴巴,即使有汤汁也被长袖的卫衣蹭了去了,她才不要让司南星有机会跟她亲近,眼睛四处乱飘,最终锁定电视柜的一个摆饰。
“哎你挺有品味啊。”咳嗽过的嗓子很哑,言半夏喝了口汤,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你那个沙漏的摆饰挺好看的。”
六寸高的沙漏是透明的玻璃瓶装着浅棕的细沙,是司南星的姐夫给她买的,她姐夫说她做设计的时候经常走神儿,就买个沙漏来提醒她走神儿的时间别太超过了。
司南星接过沙漏时,颇无奈地对她姐夫摊手,她不说而已,她做设计走神儿是因为在想言半夏,那会儿隔了个广阔的大西洋,自然会想念,现在就住在对门,如果她有这个时间走神儿,还不如直接到对面敲门找言半夏。
“别给我扯开话题。”司南星有些粗鲁地拉开她的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言半夏不甚愉快地瞪着她,没好气地说:“哪儿有汤汁啊,你那霸道的小性子能不能改一改,啊?哎,司南星,我说,从前那会儿我年纪小,觉得被你霸道地管着好特么浪漫,但我现在都快二十四了,你丫的还比我小一个多月,咱俩是单独的个体,是自由的,你又不是我的谁,你没这个权利再管着我吧?如果你还动不动就对我嚷嚷地吵着闹着,我真觉得你很烦,懂吧。”
“不准说脏话。”司南星对言半夏的话无动于衷,甚是溺爱地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还有你这口音跟谁学的啊,你一南方人怎么儿化音说得这么溜。”
“我是白说了对吧?”言半夏皮笑肉不笑,冷飕飕地给司南星飞过去一个锐利的眼刀。“你管我口音跟谁学的,你不也南方人吗,你不也儿化音溜到不行,就准你说没事儿,不准我说没事儿啊?我告诉你,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