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暮刚找到个破庙,找了一把稻草铺在地上准备胡乱对付一夜,外面就传来官兵搜查的声音。火把的光亮透过破烂的庙门跌进庙内,人影幢幢。唐暮张开双臂像一只蝙蝠似的贴到房顶,一动不动。
外面的人破门而入,原本便摇摇欲坠的庙门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散落一层陈年老灰。唐暮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还好没掉。门再破也能挡挡风啊,总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强。
领头的待手下的人四处翻找了一通,什么都没有发现。本来也是例行检查,破庙里能藏什么人。
等人都走后唐暮落到横梁上,要不就先在梁上安顿一夜吧。看这架势今夜恐怕都不得安宁了。躺下没多久,他又坐起身。不对,等到明天白天,梵璃肯定会封城啊。还是得趁乱找个机会逃走。
唐暮循着声音跟上刚才那群士兵,悄无声息的拖走走在最后的士兵。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来到城门口。城门果然已经开始戒严,他观察了下城门两边,除了例行检查的人还有两小队官兵。
他想了想走上前拱手:“高侍卫说城中人手不足,还请各位前去青葙接应。”
高侍卫都出动了?众士兵面面相觑。看来情况确实要比想象中严重的多,但是这城门不能没人看吧。
“高大人交代:此事事关重大,决不能放跑任何有嫌疑的人。城门先行关闭,由属下一人看守便可。”
城门前领头的士兵犹豫了一下,命人将城门关闭。临行前给唐暮拱手说:有劳了。还贴心的留下一个换岗的小士兵和一匹高头大马。好让他们遇到突发情况时可快马加鞭到城中去报信。
唐暮恭敬的回礼,转身之际领头的士兵连日后怎么借机巴结高朗都快想好了。
待到一行人走远,趁小兵不备将其敲晕,骑上高头大马飞奔出城。
血水一盆又一盆从王爷的寝宫里端出来,金嬷嬷手帕拭泪:“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王妃不知所踪,王爷身受重伤。
太子带了人进院,拦住要行礼的嬷嬷问:“君安如何了?”
金嬷嬷含泪摇头:“司马太医还在里面救治,我们王爷那个血啊,都染红了三四盆水。”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去帮忙!”
宫里的太医都被太子召了出来,慌张的跨向寝室内。
“太子殿下,王妃不见了!”
“什么?”刚才来人只报了渊王遇刺,并没有说兆安公主失踪的事。说白了,夏侯君安即便遇刺身亡那也是梵璃国内的事,可要是公主失踪了,那就是国家大事。
太子立刻向身后的高朗示意,高朗会意前去接应守在王府外的暗卫。
宫门前,澹台灵卉爬上马车,突然夺过马夫手中的鞭子将人踢下去,自己赶着马车直奔南宫贵妃寝宫的方向。
“郡主!”司徒昭桦用轻功跟上。
“郡主,你这是要干嘛呢?”
赶着马车在皇宫里飞奔。澹台灵卉板着脸不答话,到了南宫贵妃宫门口,将宫人踹到在一边,用力砸寝宫的大门。
值夜的小太监从地上爬起跪走到她脚边:“郡主,郡主您这是怎么了,皇上和娘娘正歇着呢。”
“你走开!”抬起又是一脚,小太监飞出一丈多远。要不是司徒昭桦接的快,人还得滑得更远。
里面的灯亮了。
门从里边打开,澹台灵卉推开迎出来的南宫贵妃,跪到坐在床边的皇帝面前。
“舅舅……”
“大半夜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舅舅,二哥受了重伤,求您去王府看看二哥吧。”
南宫贵妃婀娜着站到她身边:“太子方才差人来禀报过了,皇上让太子把宫里能带去的太医都带去了。皇上白日里政务繁忙,郡主还是先回去吧,让皇上好好休息休息。”
“你闭嘴!”澹台灵卉侧目,“我跟皇帝舅舅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这个女人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敏妃死了后宫就是她说了算。敏妃当日独揽盛宠,也不会将渊王放在一边。
澹台灵卉向来任性,说话也冲,可皇帝也听不惯南宫贵妃的话。他瞥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后者便吓得马上跪下了。
皇帝眉头微皱。在情感上,他对二子尤其是夏侯君安的情感很复杂。一方面面希望他好好的将来能辅佐太子,一方面又不想他夺了太子的风头。太子并非继位的最佳人选,他心里比谁都清楚,然而他情感上的天平始终是倾斜在太子的方向。
“朕明日会派人去看望他,你先起来。”
“舅舅,你为什么不现在去看看他。他和太子哥哥一样,都是您的孩子啊,您怎么能狠得下心来。二哥一向身体孱弱,这次还不知能不能挺得过来。灵儿求求您,去看他一眼好不好?舅舅……”
“此时天色已晚,朕去了也帮不上忙。”
澹台灵卉止住哭,似是初次见到皇帝,双眼圆睁,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舅舅,二哥和邦儿,在你眼中当真只是太子哥哥的两块垫脚石?”
皇帝腾地站起身:“你放肆!”
南宫贵妃只批了一见单衣外套,此时更是瑟瑟发抖,不敢发一言。
“舅舅,灵儿只是不明白,同样都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会偏心至此。”
她慢慢站起身,与之对视。
“舅舅,你还是不要去看二哥了,我怕二哥认不清你。”
“你!”
“你打吧,最好打死我。”
澹台灵卉高昂着头,巴掌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以后灵儿再也不会来求你了。”她转身,告诉自己:假如二哥他,,,我定陪他一起。
门外的马车声走远,皇帝才缓缓出声叫起南宫贵妃。
“皇……上?”
皇帝示意休息,熄了灯,却辗转到天亮。
一个多时辰以后,众太医随司马太医出了寝宫。告知等在门外的一众人:“伤口颇深,好在没有刺中要害,现已脱离危险期,只待醒来。”
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担忧另一件事:公主丢了。
找了一夜没有任何收获又只得往宫中上报,商量对策。
上书房里皇帝大惊,问太子昨夜为何不禀报。
“儿臣也是昨夜进王府后才知晓的。知道这件事的除了王府内的众人和儿臣的两个侍卫,就是司马太医了,其余的几位太医还都不知情。司马太医现在王府,儿臣特意交代,没有儿臣的允许,他不可以擅自出王府。”
“此事,你待如何处理?”
“依儿臣愚见不如先对外宣称公主病重,一面暗中查访。若能寻回公主最好,若是不能……可对外称公主病逝。”
活要见人,死要有尸。倘或宣国派人前来吊唁又如何?
“公主受病痛折磨,形销骨立,面容自不能与往常相较。”不就是个“人”吗,那还不容易。
只要公主走失的消息不传出去,别人就无法借题发挥。新任崇武帝李齐比其先帝李飞更加残暴。两国和亲之事已经让李齐很不高兴,屡犯梵宣两国边境。恐怕倾两国之力最好的结果也只和李齐打个平手。倘或此事被外界知晓,宣国很可能会选择和尚国联手,那梵璃就更没有胜算了。
皇帝点头,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
父子两这边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宣国那边收到远嫁公主的来信,说在梵璃过的很不舒心。怎么说也是代表宣国出嫁的,样子还是要摆摆的。免得对方起疑心,也为了安慰替女出嫁的唐将军夫妻的心,宣帝派了一队探亲使团前去梵璃。
二十八
远道而来的探亲使团拜见了皇上,献上了从宣国带来的礼物。大殿上两国人各存心思,梵璃不提公主失踪的消息,宣国不提公主的来信。他们此番的目的就是告诉金銮殿上的人,即便公主远嫁,代表的也是宣国的颜面。至于兴师问罪,肯定是谈不上的。
后来在侍者的带领下前去往渊王府。两国路途遥远,书信往返已有两月有余。夏侯君安伤养得差不多了,在大厅会见了使团。
为首的使者看到只有他一人出来,便问公主为何不出来。
夏侯君安不惯撒谎,轻咳一声。陪在身侧的司马太医赶忙上前鞠躬回:“禀大人,公主近日身体稍有不适,未能相见,还请见谅。”
使者看渊王一眼,朗声笑道:“无妨,微臣自去拜访王妃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