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渔拱手道:“还算顺利,这边情况如何?”
狄九凡轻叹口气,刚毅的面庞不免又添愁容,“还是老样子,眼看就要入冬,拖不得了。”
看狄九凡的脸色,沈渔劝慰道,“总会有机会的。”
“一路劳累,你们先去休息整顿一下吧。”
眼见狄九凡转身要走,君从嘉一时情急,忙拉住了他的袖子,仍然是怔怔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狄九凡回头,皱眉看了君从嘉一眼,冷声问道:“殿下有何指教?”
君从嘉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和狄九凡说的,但人到了面前,想到自己与他两年未见,心中又喜又悲,竟不知到从何说起。
良久,才动了动嘴唇,憋出一句话来,“狄九,我好想你。”
狄九凡的眉皱的更深了。
沈渔憋着笑,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君从嘉却不以为然,更加无赖的拽着狄九凡的袖子,对着他的冷脸,也甘之如饴,笑容满面。
“狄九,你都瘦了,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狄九凡本想拉开那只无赖的手,但周围还有别人,他也不好对襄王不敬。
“狄九,你想我了吗?”
狄九凡忍不可忍,一抬手将君从嘉甩开,愤然说道:“末将一心军务,无暇想别的。”
“那好吧。”君从嘉失落的低着头,“你不想我,我心里难受,可也不怪你。”
狄九凡脸色越来越黑,看向沈渔,“还请沈将军带殿下先去休息,殿下累了,胡言乱语。”
沈渔眼看君从嘉的这招死缠烂打并不奏效,也只好给君从嘉使个眼色,带他离开了。
一路上,君从嘉一脸愁苦,连话都说的少了。
上至皇帝,下至平民,君从嘉游走其中,游刃有余,唯独狄九凡,无论君从嘉用尽各种手段,都是没用。
“小渔,你说我好不容易来了西北,狄九话都不跟我说一句,这让我怎么和他培养感情。”
沈渔笑了笑,“你怎么傻了,你是督军,想要找机会和狄将军说话还难吗?”
君从嘉恍然大悟,“我怎么忘了这点,我可以时常找狄将军谈论军情的嘛。”
于是,当天晚上,君从嘉便找来狄九凡,说要了解西北军情。
狄九凡如约前来,而且还带着沈渔一起来了。
“末将想沈将军也是刚刚到此,西北军情,应该让他和殿下一起听。”狄九凡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沈渔站在狄九凡身后,无奈的朝着君从嘉撇了撇嘴,表示很无奈。
本来想象中的二人世界,柔情蜜意,就这么被沈渔打乱了,君从嘉一口气憋在心里,却也无处发泄。
他恨恨的咬了咬嘴唇,拿出威严,“沈将军,本王派你现在去巡视城防,至于战况等一会儿你在了解吧。”
“是,末将这就去。”沈渔巴不得立马就走,不等狄九凡再说话,便连忙跑了出去,生怕迟了再被人追上。
狄九凡倒也没什么表示,沈渔走了,他便认认真真的禀报起西北的战情来。“如今天气渐冷,我军已经僵持太久,军疲马乏,再拖不得了,入冬之前,定要取得一场大胜才行。”
“狄九。”君从嘉根本没听狄九凡都说了什么,只觉得这个声音如同天籁,上下翕动的唇,棱角分明的脸,还有那冷淡的表情,简直让他疯狂。
“殿下?”狄九凡看出君从嘉的心猿意马,出声提醒。
“你都黑了。”君从嘉觉得这人的皮肤比两年前差了不少,西北天干,定是晒得。
“殿下如果此刻不想听军情,那就请先行休息,末将告退。”
“听,当然听。”君从嘉连忙拽住狄九凡的手,“你说要入冬了是吧。”
狄九凡点头,“我军不适应太过寒冷的天气,所以要在入冬前速战速决。”
“天冷了你要多穿些衣服,你看你的手多凉,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
“殿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末将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狄九凡冷冷的将手拽了出来。
君从嘉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情,继续穷追不舍,“我好不容易才求到了来这里看你的机会,你不要对我冷着脸好不好。”
“末将生下来便是这个表情,不敢对殿下不敬。”
“狄九。”君从嘉撒娇般的拖长了尾音,从一旁拿出一个包裹,缓缓打开,里面是一条狐裘披肩。“我知道你不喜欢穿太多,觉得累赘,所以我就亲手给你做了一条披肩,这样你围在脖子上,又不累赘,又可以暖和点。”
狄九凡目光在那条披肩上停留了一瞬,看见围边上笨拙的针脚,心里一股暖意,但还是冷言说道:“殿下不该把心思花到这上面来。”
君从嘉看狄九凡脸色有缓和,忙又说道:“要是你肯理睬我一下,让我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你身上我也愿意。”
“殿下还请自重。”
“好,我自重,那你把这条披肩收下好不好。”
狄九凡并没有动。
君从嘉看他没有动作,摸不清他的心思,心里一急,便直接拿着披肩,上前一步围到了狄九凡的脖颈间。
“好了,你出去吧,本王要休息了。”君从嘉怕狄九凡反悔,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便摆摆手让他出去。
狄九凡显然不愿再纠缠,便也没说什么,走了出去。
☆、第 10 章
一出去,刚好看见巡视归来的沈渔,沈渔下马,看着狄九凡脖间围着的狐裘,一脸笑意。
“深山里的雪狐皮,触之即暖,千金难得,不过更难得的是,襄王为了你,竟学起了女红。”
颈间温暖柔软,好像全身都热了起来,狄九凡微微的扭了扭脖子,贪恋着难得的温暖。“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什么都不懂,你把他弄过来干什么。”
“狄将军如果把这句话对襄王说一说,我保证他能乐上三天。”
“既然是你领来的,你负责处理,我没时间陪他胡扯。”
“若不是宫里可能要出事,我怎么会带他过来,他毕竟是太后亲子,我怕他会纠缠到里面去,来这里也算避难了。”
狄九凡虽说年少便投身军伍,但到底是侯门贵子,内宫之中,暗潮汹涌,亦有猜到,想到君从嘉被无端卷携在这种事情里,也为他担心。
狄九凡望着远处茫茫原野,面上添了一抹愁容,“无论如何,这场仗赢了,我们就都平安了。”
夜里下了场雨,天气更加凉了,士兵们围着烤火,抵挡冷意。
战机迟迟不来,粮草已然告罄,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军中刚刚接到军报,朝廷的运粮队在途中被人所劫,运粮官畏罪潜逃。
中军帐里,众人的表情异常的凝重。
朝廷下旨,再次筹集军粮尚需一段时间,大军暂退至北乾边城,等待时机,军中主将狄九凡等一干将领,因迁延战机,久攻不下,回京受审,这其中也有沈渔的名字。
“诸位将军都有什么看法?”狄九凡坐在帐中,愁眉不展。
一个老将军上前一步,躬身说道:“依末将看,既然皇上下旨如此,我们也不能抗旨不遵,不如暂时退避边城,再做打算。”
众将皆点头表示同意,这确实是最保险的做法。
狄九凡只是皱眉坐着,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
“我们与敌军已经僵持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们不好过,他们也一样,如果此时退兵,可谓前功尽弃。”沈渔不同的意见一出口,帐中一片宁静,众人皆看向他。
老将军听了这话发出一声冷笑,“这事谁都明白,不过此刻我们没有粮食,要怎么办?”
沈渔说道:“军中伙食由一天三顿改成一天两顿,我们还能支撑将近十天,十天内,我会想办法筹措粮草。”
那将军不屑的冷笑,“黄口小儿,懂得什么,你有本事筹措粮草?你有个好姐姐,抗旨不遵也不会有事,我们可比不了。”
“是啊。”又有一人接口说道:“沈将军还是南沈国的质子吧?不知道沈将军如今的心是向着我们北乾,还是你们南沈呢?”
军中诸将本就对沈渔毫无战功却身居高位有所不满,这会儿更是揪着他的身份嘲讽不断。
沈渔冷声说道:‘皇上亲命我为西北将军,难道诸位将军是觉得皇上用人不明了?’
将皇上摆出来,众人虽然心里不服,嘴上也都不再敢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