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但还在呼吸。
护士:“心率还行,没有室颤,血压在往下垮!”
医生在边上拿手电筒看了看余灿的瞳孔,点头:“打一针升压药,赶紧打电话,备血。”
“别怕,我在这里等你睁开眼睛。”路正则轻声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摸了摸他脸上的血点子。
医院灯火通明,路正则一路抱着氧气枕把余灿送到了抢救室,没过十分钟,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了,他也分不清是护士还是医生,她就喊着:“路正则是吗?来签个字,病人需要输血。”
路正则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岳荣福什么时候到他身后的,被拉着签完字腿一阵一阵发软,岳荣福拉着他:“先别傻站着,去办手续!”
路正则觉得自己眼神一定是直的:“我……我去办?”岳荣福的脸在眼前晃,他被机械地拉着,在柜台上被带着走,还是余灿的助理来了才稍微行动快速一点。
“我办不了,”助理把一瓶水放他身边,路正则抬头看着抢救室上的红灯,助理也没在意他不说话,轻声解释,“余少爷在不久前,就把你作为预先监护人了,手续、和各方面的财产,少爷都弄好了,就等着你签了,现在事情紧急,不过没什么,后面就是补一下你的亲笔签字就行了。”
岳荣福也点头:“以前都是我们在弄,谁有空谁来,现在他有你了,也算是……”说到一半岳荣福的眼里失落了一阵,继续说:“现在就希望他快点醒过来吧,是不是很严重?”
路正则觉得自己可能听不懂中文了,这两个人在说什么?什么预先监护人,什么财产。
“你们在说什么?”路正则的眼眶发红,但是余灿这种连后事都想好了的举动让他心慌,以至于调子里都带着颤抖,捏着一手的缴费单。
助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全是郑重:“以前余总还在世的时候就说过,他身上的财产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愿意都给余灿,将来余灿是让钱越来越多也好,全都玩了也罢,都是他自己的事。前几天少爷和你闹得不太愉快,但他也说,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得之加不了开心,失之挽回不了你们两人的感情,如果自己出事了,全都给你,拿去给七条八万,或者辛巴买猫粮狗粮未尝不可。”
路正则听着听着,嘴角便不自觉地耷拉往下,眼泪开了闸。
他发誓自己小时候被自己爸揍都没这么哭过,那是整颗心都揪在一起,浑身所有的液体都变成了滚烫的泪水。
助理也是有点不知道怎么说:“虽然‘预先监护人’这种称呼不太好听,但是这是余少爷目前能想到的,能直接快速把身有之物全给你的说法……”
“谁他妈要你这些钱?”路正则看着手术室的门,“谁没有那点钱买猫粮狗粮,你给老子从里面走出来!你还没给我说一句实话呢,你他妈要是死了……”他自己都忍不住颤抖,深吸了一口气,“我他妈才不想养你的猫崽子,你都不在意死活了,你都没想过我,你死了,我拿着这些东西有什么用!用一分钱想你一次吗?”
手术室门口就他们仨,岳荣福在一边也叹了口气,助理也低头不语。
“你就是没被大人教过,”路正则双手捂着眼睛,但眼泪还是顺着手掌往下淌,他咬着牙才能确保话语在字字句句里不走音,“你根本就不懂事,你只知道逃避,只知道让在意你的人不断受伤!”
作者有话要说:摸摸心疼了的宝贝,马上就好起来了!
PS:终于多了条评论了,我傻乐了一整天,比心!
☆、雪
早上六点,天还擦着黑,可屋子里已经弥漫着玉米粥的味道了,厨房里的电饭煲嘀嘀响了两声,面包机正好把吐司面包烤好。
路正则拿着毛巾擦好脸,抓了抓润湿的头发。
给辛巴弄好吃的,辛巴是跟着他一块醒的,一直在他跟前转;七条八万还窝在猫窝里打呼噜,不过等它们醒来,有自动出食的机器。
车刚开出车库,路正则就看见了小区草丛上的一层雪。
他靠边摇下车窗,雪真的就是薄薄一片,估计天亮后就会消融,但他突然觉得心里暖成了一片,这里很少下雪,上次见着大雪,还是在2008年,但就是这种不常见的出现,让他内心闪出余灿明亮的双眸。
不常见之事被看见,那余灿也会慢慢好起来。
一个月来,余灿都没有睁开过眼睛,但可喜可贺,上周从icu转到了独间病房。
可是刘春才死了,都没有机会抢救,窒息而亡。
路正则进了病房,把保温桶放在床旁柜上,他虽然知道余灿短时间内醒不过来,但他还是每天都做好早饭给他提来,万一他醒了,不说能吃,也能闻闻家常便饭的味道。
他拧干毛巾,帮余灿擦脸,脸上的淤青淡了一点,也消了肿。
余灿在梦里睡着,路正则非要吵人家:“灿儿,我今天放假,能陪你一整天呢,给你擦脸,给你擦手和身上,包括小小灿都能帮你擦得干干净净的。”
余灿的手毫无力气,就算路正则说着各种话逗他,也没有丝毫作用。
路正则还十分流氓地捏了捏他完好的左手,笑了:“夏师父他们前几天还来看你,你都不睁开眼看看他们,这几天忙起来了就没办法找你啦,整理出了很多东西,你地下室里的东西也都找出来了,帮了大忙,孙皓说,你又一次在案子里做了重大大贡献。”
“孙皓还说,等抓住那个史密斯先生了,一定要帮你出气。”路正则低头笑了笑。
“今年我还能有一次长假,开了年,我还留在这里,就算是正式上岗了,”路正则紧紧攥了攥余灿的手,余灿的手指骨节都愈加突兀了,“你快醒过来,我天天给你做吃的,你都瘦脱相了。”
余灿成天除了输液就是输液,这些东西终究不能和进肚子里的比,他本就瘦弱,现在更是眼窝都往下陷了。
路正则在他手心上敲了敲:“路遥遥和路驰远说这周末来看你,你看你这个样子,路遥遥估计是不会把你的脸安在她梦里男主角的脸上了。”
“不过我不介意,”路正则在心里偷着乐,“我高兴都来不及,那小丫头片子还算有眼光,但趁早死了心,没事儿别乱意·淫你。”
“我想做东西给你吃,你手臂又是割伤又是骨折的,得养好久,我帮你养,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来爱我,我再亲你,你可别躲了。”路正则说着低头亲了亲他的手背。
病房里沉默了半天,路正则像是在等待余灿给他一点回应,等了一会发现这人一点没有要理会的意思,便又挑了个话题。
“你室友也来了好几次了,给你带了好吃的,那个许友盛来的次数尤其多,还给你带了作业和笔记,诉苦都是,”路正则没忍住笑得更大声了,“说你不在,他们做个实验都难受,是不太会做的那种难受。”
“他们都说你要是期末醒不过来,你去补考,估计要让别人讨论很久,”路正则看着他掌心的纹路,“虽然现在也有很多人在问你为什么没去学校。”
“小子挺受欢迎啊……”
路正则还是没能一整天待在医院里,守着余灿吃了午饭,祁然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他捏着筷子,再次叨叨:“我先走了,晚上再来看你,今晚我就留医院了,明早起来就去警局。你的猫崽子和狗崽子我叫你助理帮忙看着了啊,别担心。”
他丢掉饭盒,拿了外套走到余灿跟前,弯腰在余灿额头印下一个油汪汪的唇印。
那唇印反光。
他笑了,抽出湿巾帮他擦掉,又擦着嘴出去了。
祁然这几天感冒,裹着羽绒服给他开的门,见着路正则先打了俩喷嚏。
“你这是……”
余灿吸了吸鼻子:“江饰这两天不都被夏江绑在局子里么,没注意感冒了。”
“……”
一进门,一股暖气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只猫蹲在玄关处,看着路正则,小模样和余灿的七条八万一样。
祁然弯腰抱起来,声音有点哑:“哎这祖宗太重了,你先等着,茶我给你沏好了,东西在楼上,我去拿。”
路正则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
他不止一次来这里了,就在余灿昏迷不醒的这一个月,他在这间别墅里得知了余灿以前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