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来再说吧。”温律眸子陡然一深,那双眼睛里的暗流莫不可测,因为被提起的小朋友又让他心里无法抑制地泛起灼热。
秦岚开心了,她太明白儿子的内心想法,温律从小到大面对不喜欢的人就绝对不会多一给分笑脸,这次没有拒绝,那就说明她未来的准儿媳很有可能就是干女儿了。
想到这里,秦教授也有些不理智了,声音上扬起来:“那你可千万别让我跟你爸失望!”
他暗哑的“嗯”了一声。
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温律双手掐住额角两侧,他体内的脏器都开始剧烈抽搐,一瞬间笼罩在具痛楚与虚妄中,慢慢地将他整个人搅进去,越缩越紧,好像连呼吸都是奢望。
他近乎绝望,困顿中想起了大学时期的惨剧,眼底汹涌着狂乱的恐惧。
当时那件事只是听说,他们并没有亲眼看到现场,自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精神有问题分很多种,像幻觉妄想综合征这种概率极低难以治愈的病症是温律绝对不曾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那天他跟室友梁逢恩和池城正在食堂吃饭,隔壁桌比他们小一级的学弟发出惊呼,四下观望了一会儿才悄声跟坐在对面的兄弟说道:“咱们班女生秀秀被割头了。”
大兄弟放下勺子,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是……是死了?”
“都被割头了,能不死吗!”小学弟还把手机送过去证明自己。
由此,隔壁桌的学弟们说起来龙去脉,三个人听得一阵心寒。
秀秀的父母离异,她跟妹妹判给了父亲,后来他父亲又找了个女人给孩子们当后妈。这个后妈不像是话本子里写的那样恶毒,反而是那种可以好好过日子,对两个孩子尽职尽职。
只是,后妈不能生育,寻了各大医院都没有法子。
日子一天天的过,可是好景不长,秀秀的父亲经常酗酒,喝醉了之后就会家暴秀秀的后妈,久而久之,被家暴的母亲因为没有能力去选择报警解决开始默默忍受。
农民出身的后妈因为没上过学且性子温吞缓慢,应聘保洁工作后遭遇了暗中使绊子,只能被迫辞退,从而在家当起全职主妇,家里的收入仅靠秀秀的爸爸维持生计。
第一次家暴的时候,后妈整张脸都是肿的,等到酒劲过后,秀秀的爸爸又是下跪又是认错。
可是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一次也不能原谅。
再后来,但凡秀秀的爸爸喝酒,后妈总是被揍的遍体鳞伤。
直到工厂倒闭,秀秀的父亲做起临时工,日子和钱财都不好过,只要回家,男人就开始嫌弃女人不出力,一家三口人全等着他养!
于是喝酒就变成了男人发泄的渠道,秀秀的后妈被家暴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
秀秀考上大学选择住校,从那个时候她就开始跟家里不怎么联系了。
直到第二年放暑假,她从学校回到家,推开门看见后妈做了一桌子好饭,妹妹和爸爸坐在桌前,四个人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和谐幸福的小家里。
秀秀没有多想还和从前一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的用完晚餐。
殊不知,在这片其乐融融的欢声笑语下,一场恐怖之风已经威胁到了全家的性命。
后妈看着吃完饭以后三个人各自回房间的背影,手里收拾碗筷的动作有些用力,指甲按在盘子上似乎要将它们通通戳破。
洗碗的水声在厨房响起,踢里哐当的声音嘈杂,可每个人的卧室都那么安安静静如同死寂一般。
后妈利索的将洗好的碗筷一一摆进柜子里,双手在围裙上擦去水渍,就跟往常一样做饭洗碗做家务。
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做完,后妈重新进入厨房,从货架上挑选了一把最坚硬最锋利的菜刀,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摸着刀刃推开了丈夫的屋门,几分钟后,满手鲜血走了出来。
后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有了点生色,嘴角勾起,笑得花枝乱坠……
她并没有就此收手,脚步不停歇的冲去秀秀的房间,举起那把沾满秀秀父亲鲜血的菜刀,一刀又一刀的砍下去。
血,瞬间四溅,头颅和身体彻底分家。
这是一场泄愤,泄愤让后妈杀红了眼,情绪到达至高点的时候,这个女人走向了年近13岁的妹妹。
浑身是血的女人站在门前,嘴里哼着睡前童谣,双手扭动门把手“咔嚓”一声,门把纹丝不动。
后妈皱紧眉头,疯狂的拽起来,那柄菜刀也随之疯狂砍下去,金属和刀刃发出难耐的噪音。
终了,她放弃了。
女人环顾着血泊中安安静静的一家人,菜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她只是轻轻一划便躺在了地上。
……
再后来,这件事情被平息,很少有人提起,只是无意间再去谈论的时候有了新的发现。
据说,秀秀的后妈被家暴出了神经病,精神出了问题,清醒的时候就想杀了秀秀的父亲,让两个孩子脱离苦海。
可是不清醒的时候 ,她想摧毁的是“所有人”。
那罐小药瓶被秀秀的后妈攥在手里,仅留着的缝隙里显示出几个字:
右佐匹克隆。
是一种安定成分极高的一种安眠药物。
温律害怕自己,终将有一天会变成秀秀的后妈那般失控的模样,他自身不稳定的因素太多,现在这个节点选择离开去治病是给陈若若最好的道歉。
起初,心里的那个睥睨的尊者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不完美之处,哪怕是知道自己有这个病,他也觉得能压制住。
一个人强大起来,哪怕粉末大小的弱点也能给出致命一击。
温律隐瞒的很好,就连助理都不知道,他很放心先把茶馆交给程前打理,这样他从诺式辞职也不怕没有零花钱供养他的小朋友。
现在的一切资源对温律来说足够多了,也是他能放手诺式的时候了。
男人闭上眼睛,如果不是对最重要的那个人下了狠手,他这一辈子都不愿意面对自己的污点。
去精神病院再到承认自己是不正常的人,他的的确确用了些时间说服自己。
记得,若若曾经在青蛇家第一次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现在,他终于可以回答那个肯定的答案。
也是因为喜欢,才可迎接万难。
作者有话要说:惨案根据身边人事改编,怀念同学,愿天堂无忧。
第57章 1+54=55
医院里,静默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睛,其实她清醒过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大概是薛沛从她耳边默默念着那句……温律真是狼子野心的时候。
望向空落落的天花板,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她就这么怔怔看了十几分钟,一眨没眨直到眼睛酸涩的留下大片泪滴。
陈若若自我安慰着,一定是酒精上头才让温律变成了陌生的样子,可那双红到吓人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呢?
有的时候全心全意相信一个人,哪怕他是在逃通缉犯,你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现在的若若就如这般,她是全心全意,掏心窝子的相信温律绝对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所以,大脑直接删除了最至关重要的那层信息,那便是温律掐晕了她。反而,现在的少女只关心温律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在她去坦桑的这两年,这位哥哥究竟对她隐瞒了什么?
陈若若拔掉手上的管子,预留针埋在皮肤里,她赤着双脚下了床,突然大脑一片空白,站在原地愣了好长一段时间。
倏尔,双手抚上了脖子,她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对着正前方的镜子,那两道淤青太过明显,哪怕摘掉了隐形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是……是温律弄的么?
那么,她醉意上来突然感到呼吸不顺畅也是因为这掐痕吗?
如今,自己站在医院里,躺在病床上更是因温律而起么?
陈若若的三连问让她顿时打了个寒颤,可是脑海里却没有一丁点讨厌温律的情绪,她只是觉得委屈……至于委屈什么,大概是,温律怎么可以对她动手呢!她也生气,生气他是个坏家伙!
陈若若深知论样貌论身高论学历,她配不上温律,但以后会努力改变自己做一个争取能够帮助到他的女人。其实,这些年她也的确拿温律当亲人,可是感情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等她意识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