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沛误以为温律这是醉意上头便想助攻一波,她将男人猛地一推把门关死,手里的钥匙快速扭动,随后听见温律的怒吼:“薛沛!别让我跟她共处一室!”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薛沛把钥匙扔在客厅,提着包包就溜走了。
整个卧室被日出的阳光照耀着,陈若若还在努努囔囔说着他也听不清的话,酒气的作用下,他逐渐颓败,靠在床边将头埋在膝盖上。
此时的温律非常清楚最后的神智即将消失,深渊下的血色又将会笼罩在他眼前,那个时候现实与梦境就再也分辨不出来了。
床上的少女突然坐起,她脑袋靠在温律的肩膀上,发出一阵阵的短促呼吸,又哭又笑,声音带着些悲伤:“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
温律不禁心一酸却也不敢抬头看她,那双充血嘴唇埋在双膝之上轻轻颤抖,无人知晓的黑暗里暗红的双眼染上迷蒙,苍白的脸上浮起恐慌和脆弱,血腥味逐渐涌入鼻息,那个曾经雄霸一方的硬汉现在软得连渣都不剩。
“……可我真的很喜欢你……”她撕扯着后衣领,像滩水一样,“是不是以后你就不会对我那么好了……”
温律大颗大颗的汗珠落下,任由她拽着,疯着,傻傻发怔。
“阿律哥哥……”
“温律……”
陈若若的酒气呵在他的耳畔,声音像是羽毛般撩拨。
温律攥拳,想要和她保持距离。
然而下一秒,少女眼尾溢满了了诶水,长睫濡湿,闷闷地呜咽一声,双臂张开不管不顾地紧紧搂住他。
“别走……”陈若若无助的攀附着温律,黏答答软乎乎恳求,“你也可以试着喜欢我对不对,如果是我们两个在一起总比你喜欢其他女生……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比别的女生更懂你……”
时间一点点流逝,当温律的双眼被血色沁满,只留有一点点眼白时,最终狠下心不再留情,他挣脱了束缚,肃声吼道:“那你就更应该明白我不可能爱你!我对你没有亲情之外的多余感情!”
“你是不是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心……你可能跟我之前一样想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喜欢上比亲人还亲近的朋友。”陈若若拧着眉心,手上攥着他的衣角,语气委屈死了,“但……但是总得给自己还有给我一个机会……或许,或许是迟来的幸福呢?”
“放开。”
陈若若低头,恋恋难舍。
温律紧闭双眼,青筋在太阳穴突突直跳,“我说放开。”
“你要是不生气也不凶我,还跟以前一样对我好,跟我常呆在一起,如果能答应我的告白……我就放……”
还没等陈若若说完话,温律甩开她准备抡起凳子把门破了。
可是,这位喝了酒神志不清醒还总想干成大事的少女哪有这么容易放弃?
她一把捞住温律,跪在床上环住温律的后腰:“别走,你要是喜欢听话的,我保证以后真的会很听你的话。”
“温律……”
“先试试好不好……”
“我会乖的……”
他像个木讷的人偶,耷拉着脑袋如垂死之人孤身驻足在原地,彻底的,连最后零星意识都已消散,游走在幻境中,仅剩的眼白充血后肿胀了整个眼眶。
失智的男人在一个转身后,陈若若就被她扔进床褥上,她被他压在下面,动弹不得,硕大的掌心盖住了少女的整张脸,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脑壳捏碎。
温律低下头欺近俯视,阴森的死气一寸寸割开皮肤,在他的幻境中这个趟在床上的女人刚刚死去,胸口的血液突突地向外冒着,满床的排泄物和腐烂的味道弥漫在监牢中,白色的床单早就看不出来样子,那具女尸的心脏被刨开,身体还在颤动,灵魂发出最后的致命救援。
在这个无边又黑暗的牢笼里,那些光明不再照射进来,如疯如魔残破的记忆碎片一点点拼凑,没有人察觉他的变化,这个幻境此时对温律来说是熟悉的世界。
血色与腐臭,引诱着他骨血里的阴暗,无法控制地相继而出。
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因何出现在这里?因为什么坠入深渊?整个人没有意识只知道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肃清这些尸体,折磨这些困在地牢里阴暗的人们!
那双被血染红的手指已经掐住了女尸的脖子,剖心挖肝远远满足不了他的恨意,他的欲望……
他要将这些折断头颅挂满整个深渊峭壁之上!
耳畔是惊恐的尖叫,不可置信双眼凝着泪珠,可钳住陈若若脖颈的温律感知不到,依然沉浸在血色的世界中。
最后,身下的少女连微弱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双臂无力的垂下去。
完全沦陷于过度幻想里的温律拿起了锋利的刀刃,冲着那具女尸一刀又一刀的划烂皮肤下的大动脉。
然而,现实世界里的温律却站在床边,呆愣愣地看着床上的陈若若,手里不知不觉已经抡起了那盏昏黄的台灯。
他双眼无神,举起双臂,正要冲着目标使出致命一击时——
房门被打开,薛沛一边嚎叫一边将温律甩开,反身将他用力推出门外,颤抖着双手把卧室的门反锁了好几道。
她看向床上了无生气的陈若若,惊恐与害怕涌上心头,如若不是顺手拿走了若若家大门的钥匙,走到一半返回开门,后果是怎样的完全不敢想象。
闺蜜的挣扎与尖叫,每一声都印刻在她骨子里。
薛沛浑身冒着冷汗,她伸手试了试鼻息发现若若只是昏了过去,心里的担忧落了点,然后摸起手机打了120急救中心的电话,竖起耳朵听着外面正在发狂的男人。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渐渐没有动静,温律似乎是离开了,可她不敢冒险只能呆在反锁的卧室里,期待医护人员可以快点到来。
借着台灯的暗光,陈若若脖子上的淤青非常明显。
薛沛不明白在这短短的十分钟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到底是什么事触碰到了温律才让他掐着若若的脖子?那神情很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
120急救的声音响彻天际,划开雾蒙蒙的清晨,小高层的矮墙后躲藏着一个高大的身形,他颓废的坐在茂密的草木林中一支烟又一支烟的抽着,烟头歪七扭八的扔了一地。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上了车,他一言不发默默的点燃了仅剩的最后一支烟,空荡荡的盒子被攥在手心里,那潭死水般的眸子从掐住陈若若脖子之后就再也没能重现光泽。
从幻想中解脱却在现实生活中死亡。
他的身体和思维愈发不可控,到最后还是对他家的小朋友动了手。
温律遥望着白色的救护车,急救警笛像是提醒他所犯下的恶行,男人扶着墙站起来,抬手按了按心脏跳动的地方,有种陌生的酸涩紧绷感袭来。
心有余悸的感觉仿若初夏没能灌耳的雷声,侥幸躲过一劫。
他掏出那张揉捏不成形的名片,上面写着赫赫有名的三个大字。
林安硕。
下面除了一串联系方式就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望海市普宁精神病院心理诊疗师。
他照着名片上的电话拨了过去,开门见山道:“我是温律。”
林医师抬了一下腕表,慈祥的对着电话那头笑了一声:“还不算晚,明早我先带你办理手续,今晚准备一下行李带上几件简单的衣服,其余医院都有。”
温律略带迟疑,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我伤人了。”
林医师收敛住笑容:“最重要的人?”
“……恩.”
“我会尽快让助理过去接你。”
“好。”
第56章 1+53=54
空气中有消毒水的味道,肆意充斥,病房里躺着一个脸色苍白,脖颈处有着淤青的少女。
陈若若还在昏迷当中,送入急诊室抢回了一条命,只是医生说现在病患处于供氧不足大脑窒息的状态。
薛沛没敢联系若若的父母,她隐约记得,温律和陈若若父母的关系非常好,如果因为她把事情真相告知了若若的爸妈,因为她的多嘴而让两家父母关系产生隔阂甚至闹掰,她也难辞其咎。
眼下的事情,还是得等闺蜜醒过来看看怎么处理,就算说也不应该由她说出口。
医护人员敲开门,探进脑袋对着正在陪护的薛沛说道:“2床的病人家属交一下住院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