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边,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脚步一下子停滞回缩,好心情全没了,跺跺脚,咬牙切齿的转身上了楼。
谁让她现在散步的路上,总能时不时的偶遇卓尔。
“这次是因为分手了心情不爽出来随便走走,还是你家客厅太大你又迷路了?”
顾鸳眯眼笑着问,半点火气都看不出来。
卓尔摸了摸胳膊,还乐呵的挺自在,“你别这么笑,怪瘆人的。再说了,我还不是担心你,我都答应窦蔻了,如果你真出什么事,那岂不是显得我很不负责任?所以呢,爷只是想言而有信,跟你可没什么关系!”
他掐了烟,上下看了一眼顾鸳,很痞气的笑了一下,“再说,你这样的,爷不惦记。”
这神态语气,就差没在她脑门上戳个自作多情的标签了。
顾鸳深吸一口气,“卓尔,散步是我唯一喜欢的户外运动方式,因为你,我这几天根本静不下心来你知不知道?!”
“静不下心?为什么?”卓尔问得自然而然。
“我……”顾鸳一抬头就看见卓尔那张缭绕勾缠于心脏的妖孽脸,就没了再开口的打算。
她偏转了视线去看自己低垂于肩头的温顺黑发,半遮掩的猫样眼瞳里有有光晕流转,轻声的,只说给自己一个人听的,“上善若水。心如止水。”
宁卿说得对,卓尔有毒,靠近需谨慎!
她自我安慰调解了半晌,却明白的知道眼前的少年根本就无法了解她所有的内心挣扎,全是她自己自作自受,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她不能靠近他,不能伤害他。
更加的,不能暴露自己。
顾鸳想着便愤愤往前走,总觉意难平,转身走回来,笑吟吟的立在正准备再点一根烟的卓尔跟前。
抬脚,踹出去,正好踢在卓尔小腿上。神清气爽。
力度不大,纯粹是为了出气。
顾鸳开心了,卓尔却懵了。
他一脸不淡定的跟上,烟都不抽了,捏在手里,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顾鸳,“你刚刚是不是踢了我一脚?”
“有吗?”顾鸳偏了头,很认真的想了想,“没有啊。”
“怎么可能没有,你刚刚明明就踢了我一脚!”卓尔瞪她,仿佛她有多不可理喻,“你上回在车站就踩了我一脚,现在又来!”
“证据呢?”顾鸳笑了,“卓尔,没有证据你可污蔑我,可能是你自己有被迫害妄想症也说不定啊,乖,转身,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呢。”
“顾鸳!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啊,卓尔嘛。”
“那你还敢踢我?”
“踢?哪个踢,楼梯还是电梯?抱歉,我中文水平不太好,要不你拿本字典过来或者百度,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踢’的含义?”
“……”
人类语言功能突然死机。
回到家里,卓尔怎么想怎么气不顺,他拿出最新款的苹果手机来,拨通了冯旭的电话,“旭子,爷被人反压了!”
那边的冯旭正从自家客厅端了苏打水上楼,听到这句话,嘴里才喝进去的苏打水全都喷了出来,“卓、卓尔你说清楚点,你……被谁压了?”
“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顾鸳!”
“你是说——你被顾鸳压了?”冯旭表示这个信息量太大,他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卓尔反应过来什么,立即就隔空踹了床沿一脚,力气大的像是要把这张床给整个儿的踢碎了。
“你脑子是被蛮子给弓虽了吗!滚你的!打给你不如不打,浪费老子心情!”
卓尔说完就掐了电话,仰倒在床尾的沙发里,手臂遮住了眼睛,垂在沙发边沿的手指尖间的烟渐渐熄灭。
他想,面对顾鸳的时候,为什么根本生不起任何反驳的话呢,他之前从不会这个样子,在他看来,能动口解决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拖到动手,可对于顾鸳,他既动不了手也还不了口,这其中的原因很让他费解。
更奇怪的是,明明知道顾鸳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可他不仅生不气起气来,反而莫名有种诡异的兴奋感。
难道他真是受虐体质?
摇摇头,卓尔突然一个挺身坐起来,灭了烟重新给冯旭打了过去,“旭子旭子,你说,如果我追顾鸳怎么样?”
声音里是跃跃欲试的欢快。
“想爱上一个女子,静默的,坐在我面前,看着我,笑。”
顾鸳在墨绿色日记本这一页的最后写着,“我的柏拉图式幻想。二。”
这是高二分科的第四十九天。
余槿不用说,妥妥的理科学霸,她留在了高二新升的仅次于零班的理科重点班,十七班。
余槿同桌就是那个甜美的女生。
其他的345678班划为文科班,统居一楼。
顾鸳在高二(4)班。
本来还对高二有所期待的她,在看见老秃假模假样走进来的时候,顿时就很不得一刀子戳死自己得了。
她不想转文了。
昨天释初打了电话过来,问她报文还是报理,很确定的认为她肯定是报文,所以,她自己也报了文。
“对了,明天是冯漾生日,你别忘了给她打电话。”
顾鸳敲敲脑袋,嗯了一声,她果然又忘记了。
“你最近好吗?”释初问。
顾鸳对着手机点了头,她的新换了个智能手机。
“还不错,就是不太喜欢班主任,你呢?在实验好不好,跟寝室的室友相处怎么样?”
“跟以前一样,你也知道我性格有多不合群,动不动就爱发脾气,除了你和冯漾,不会有人受得了我的。”释初的语气很是低哑,清晰可闻的失落。
“你很好阿初,能收敛就收敛一些,不行的话就干脆酷到底,管别人怎么说。”
释初轻轻笑了一下,愈加的苦涩,“我知道,别说这个了,你转了文的话,感觉学得怎么样?”
“还行,就是数学,我一看到我班主任就头疼。”
“你数学老师是班主任?”
“嗯。”
谈话的氛围平淡安和到最后,释初说,“这都快一年没见了吧,暑假你也不在这边,最近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来我这边,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释初沉默了一下,说,“一封信,夹在一本书里的。”
她与她不同
看到《孤儿列车》的第四遍,顾鸳去了学校街边的书店。
她靠着墙,盘腿坐在毯子上问王婉清,“希望身边的人都能过得比自己幸福,甚至为此,愿替代承担她们所有的苦难与罪责,这也是一种自私,是不是?”
王婉清直接把手里那本《孽海花》扔给了顾鸳,很不耐烦的,“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
她就着顾鸳的手打开了书,抽出其中的半张a4纸,“我最近看了一本心理学的书,受到了一点冲击,你心理承受能力不错,帮我看看,有没有解法?”
她很轻易地就转移了顾鸳的思想关注点。
纸张上面只有两个英文单词。
Electra complex 和 Oedipus complex。
顾鸳看到后愣了愣,她的英文水准还没有达到王婉清这一程度的认知级别。
“败给你了。”王婉清很鄙视的拿出背包里的牛津词典,几秒钟就找出了两个单词的出处。
“我查了很多书和国外国内不同时期的弑母弑父报道,追求原因,可我对这两个词还是不理解。”
王婉清露出苦思不得解的痛苦表情,“太挠心挠肺了,你先说说看,这是个什么意思。省略你神经质的描写,平铺直叙就好。”
“我这个、一时之间兵荒马乱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诶。”顾鸳咬了咬唇,“还有这个什么什么情节,我其实没有其他看法,存在即合理,合理即接受,虽然我感觉这个解释的意思有一丢丢小变态,咳。”
王婉清哼了一声,收了纸片和书,横顾鸳一眼,“你更变态。本来以为好歹能有个说法,结果你还不如乔蓝天呢!”
顾鸳挑眉,“你们两个还在一起讨论这个?”
婉清耸肩,“怎么了,正常的学术交流,OK?”
“那你家乔蓝天怎么说的?”
“没结论,因为到谈最后我们就谈到了外星文明和地球衍化起源的问题,谈论变成了辩论,我没辩过他,就干脆亲了他一下,他就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