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间+番外(27)

帝君皱眉,「说详细点。」

司命犹豫不决,「秦王乃天宫储君,去了下界也是真龙天子,必定会成为一代君王。只要……青梧仙子继续待在他身边,那便是冥冥注定的凤命了。」

这样的情形是绝对不容许发生的,魔尊是经由他的引导下界渡劫的,日后位列仙班也必须是他中枢神殿的人,绝不能让她因为这凡尘的种种关系而扰乱阵营。

思及此帝君已做好决定,「储君是龙命无可厚非,本座也不会阻止他成就一代伟业,但青梧不行,她作为魔尊,就算位列仙班也不能让众仙发现她的身份来历,否则天庭中人一定会排挤她。」

「帝君的意思是——」

「身为储君的凤命定会引来天界关注,所以她绝不能做这凡世的皇后。」

其实帝轲思考得也不无道理,简青梧隐瞒到现在的真实身份,好不容易渡劫飞升,要是被天上的人发现她以前是下界的魔君定会让人心存芥蒂,「只是青梧仙子若只当这天界的人,魔族又交给谁来打理呢?是上回那个来朝拜的烛龙一族?」

「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你只需替本座替青梧死守这个秘密。」

「是。」

经过大半年的努力,秦荔柏终于能在没有任何支撑的情况下勉强站起来了,乐得青雀也是围着他一圈一圈的转,「太好了殿下!」

漫长的苦痛之后终于迎来希望的曙光,秦荔柏也露出一点功德圆满的微笑,这笑容让青雀一怔。

「……笙歌呢?」

青雀连忙回过神去找牧笙歌,秦荔柏一个人在桃树下站久了马上就不行了,小腿忽的又使不上劲儿,无奈之下他要去扶树的时候,一个人从身后抵住他的背,随即出现的便是牧笙歌的脸庞,他突然失力倒入对方的臂弯,牧笙歌也差点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另一手用力按上桃树支撑,纷繁花叶随之动荡飘下,牧笙歌笑着低头看他,「恭喜殿下。」

初见面时他就觉得这位穿着红衣的少女活泼动人,如今再看身着淡粉霓裳的她比起从前更是秀外慧中,美丽不可方物,「……我……」

「我扶着殿下吧,千万不要勉强。」

秦荔柏默默不语答应,半身倚靠着她,顺眉之下,将她的侧颜尽收眼底,甚感欣慰。

事到如今,追究她的真心也无意义,只要她能这样日久天长的陪伴在身侧即可。

又是一个万分静谧的夜晚,自从秦荔柏不良于行赶走了王府大部分人后,这儿的环境到了夜里就特别清冷孤寂。

青雀还在床边照顾着刚刚入睡的秦荔柏,牧笙歌则走到了窗台边上,靠着书案望着中天之月。

此刻不知帝君在天上做什么,是否疲累,是否会有一丝一毫的想她呢?

门外突然刮来一阵风,吹动了窗户发出一点声响,牧笙歌回头看秦荔柏跟青雀都睡着了,便不再守夜,将门窗紧闭,走出了房间。

人间不比天上,春寒料峭冻得衣着单薄的牧笙歌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抱着自己的胳膊念念有词,「快点快点……」

她房里的炉子还生着炭火,一开门一股暖意,牧笙歌就要速速关门之际,有人在外咳嗽了声,「……青梧。」

牧笙歌抬眼一瞧,居然是帝君。要问为什么是帝君而不是平兮玉,是因为他这一身打扮跟气场,显然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主所散发出来的魅力,「……帝君?」

牧笙歌跟他大眼看小眼的愣了足足三秒,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外面冷,帝君您进来说话吧!」

牧笙歌的房内布置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靠窗的书案上还放着一只玉净瓶,瓶内插着一束怒放的寒梅,这点清冽的香味穿梭在温热的空气中,沁人心脾。

「本座下凡来是有事要告知你。」

牧笙歌连连点头,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等秦荔柏复原之后,你便离开他。」

牧笙歌若有所思,「离开他的意思是……我的任务完成了吗?只要做到那一步就行了是吗?」

帝君点头。

得到帝君的肯定,牧笙歌这会儿完全没了睡意,「没想到这么容易我就要当神仙啦……」

「可我要怎么回天上呢?」

帝君抿了下唇,「……本座自会安排。」

牧笙歌也没想那么多,只想到快要摆脱这尘世百无聊赖的生活就眉开眼笑的,「谢谢帝君,日后我也会听从您的教导的。」

「不过回到天界之后,你得隐瞒你魔尊的身份。」

牧笙歌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揣度帝轲的意思,「隐瞒得了吗……」

「你是魔尊天上只有四个人知道。本座、司命,还有储君与你,隐瞒得了。」

「那也好,只是台隍夷夏那里,帝君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一直在照顾着。」

「不是,」牧笙歌摇头,「我是说等我成仙之后,若是弃了魔尊的身份,我希望帝君能帮我安排我族人的去处。」

牧笙歌说着便跪了下来,「帝君应该知道,百年前栖梧山一族因为忤逆叛乱被天庭追杀,流离失所。我恳求帝君能看在我努力修仙为天庭效力的份上宽恕我的族人,放他们回栖梧山过与世无争的生活。」

帝轲的喉结微微一动。

牧笙歌诚心仰视着他,希望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见帝轲没有反应,牧笙歌又是央求道,「我用我的性命向帝君保证,就算我离开了台隍夷夏,孔昭也不会继任魔尊,自此以后魔尊之位空悬,绝不会给三界带来任何威胁。」

「栖梧山一事我可以为你做主,但台隍夷夏那边你的保证没有用,这魔界鱼龙混杂,就算孔昭不自立为王,还有诸多无法掌控的因素。」

「那我会告诉孔昭,倘若下界真有危害人间的妖魔,就让他全力协助天庭铲除。」

「……孔昭与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帝轲想起曾经御魔的话来,竟有些许怀疑这其中的微妙之处。

「他是我弟弟,他与我走过数十年的征战生涯,早已是生死攸关的亲人了。」

帝轲转眼再想,倘若那天魔真的与魔君有染,早前应当也不会帮她来天庭掳人。这其中若非是过命的交情,不然没人会帮她做这种犯上作乱之事。

牧笙歌觉得帝君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她想着想着也反应过来,「帝君!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要听之前那个御魔乱说!」

「我——我……」牧笙歌急得不知所措,只能拉住帝轲的衣角,楚楚可怜道,「我心里只有帝君您一人!旁的都是浮云!」

帝轲以为她在凡尘历练了一番,心性应当稳定,却想时过境迁,她的虎狼之词仍旧令他震惊,「你——」

「我对天发誓!不是,我对帝君您发誓!」牧笙歌举起手指,「我只喜欢帝君您一人,有生之年绝不动摇。」

帝轲吸一口气也懒得反驳她,「起来吧。」

牧笙歌马上站起,像只活泼的麻雀一样,「谢帝君。」

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帝轲是时候离开了,牧笙歌欠身恭送,「帝君走好。」

虽然牧笙歌不清楚帝君所安排的回到天庭的时间究竟是什么时候,但看秦荔柏能一步步自己走动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日子不远了。

秦荔柏自从能够站起来后,就又拄着拐杖重新出入朝堂,处理政务了。

这期间皇帝对他的非难他也一桩桩一件件都记着,将来有朝一日,势必归还。

如今军中虎符和宰相印都在他手,皇帝忌惮他的势力重整旗鼓,便开始丧心病狂的想要弄死他,但秦荔柏好似有大罗神仙照着,哪怕他一个人在府邸的时候,进去的杀手也全都有去无回,屡次失败之后,皇帝将心思放在了他的结发之妻——牧笙歌身上。

牧笙歌一死,秦荔柏不仅会失去燕王支撑,更会因为情伤而自乱阵脚。虽然外界都说秦王夫妇闺中不合,但在皇帝看来,这个牧笙歌未必不是秦王最为在意之人。

秋分将至,皇后迎来她一年一度的生辰,秦王妃也在晚宴邀请之列。

但还在外逍遥的牧笙歌整日不在王府,因此也没接到通知,等到她回来之际,下人才禀报道,「今日皇宫晚宴,方才来了请帖让王妃前往,但小的们不知您什么时候回来怕怠慢了,故而让陆侧妃先行前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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