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身+番外(9)

路过昨天那家小卖部的时候,沈栖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了,周景棠在那儿站了一会儿。

敢情跟他走一块,冰棍不香了吧。

周景棠鬼使神差地买了一支老冰棍,付完钱发现沈栖已经走了很远,只能看到一点儿影。

“这姑娘脚上是风火轮吧。”

他无奈地叹气,“老子的大长腿都走不过他。”

傍晚的时候,周景棠站在阳台,果不其然每天晚上七点,沈栖会准时出现在窗户边做作业。这是他观察了一个学期得出的结论。

周景棠手里拿着那支老冰棍,他回家之后怕它化了,一直放在他姑姑新淘来的冰箱里。

“沈木西,请你吃冰棍好不好?”

沈栖抬头,他已经很久没有在阳台看到周景棠了,现在对面的少年又出现了,手里拿着他最常吃的老冰棍。

“不要,”他说。

周景棠说:“很甜的,送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丢了过去,沈栖却没有注意到,老冰棍准确无误地砸在了他脑门上。

沈栖觉得,周景棠就是故意的。

“没事吧?”周景棠真不知道这个傻子怎么不伸手接,可是沈栖被冰棍砸到样子又太搞笑了,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

那边周景棠趴在栏杆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沈栖揉着自己的脑门,看着桌上的老冰棍。

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周景棠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沈木西你笑了!你终于笑了!”

沈栖立马收起了笑脸,不说话了,他把窗户关上,拉上了窗帘,想了想还是捡起了那支冰棍。

挺甜。

那一晚上,周景棠心情特别好,连带着还做了一个美梦。他梦见他做了皇帝,沈栖是他身边的大内总管,替他捶腿捏肩。

第二天一早他难得的早起,到了教室看到沈栖的时候,差点脱口而出叫了他沈公公。

“沈木西,背单词呢?”周景棠走过沈栖身边的时候,顺口打了个招呼。

沈栖没有理他,他又说了一句,“嗯,好好背。”

他坐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邻桌的董睿凑进来,问他:“你不是讨厌沈栖吗?”

周景棠笑了,“谁讨厌他了?”是他讨厌我好不好。

董睿说:“大家都以为你讨厌他。”

周景棠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记住了,老子不讨厌沈栖,一个樱桃小丸子而已,讨厌他干嘛呀。”

他是说给全班听的,前面的沈栖突然回头,白了他一眼,“你才是樱桃小丸子。”

其实少年心事隐秘却幼稚,周景棠也许自己也没有发现,只要沈栖好好说一句话,他可以开心一整天。

从此以后,周景棠和沈栖之间的关系似乎真的有一点儿破冰了,周景棠偶尔和沈栖说说话,沈栖也不再是爱搭不理了。

沈栖其实从来就不讨厌周景棠,他从骨子里就羡慕周景棠活得恣意,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想地沟里的老鼠,透过微隙,才得以窥见光明。

周景棠是光明,这句话或许不够明确,但沈栖觉得,这个少年的身上确实是带着光的。有些人身上的骄傲与自信,是锦绣丛里养出来的,学不来,也偷不走。

“我车又坏了。”周景棠放学等人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赖在沈栖身边,“和你一起走吧。”

沈栖走在前面。

周景棠有时候都纳了闷了,怎么一个清清瘦瘦的小姑娘走路这么快呢?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不刻意跑两步都跟不上他了。

“沈木西,要不要邀请我去你家做客?”周景棠说,“要不你去我家也行,我姑姑前两天买了些进口水果,你吃不吃?”

“不邀请,”沈栖说,“也不去你家。”

他和周景棠,也许可以做朋友,却不能够把对方带进自己的世界。老巷子和政区大楼的天壤之别,这是他们之间的鸿沟。

明明不过数米的距离,沈栖却明白,他也许努力一辈子也走不过去。

既然如此,那么一开始就不要涉足。

☆、第十二章

盛夏的夜晚总是凉风习习,窗外灯火通明,楼下的草坪里传来声声蝉鸣。

风太凉了,沈栖做完作业正想关窗户,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影吓得脸色大变。

周景棠撑着窗户跳了进来,怕沈栖大喊大叫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别叫哦。”

沈栖瞪大着眼点头,周景棠等他缓了一会儿才松开手,说:“幸好有个围墙,要不然还真上不来。”

“你怎么上来的?”沈栖跟见了鬼一样,这可是二楼。

周景棠扫了一眼屋里,是他难以想象的小又简陋,他看到唯一可以坐人的旧沙发,坐下之后开始说:“□□呀。谁让你不请我上来坐,我自己上来。”

老巷的后墙正对着政区大楼,中间有一条走道,挨着老巷这边的,是一堵围墙,上面为了防贼,还加了玻璃碎片。

沈栖窗户正挨着围墙,却还是高了一米多,周景棠能安然无恙的爬上来,也真说不准是运气还是实力。

“玻璃没扎着你?”沈栖问完就后悔了,这个情况他应该直接骂他私闯民宅,而不是关心他有没有被扎着。

周景棠摊开自己的手,笑着说:“我有数,不会被扎着的。”

沈栖一时之间觉得脑仁有些疼,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周景棠这样出格的人,□□翻窗户这种事情,他想都不敢想。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周景棠,有时候觉得连朋友多算不上。

可是这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周景棠,趁夜黑风高翻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沈栖觉得头很疼。

“作为同学,作为……嗯,朋友,我来你家做客不过分吧?”周景棠说,“瞧你那一脸不情不愿的。”

“以后不可以再□□了,”沈栖说不过他,只好说,“太危险了。”

“那我走正门可以吗?”

沈栖叹气,点头。

周景棠扬起嘴角。今天晚上的一切,他其实也没有想过,只是站在阳台看到沈栖写作业,突然想离他近一点,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墙根下了。

事实证明,沈栖也不是那么冷心冷情,他只是看上去冷冷的,其实又乖又软,像一只小鹿,靠近了才会发现,眼睛都是纯净的。

“你就住这儿啊?”周景棠随口说了出来,“这也太小了吧。”

沈栖收拾了自己的书本,平淡地说:“我们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有富庶的家庭。我并不觉得这里小,挺好的。”

周景棠突然觉得自己真不会说话。

窗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四周却显得那么静谧,仿佛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沈栖每天晚上做完作业便会洗漱睡觉,周景棠跟个门神似的坐在这里,他一时之间还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好安安静静地坐着,和他大眼瞪小眼。

“你什么时候出去?”沈栖忍不住问。

周景棠心里刚起了一些微妙的氛围就这么被打消了,他一想发现自己是挺失礼的,可是有那么几秒的悸动,让他忘乎所以。

“一会儿就走。”

沈栖又安静下来了,无所事事,他随手拿了一本从图书馆借的诗集看了起来。

周景棠凑过去看了一眼,问他:“你喜欢席慕容啊?”

“嗯,”沈栖其实没有多喜欢,只不过是顺手就拿了,但是他不想说得那么清楚。

“席慕容也就一般,”周景棠突然靠近他,手撑在书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有个更厉害的,你要不要喜欢看看?”

靠得太近,周景棠身上那种少年独有的淡淡的烟味丝丝缕缕地钻进了沈栖的鼻腔里,他默默往后面挪了一点,不甚自然地问他:“谁啊?”

“周景棠,”他说,“你试试喜欢看看,不包退,但有不喜欢的地方可以商量着改改。”

沈栖拿书的手指有些泛白,他克制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平复了很久才敢确定,周景棠在跟自己告白。

周景棠是男的。

沈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攥在手里,大口呼吸都难以顺畅,他害怕,他恐惧到了极点,他仿佛又回到了十二岁那年的生理课上。

周景棠正沉浸在自己告白的氛围里,想着再说点什么才能让沈栖感动得扑进他怀里。可是一回神他才发现沈栖在发抖,是那种恐惧到了极点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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