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身+番外(21)

“啊——”

他尖叫着站了起来,脸色瞬间煞白了几度,后退的时候脚正撞到了凳子角,痛觉突然尖锐了起来。

沈栖觉得那种湿润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手指上。

“又什么了?”被打断了课堂秩序,化学老师不耐烦地转过来,“沈栖?你怎么了?”

后面有不怀好意又刻意压低的笑声,沈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祝瑶。

坐在前排的钱沁雅突然开口:“这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强jian了呢。”

化学老师瞪了她一眼,没有什么威慑力,又问沈栖:“你说怎么了?”

“我书包不见了,”沈栖安定之后,鼓起勇气朝桌箱里摸了一下,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一条仿真蛇。

化学老师接过去摸了摸,突然笑了:“还挺真。”

他似乎想起来正事了,又故作严肃地问:“谁干的?怎么能这么恶作剧呢?”

后面的祝瑶突然起身,从化学老师手里拿了过去,故作亲切地摸了摸仿真蛇的头,笑着说:“我这记性,放错桌箱了,不好意思了,沈同学。”

沈栖惨白着一张脸,徒然站着。

祝瑶又是一笑,说:“我觉得挺好玩的,我们女孩儿都不怕,沈同学一个大男生不知道怕什么。”

祝瑶拿着仿真蛇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又问了一遍:“怕什么呢?”

沈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辩解,他不是胆小,只是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说了,直到祝瑶坐了回去,化学老师重新回了讲台,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什么都没有说。

沈栖坐回了自己座位上,愕然发现,自己书包不见了这件事情,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沈栖很想把手举起来,再和化学老师说一遍自己书包不见了的事情,他几次犹豫地想要开口,都被课堂上老师学生一片融合的氛围硬生生堵了回去。

终于熬到了下课,同学们撒欢儿地玩,丢着纸团到处乱扔,教室里一片混乱。

一个揉成球的纸团落在了沈栖脚边,他瞥见了几个字,觉得好生奇怪,弯下腰捡起来,拆开之后发现是语文课本的扉页,上面赫然写着沈栖两个字。

沈栖猛然抬头,视线扫过了教室里飞过来飞过去的纸团和纸飞机,心中了然了。

上课铃声响起来,是班主任的课,大家最怕的就是班主任,若是被班主任看见教室里这一片狼藉,谁都跑不了。

“大家就近原则处理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心领神会,把离自己近的纸团踩到了脚下,一时间过道上干净了,仿佛整个教室都干净了。

若是低下头仔细瞧,便可以看见每个人脚下都踩着纸团,用力地碾在脚下,仅仅露出一点儿的白色。

林远瞧不上这些无聊的消遣,不参与,也不制止,他这两天打了周景棠无数个电话,电话都处在关机状态。

他怕这件事情给周景棠的打击太大,这会儿自家兄弟正躲在津城哪个旮瘩里借酒消愁。

他最近也听不进去什么课,抬头便看见沈栖的后脑勺,曾经的黑长直变成了不过耳的短发,少年的背脊更显单薄瘦弱了。

他叹气,心想这到底是什么孽缘。

两千公里以外的津城,深秋之后便一直阴雨不停,大街小巷两旁的树木尽枯,卷在秋风阴雨里零落成泥。

穆公馆坐落在旧城临安街,是多年前改革时保护下来的文化城区,独门独户的老帝都式的四合院,规格大得不行,颇有几分旧时宅邸的韵味。到了近些年,这样的房子有价无市,新起的贵豪都是无缘的,能住得起,须得有几代人扎根。

穆家老爷子住进了仁爱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下面那些旁枝的人都堵在了住院部。

周穆两家人丁零落,两姓到了这一代只有一个周景棠,盯着穆家台面上的东西的人多得数不过来了。

穆雅斓索性安排人堵了所有人,给穆老爷子留个清净,重症监护室外就留了一个周景棠。

医生连下了三张病危通知书,抢救室更是几次三番地进去,最后抢救的必要都没有了,叫家属进去陪老人好好说会儿话。

林远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周景棠正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的走廊里,他正接了电话,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正逢他外公第五次从抢救室里送出来,他心急如焚地找医生问话,林远这边的话一句也没有听清。

医生说,这大概会是最后一次抢救了。

穆雅斓绷不住在走廊上便大声哭了出来,周景棠把她拥进怀里,同样红了眼眶。

当天夜里,穆老爷子安详地离开了,走时握着周景棠的手,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妈妈。

第二天,穆老爷子生前的律师出现了,召集了公证处,公布了穆老爷子的遗嘱。遗嘱的内容很简单,他名下所有财产,不动产,股权股份皆有周景棠继承,穆雅斓代为保管。

最后,入殓,下葬,丧礼,纷纷杂杂,一切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周景棠心里难过,又忙得脚不沾地,等到终于想起来林远那个来不及听的电话的时候,他连手机放在哪里了都不记得了。

他在最难过的时候想着,等回了柳城,一定要好好抱抱沈栖。他很难过,要沈栖抱抱才能好。

只是他不知道,人生变故太多,什么都来不及想,来不及做,就已经被命运推着走了。

☆、第二十五章

午后的课间,教室里有大喇叭放的眼保健操的音乐,大部分人都在跟着音乐做眼保健操。

沈栖上节课便很困了,在音乐里迷迷糊糊地趴在课桌上,睡了过去了。

他半梦半醒地做了一些梦,断断续续的,冷不丁地清醒,梦里的画面尽数忘却,脑子里只留下些混沌的画面。

费劲儿地抬手去摸,蹭了一手的眼泪。

睡得久了,眼睛酸涩。

沈栖突然很想上厕所,此时眼保健操刚结束,他一时也拿不准厕所里的人多不多。自从他恢复男孩的身份之后,再也不敢进女厕了,进男厕也总是上课时间请假去,课间总是恐慌的。

他知道自己早晚都要适应的,能小心翼翼地躲一时,躲不了一辈子。

纠结了好一会儿,快要上课的时候,沈栖还是向男厕去了。

他在外面停顿了一下,在脑子里天人交战,却还是咬着牙进去了。

男厕里的小便池排列整齐,有七八个位置,走道对面是窗户,因为不乏有抽烟的学生,所以常年都是打开的。

沈栖一进来就后悔了。

以林东为首的四五个男生站在窗户抽烟,烟灰掸在了窗户的缝隙里。

他们嬉皮笑脸地在说笑,有开玩笑的男生作势要去扯正在小解的男生的裤子,沈栖突然走进,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呦,沈同学没走错吧?”唐卫挨着门,此时站在了沈栖的后面。他是隔壁班的,和沈栖没见过几次,但是这两天,怕是全校没有人会不知道沈栖。

沈栖突然转身,想离开,却被唐卫堵住了门。

“走什么呀,”窗户右边的高个男生绕到了沈栖身侧,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我还挺好奇你到底有没有鸟的。”

此言一出,四五个男生都笑了出来。

“是个问题啊,许子清她们不是说,门卫室的门踹开的时候,她们只看到了他没胸吗?”林东抽完最后一口,丢了烟头,说,“没人看过下面,指不定什么样呢。”

恐惧感从脚下爬上了背脊,沈栖用左手握住了右手,他如同掩耳盗铃一般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在发抖。可是他抓得住手,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全身。

他想硬闯出去,和唐卫肩碰肩地撞了一下,被挡了回来,被撞到的左肩隐隐作痛。

“就这力度,男的?”唐卫嗤笑,“别逗了,这力度是男的,以后能被媳妇打死吧。”

“谁知道呢?”

“你不是来上厕所吗?”林东推了一下沈栖肩膀,提醒道,“上啊。”

“对啊,上啊,正好我们大家伙都瞧瞧,这下面到底有没有鸟。”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

沈栖暗自咬牙,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他猛然推开唐卫向门口跑去。

然后还没有触到门,脖颈猛然巨疼,他被拉着后领硬生生拉了回来,触力直接坐在了满是污水的地板上,强烈的疼痛缓缓爬上了尾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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