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开玩笑的说道。
入客栈时我也看见了那马厩堆满了草料粪便,味道极重,所谓的马厩不过就是一排简易搭建的草棚,这时节虽说已至夏日,可这里的夏,比我们那儿凉太多了,夜里盖棉被都应绰绰有余,更何况这儿还是乡下,寒气更重。
掌柜闻讯也赶来力劝叶公子打消这念头,像叶公子这样的贵客,出手一向阔绰,他可不想得罪了他。
“公子爷,这位姑娘言之有理,出门在外哪讲究那些个虚礼,这夜深露重的,哪有宿在马厩的道理!此去京城还有上千里,如若公子因此染上寒病,我这路野乡下,可是连个郎中也难寻。”
我看着他还在犹豫着,叹了口气只好干脆说道:“这样吧,你实在要坚持的话,这间上房你住,我去马厩,反正房钱是你付的,我受之有愧。”
鬼
“你也别去什么马厩了,我应允便是。”叶大公子无奈。
地处官道要塞的迎来客栈虽然不是处于大城市的闹市,但也宾客众多。
入住的客人商贩走卒,高官平民男女都有,且大多带着随身的兵器,偶见入住这里的女子也多是如此装备,这大粱儿女想是崇尚武术,且民风开放,女子抛头露面也是平常。
客栈简朴干净,分上中下两层,共有二十余间客房,算是不小了。
一层是客人用餐的地方,宾来客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后面是独立的厨房和茅厕。虽然这里没有电,但灯笼挂了不少,倒也灯火透明自有一番古色韵味,这与丽江古城客栈极有几分相似。
水都是小二从院中的古井拎上来的,这只是初夏,虽夜里凉爽,白天还是温度不低。奔波了一天,身上黏黏糊糊的,也不知叶公子出去干什么去了,一直没回来。
房间很雅致干净,所有被褥都是崭新的。看得出来这客房应是本客栈最高规格的了,房间不小,有桌椅衣柜,屏风后竟是耳房,有可供洗洗浴用的木桶。我喜出望外,忙问小二多要了些热水,小二倒也好说话,又紧忙着多烧了热水送了上来。
匆匆忙忙地泡完了澡,换下衣服全是汗味,趁着叶公子没回来,忙将衣服都洗了,我这人多少有些洁癖,脏了的衣服怎么都不会再穿,看见小二抱来的毯子便简单打了结,临时结成了条连衣裙倒也方便,只是贴身的内衣裤不能换只能将就,我这一头齐腰的卷发,因没有电吹风,只能用洗脸的软布一遍一遍地揉搓拧干。这样原始的年代,我只能为这些不便哀叹,却无可奈何。
头发擦拭了许久才半干,这一天的折腾我又累又困,我不停地打着呵欠,小二还抱来了一席草席,我就地铺好地铺,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梦里老妈在一座石桥上跪着哭喊,哭得肝肠寸断。
“幺女子,你死哪里去了!”
我大喊,妈!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在水中向她挥手,一边惊喜向她游去,可身子却不听使唤,全身无力,我的声音也小到只有我自己能听见。水流好急,我怎么也游不动。
老妈在桥上,而我越漂越远,还在喊着,终于,我只能远远看见她变成一个黑点,我却只能越漂越远……
我绝望地嚎啕大哭……
“……姑娘,醒醒,醒醒……”有人在拍我的脸。
“呜哇……”
“别怕,你只是在做梦……”
“谁……”
我费力撑开我的双眼,借着月光,我看到一个长发飘飘的白衣长发的男子,正低头俯视着我。
我惊恐万状,一下子睡意全无,双眼圆瞪。
“鬼呀!”
夜空中,传来我的一声厉叫。
那人赶紧捂住我的嘴,连说:“是我!叶飞凡!”
谁是叶飞凡?我脑子一阵急搜,没印象!鬼!有鬼!我急得手脚乱蹬。
“别怕,你做恶梦了!”那个自称叶什么凡的抱住我,一边轻抚我的背。似曾相识的幽兰香气,让我定下了心神。
我愣愣环顾四周,许久才记起了自己在哪里。
□□妹,我居然还在这里,不是做梦!苍天啦!我气恼地埋头大哭。
耳边传来男子好听又暖心的安慰,“没事没事!会好的!会好的!”
他轻拍我的背,好像在拍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良久,我哭得也累了,眼泪鼻涕一大把,才发现自己竟窝在他怀里。我不好意思地动了动身子,被半跪着搂抱的姿势实在暧昧。
他似也有所察觉,很快地便松开了我,找出火折子点亮了屋内的油灯,我双手蒙脸,疲惫地趴在自己的膝盖上,把头埋了进去。歇斯底里痛哭之后的后遗症就是身心俱疲,四肢无力。
一根绻帕默默呈到了我面前,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我抬起头望了他一眼,接过。多么精美的一条绻帕,给我用就是糟踏。
“那个……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桌上的纸巾给我。”
想到我此时衣衫不整,我只能求助于他,我没想到共处一室竟会发生这种尴尬的事。
他好脾气照做,我接过纸巾擦干眼泪和鼻涕定了定神才对他说道:“对不住,吓到你了。”
“不用致歉,可有好些?”他柔声问道,我无力地点点头。
公子二十四
“以后不会了。”我一边擤着鼻涕,一边说道。
“没事,能哭出来就好,难过哭出来是对的。”叶飞凡很理解地说道。
“叶飞凡可是先生的名字?”相处了一天,我才想起我居然还没问过他的姓名。
“嗯,正是。”他取过我手中用过的面巾纸,遥遥投射进了屋内门后的竹蒌,再无它话。
我拉了拉快滑下肩膀的被子,蜷缩了下去,才发现我睡的是床上而不是地下,我忍不住惊异,难道在我熟睡时我们发生了什么?我时常梦游做出一些不寻常的举动也是有的。
比如半夜起床翻冰箱的鸡腿吃,吃了又失忆,我心脏一阵巨烈狂跳。
“我回来时见你已睡熟,地上湿气重不适合你们女子,就自做主张了。”叶飞凡背对我在地上衣未解带,和衣而卧,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说得坦荡荡。
我脸一红,“谢谢……”想起今天一天与他这般几次三番地亲密接触,我的脸不由发烫得厉害。
生平第一次与一个男人有了身体的接触,居然还是在唐朝,我不由自嘲。
空气里散发着一股燥动又怪异的气息,我试着打破静默。
“叶公子今年贵庚?”
“二四。”
“喔?二四……?”我有些意外,看着不像,从容貌上看也就二十不到,不过气势轩昂,倒是很老成的样子。
“在下二十四,虚岁。”他又道。
难怪他不肯与我共宿一间,想必原来是成家了,想要避嫌,我不由有些失落。
也是,一个已婚男子与未婚女人一个房间过夜的确不合适。
我想着自己先前强行留他与我在一个房间,就对自己更无语了。对他的好感也不由又多了几分。
“家中有几个孩子?”
“未有。”
“为啥?”我急急问道,问完又觉自己太过莽撞。
“对不起,你可以不用回答这个。”我慌忙道歉。
“在下尚未成亲。”他没有回头,我看不到他的神情。
在这样的朝代二十四岁还没成亲应该算是不合常理,只怕是有什么隐晦的事因。这一次,我聪明地闭了嘴。
“敢问姑娘芳龄?”他突然侧转身来问道。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反问我。
“二十。”我犹豫了一下,答,这是我现在这身体的年龄。
“已婚配?”
“没呢……”
我脸上有些燥红,死要面子活受罪啊!张嘴就来瞎话。为了瞎话更体面光鲜一些,我又继续说道: “未有,在家中我是独女,父母不曾催婚,在我老家对婚配的年纪不是太看重,这算是一个原因,在我们那里,女子三十好几没有成婚的大有人在,终身不嫁的也有不少。”
我想想又道:“在我家乡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不同于你们这里。”
“婚姻竟还可以这样?可行得通?”他有些振惊,不敢相信。
“自然行得通,在桃园人人过着男耕女织与世无争的生活,亦没有男女卑尊,再好过的人家也没有仆人。”我张口瞎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