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拉伸运动,他才如放鸭子如水一般放他们去自由活动。去哪里他都不管了。
杜雨生累瘫了,倒在橡胶跑道上直喘气,满头大汗的,惹得一些男生大声嘲笑。
褚茗被王婉月拉去小卖部买冰水,褚茗特意多买了一瓶,她刚刚有注意到,哥哥跑步的时候脸有点红,应该是没习惯穿校服,热的。
操场四周围着一圈花坛,此时花坛边上坐的都是上体育课的学生。
所有人都三三两两围城一个小团队,说说笑笑的,只有程航,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一边,出神的望着篮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少年们。
褚茗走了过去,给程航递水:“你喝水吗?”
程航抬头看她,漆黑晦暗的眼神中有些还未来得及掩藏的落寞情绪,褚茗只觉得心脏一紧,像被子.弹击中,全身动弹不得。
程航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她的水。
褚茗有些尴尬,想到了早上,觉得他可能是因为早上生气了?
哼,小心眼,明明早上还说‘无碍’呢。
她默默抱着两瓶冰水,坐在了程航旁边,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人显得既疏离而又不孤单。
“你喜欢打篮球吗?”褚茗忍不住问。
身边的人身形一顿,久久没有回声。
第 17 章
周三的时候各科成绩全部下来了,与此同时名次表也排了下来。
王婉月先跟着几名女生去了办公室看成绩,回来的时候她眼眶红红的,好像哭过。
褚茗看见了她的异样,给她递了纸巾,还帮她接了杯热水。
“怎么了?”她问。
王婉月掀起兔子红的一双眼看着她,哇的一声就扑到了她身上:“茗茗,这次我真的没考好,才考了一百一十名,刚刚董芳丽骂我了。”
褚茗轻轻拍着她脊背,轻声安抚:“没事呢,只是一次月考而已,期末考试还有机会。”
王婉月哭得更大声了:“哇,茗茗你真好,你都这样了还安慰我。
你知不知道你要完了,你排五百名,就董芳丽那种人,她是绝对不会饶了你的。不过茗茗,你怎么偏科这么严重啊,除了语文政治,其他的你都刚刚及格啊?”
褚茗:“……”五百名,这应该是九班的历史新低了。
褚茗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话题引到别人身上:“程航呢?”
王婉月想都没想:“我刚刚看他是班级第一,不过还是年级第二,哇,我觉得这次我们班真要炸,林彦清这次都没考第一,董芳丽绝对得炸。”
褚茗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如果连林彦清都没有考好的话,那么董芳丽应该不会针对她吧?
很快时间就来到了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董芳丽的语文课。
恐惧在蔓延。
课间的时候所有同学都如坐针毡,怔忪的如雷雨天被雷劈了的鸭群。
他们和董芳丽相处了一年,完全知道她是个什么货色。
他们在她眼里完全都不是人,只是一个她挣名次的工具。
他们仍不忘上学期他们班级排名第二时董芳丽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也永远无法忘记她体罚他们操场跑圈,有同学跑晕了她视而不见,还发出不屑的嗤笑。
最后那名同学还是被送到了医务室,所幸只是中暑,没大碍,不过也彻底寒了心,没几天就转学走了。
他们不敬她不爱她,只怕她。
所有人的恐惧都写在了脸上。
只有程航,还是一如既往地淡漠,好似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
尖燥急促刺耳的电铃声无情响起,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凝固,全班鸦雀无声,就连时不时会发出噪音的空调也静默了下来。
这群雨后鸭子瑟缩着头,煞白着脸,僵着背,竖着耳朵。
空荡荡的走廊尽头隐约传来高跟鞋踩地的“嗙嗙”声,声音落在九班同学的耳中,就仿佛冰锥在一下下敲打他们的太阳穴,令他们寒毛直竖。
董芳丽推门而入,不出意料地她穿着干练的西装套装,怀中抱着一沓试卷,手中拿着她自制的教棍,周身气压看似很低,却又怒浪滔天。
班长同学战战兢兢说了句:“起立。”
班级几十号人骤然站起,整齐划一说道:“老师好。”
董芳丽把试卷摊到桌上,眼神从镜片后射过来,如一柄柄寒冷的刀,剜着在站的所有人的肉。
使他们心胆俱裂,魂飞魄散。
“一个个的知道自己成绩了吗?”她声音低低冷冷的,却又阴阳怪气。
下面没人接话。
董芳丽又道:“你们还觉得自己有什么脸站在这里?”
“整体名次下滑,平均分整整被三班拉下8.5分,怎么的?觉得自己学好了?松懈了?就这成绩?你们对得起谁?对得起父母?对得起自己吗?对得起我吗?啊?”
最后一个“啊”声线无比凄厉,一下子砸中在站的所有同学,像是给他们后背开刀,扒皮抽筋。
郝仁试图解释什么:“老师,这次是有原因的,我们其他科目都很好,只有数学和物理拉了一点分。有好几题我们都没学过……”
董芳丽狠狠地一眼剜向他,周围同学也不约而同将视线聚向他,各个敬他是勇士。
她声线提高:“闭嘴!郝仁,你只会找借口是吗?你整整下滑了十个名次,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要是高考,你屁都上不了!”
郝仁不想跟她说什么了,他跟她说题目超纲,她却只在意排名,把他们贬的一无是处,啥也不是。
九班体育不行,卫生虽然也不错,但是无论如何也拿不了第一,平时只能靠年级排名,参加课外活动来提高班级分。
三班体育第一,卫生第一,只有成绩不如他们班,这次成绩也超过了,班级分最高的肯定是三班,优秀班主任的评选她是肯定选不上了。
这话董芳丽没跟别人说过,但是却是越想越气,这气她不能自己生生受着,她必须得发泄出去。
在一片静默中,她一直紧紧盯着名次表,眼睛从第一名划到最后一名,一下子就锁定了褚茗。
她之前计算过,即使不算褚茗,班级分也会以4.5分的落差输给三班,可是这气她必须得撒。
好端端的一节语文课,硬是被董芳丽上成了批.斗大会,若是要平时,无论成绩好坏,她都会把程航牵出来恶言恶语讽刺两句。
可这一次她实在找不出理由骂他了,他成绩稳定,也忒稳定,林彦清都能下滑,可他就是坐住年级第二上面纹丝不动。
董芳丽直接跳过了他,念到了林彦清的名字。
林彦清站着看她,眼神十分平静,可是眼底又好像有些不羁叛逆的情绪在滋生泛滥。
“林彦清,其他人名次下滑也就罢了,你怎么能下滑?你可是年级第一啊!”
林彦清冷笑了声,错开眼,不看她。
好在董芳丽这次针对的目标不是他,也没在就他说什么,班级里五六十人她都捎带着说了个遍,最后重重念到了褚茗。
褚茗心惊肉跳抬头看她。
董芳丽跨下讲台,手里抄着教棍就一步步走到了褚茗身边。
“褚茗,你能说说当初为什么非得转来九班吗?”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一个人就拉下了全班的平均分?”
“今天同学们都得站在这里挨骂,可全是因为你啊,你也不怕大家恨你?”
董芳丽直视着她,眼神中是毫不掩藏的厌恶与憎恨,她的班里从来都不需要废物,她喜欢的,永远都是能为班里带来荣誉的、能增加班级分的同学。
褚茗噤若寒蝉。
整个人都止不住在颤抖。
王婉月在下面攥住了她的手,刺骨的凉在炎热的夏季里传递过来,她用力攥紧她的手,想要给她力量,却也不敢反驳董芳丽一句。
在九班没人敢和董芳丽顶嘴,她有病,还是校长亲侄女,明面上得罪她那是不想好了。
都想着再忍一忍,最多再忍她一个月。
班级很多人都看不下去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再多说一句。
跟她,说不清楚。
她除了成绩什么都不在乎。
董芳丽在用恶毒猛烈的言辞肆意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她看着女孩红着眼眶,一副隐忍不发的模样,心里很是畅快。
足足说了有将近十分钟,她这才打算罢休,熟料她将将转过身说了句:“课代表,试卷发下去,接下来讲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