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固然是来捉拿淑妃的,但只怕一会,太后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苏塘突然扯住李筠的袖子,男人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您也不用怕。”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补~
第一百章
慈宁宫
庄太妃一早入宫得了太后的准许, 淑妃陪同在她左右,身侧还站着一个带着面具的女人,一身黑衣毫无点缀, 若不是仔细看甚至不会发现这里站着这么一个人。
淑妃站在门外没有进去,只冷冷的喊了句‘太后万安’。
不见一点真心。
转而, 里边沉默半响后喊她滚的那声音铿锵有力, 她莞尔笑了笑,让人搬了椅子坐在外头, 摇着手上的团扇没有一点拘谨。
旁边的庄太妃见了,摸了摸头上的步摇垂下来的流苏, 声音寡淡,“没规矩的。”
淑妃掩唇看她, “不容您操心。”
庄太妃入了殿内与太后叙旧,一会功夫有人上前,被她拦着说出实情, 她摇扇的动作停了停, 姿态妖娆的站起身子, 眼睛朝外边看了两眼,又似乎是自言自语道:“总要来的。”
转而把扇子递给站在一旁那黑衣女子, 对宫女道:“别进去禀告太后了, 她身子不好, 怕是要气晕过去。”
那宫女白了脸, 似是有话要说, 可下一瞬脖子一凉,是不知什么时候那黑衣女子将扇子沿擦过她脖颈,划开一道伤口。
她再不敢多言。
淑妃踏着步子往外走,红羽衣群扫过地面, 她如往常一般在殿前恭候皇上。
李筠还没到,一群暗卫却上前将她团团绕住,再在夹缝里瞧见他走来,她如若无事的身段款款屈膝,无不恭敬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她抬起眼帘,声音变了变温度,“宜妃妹妹怎么也来了。”
苏塘瞧她泰然自若的模样,心里其实并没什么底,这时候也不答她,侧目和李筠道:“淑妃嚣张跋扈,抗旨回宫,更心狠手辣残害皇嗣,皇上,您不必听她多方言论,直言关押定罪便是。”
当务之急,就是让淑妃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口也什么都说不出,直接弄死算了。
淑妃瞧着她的目光寒了寒,又是笑了笑,“宜妃妹妹怎么随意定罪呢。”
“朕觉得她说的在理,压去刑部,让侍郎亲审。”李筠也不想听她说话,直接叫人先把她压下去,免得她在这兴风作浪。
淑妃却淡然勾唇,露出一副媚态,“不必扣押。”
苏塘正想着你说不扣押就不扣押,你想什么呢?淑妃却走近两步,“臣妾此行就是回来自首的,定当在皇上面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塘皱眉,什么都说,她难道不怕皇上杀了她吗?
可李筠的目光却丝毫不为所动,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有什么话去牢里讲。”
他抬脚要往里面走,定然是要去看太后的。
淑妃叫住他,“那臣妾死也不会开口了,太后娘娘的病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臣妾开口的那一天。”
苏塘手指一动,太后?
是了,太后这病不是淑妃诱导贤妃做的么,那巫医有那么多种法子,她这病的解药......
李筠停住脚步,抬起眼皮去看淑妃,瞳孔泛着幽深的暗光。
太后就算待皇上再不亲近,那也是他的亲生母亲,再说李筠一特别注重太后,淑妃这么做简直于在龙身上取逆鳞无异。
可淑妃却毫不畏惧,“皇上听臣妾说两句话,之后想怎么处置臣妾,臣妾都受着。”
她话至此,就是苏塘再拦着也无用了。
淑妃瞧了她一眼,再道:“臣妾与皇上一处,不容外人知道太多。”
苏塘开了技能,笑眯眯的反驳道:“既然是淑妃的丑闻,我自然不愿意污了耳朵。”
淑妃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李筠吩咐人好生照看着苏塘,便带着淑妃一道在一边的偏殿去了。
晨光渐强,苏塘看着他们的背影抿了抿唇,心里逐渐不安。
她看见那穿着黑衣的女子,心里几分猜测她便是那个巫医,若太后的病真如淑妃所说,那李筠会怎么选?
偏殿内
淑妃朝着李筠走进几步,一只白嫩的手要去触碰李筠,却被他一把捏住。
“朕不是来见你施展媚术的。”
他声音极低,一把甩开淑妃的手,再看了一眼握过她的手腕的一直手,眸眼间闪过一丝不耐。
他忍了忍,再冷声问:“你想对太后做什么?”
淑妃落了脸面,转而笑了笑,不答这个,“皇上一定怨恨臣妾吧,但臣妾总归是要向你解释清楚的。”
她松了松手腕,绕着李筠踱步转圈,“臣妾入宫这么多年,伺候皇上怀有一孕,后被璟修容害的没了孩子,再是.......”
李筠打断他,“若你是在扮可怜给朕讲故事,不若直接去写话本。”
殿内又是低低的一声笑,淑妃抬起手咬着自己的指尖,咬出了血来。
她轻轻舔去。
淑妃突然声音尖锐,“你什么都知道对吗,臣妾本想和你说说,说说这么多年的委屈。”
委屈?
李筠目光清扫她面容,微哂。
“苏塘那个贱人和你说了是吗?”淑妃似乎一瞬间失去了仪态,“她告诉你了,好好好。”
她死死的掐住那留着血的指尖,突然发笑,“你是不是恨毒了臣妾,可是皇上,你以为臣妾愿意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吗?臣妾何尝不想与你伉俪情深,生儿育女?”
李筠盯着她不出声。
“可是臣妾的姐姐,不明不白的死在太后手里,你让臣妾如何在她跪拜在她身下,喊一个蛇蝎妇人为母后?”
她嘶吼过后胸脯上下起伏,李筠并无什么触动,神情愈发淡淡。
“哈啊。”淑妃手上的血沾到牡丹红的裙摆上,交相辉映着艳丽的颜色。
她诡谲如妖的笑,又摇了摇首。
“皇上还真是什么都知道,就连臣妾的身世都查出了出来,那臣妾想,二公主的事情您也知道了吧,真是可惜,没能亲眼见到她死掉的模样。”
李筠没有解释,他就是想知道淑妃想干什么。
而淑妃忽然转身看慈宁宫,似是闲谈道:“皇上待太后如此尊敬,可臣妾呢。”
她扭过头,满目柔情,“你看看二公主,有我这个后母受了这样的冷待,为什么?”
见李筠挺拔如松,岿然不动的站着,她便自问自答,“因为她不是臣妾亲生的,她每每在臣妾面前蛮横不敬,臣妾忍了这么多年,臣妾恨她难道不对吗?当年若不是太后硬要把二公主送给臣妾抚养,不然臣妾何至于对二公主这般?”
淑妃转身,“你待太后尊敬,因她是你生母,你包容她信任她,不管她做了何等事都爱她敬她。可是太后对臣妾、臣妾的姐姐、以及姐姐那无辜的孩子那般,臣妾不是她生的,臣妾的心也会恨呐!”
李筠看着她,并无什么波澜。
“皇上,臣妾固然有错,但事出有因。当年太后害死我姐姐,又让你在先帝临终前都没能见他一面,难道你不恨吗,觉得她一点错都没有吗?”
“我这么多年精心谋划,为的不过是讨伐她,至于其他人,臣妾不过是瞧着心里愤恨罢了,那些人难道不应该惩治吗?”
淑妃闭了闭眼,细细数着,“萧妃自己对长公主不好,她本就心术不正。再说贤妃,是她自己要占着什么‘凤星’的名号,假孕骗人。臣妾看不得她们做那些腌臜事,便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臣妾所说句句属实,无半点掩饰欺瞒。”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皇上是不是觉得臣妾在胡搅蛮缠,可是臣妾做这些事的时候,没留下一点证据。就连太医院都是和江美人接触的,太后也是贤妃下的手。”
她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苏塘心下暗自一惊,贤妃现在已经疯了,那知道她身份的璟修容呢?江美人呢?还有那个倦夕,似乎再没听见她的动静。
难不成......
殿内的淑妃朝李筠笑:“皇上就算将臣妾送去大理寺刑部,那也是一点证据也没有的,若是强硬将臣妾定罪,毁的是皇上的名声,况且......”
她指着太后寝宫的方向,“臣妾一死,太后也别想好好活着。”
阴天里突然闪过一道惊雷,略过李筠清冷的面容,他的视线如冷锥刺骨,低气压的问:“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