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匆匆跑出院子的的春草却盯着系统数值,嘴里啧啧道:“我滴乖乖,这一下就涨到五十点,要是能再虐他一次狠的,这个世界的任务就可以结束了。”
她正兀自思量,不妨看到前方有灯笼晃过,定睛一看,竟是如姨娘和白水莲站在路边,正低声私语着什么。
灯笼的光线影影绰绰,春草只看到白水莲露在灯光下的半张侧脸,上头的表情变幻莫测。
注意到春草的脚步声,那一行人停下话音,齐齐转头向她看来,那目光绝对算不上友善。
春草却懒得理会,在她看来这些都是杂鱼,便匆匆行了一礼向外院赶去。
第十四章
陈大夫被春草火急火燎地叫来替苏景尧把脉后,便退回堂屋与韩穆低声商谈起来。
“陈大夫可找出她失明的原因了?”
韩穆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低着头的陈大夫却微微一凛,但他城府颇深,赶忙诚惶诚恐道:“这副药方是在下花重金求来的,事先曾反复研习数遍,但在下也曾推测,因方子里含了几味毒物,可能会对瑶姨娘的身子有些损伤。”
“嗯,你的确向我提过。”韩穆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看着躬身的大夫,“那你有何应对方法?”
“这……”陈大夫眼珠转了几转,“既然发现了这药方有致盲的后果,那就必须对药方做出修改才行,恐怕暂时不能拿给白姑娘服用了。”
韩穆的神色冷了下来,他抬手指了指内间:“我是问你,她的眼睛该怎么办?”
“什么?”陈大夫惊讶地抬起头来,他没想到韩穆关心的竟然不是白水莲的病情,而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妾室。
可他们之前打探到的消息分明显示,韩穆对这个妾室是极不待见的!
“呃,这,这……”情急之下,年轻大夫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他只觉自己满口苦涩,“不如在下先开个解毒的方子?”
“不必了。”韩穆挥了挥手,“这些年来因为白姑娘对你信任有加,从安阳到都城,她的伤腿一直由你照料着,对我请来的太医一概拒绝接见,可这些年来,她的病情却始终在反复。”说到这儿,他淡淡扫了对方一眼。
陈大夫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只能僵着身体听韩穆继续道:“陈大夫可以继续留在府上,不过白姑娘和瑶姨娘的病情就暂时不劳烦大夫您了。”
这便是不再信任他的意思了。
陈大夫只觉得脑内一声轰鸣,差点就要站立不住。
自己一路机关算尽,将宝全押在了白水莲身上,至今为止都颇为顺利,韩穆从未质疑过白水莲久治不愈的腿伤,没想今日却在这不起眼的妾室身上栽了跟头?
韩穆不再多看他一眼,只低声嘱咐春草看顾好苏景尧后,便拂袖而去。
消息传递得很快,第二日将近中午时分,韩穆下朝回府,还没来得及除下官服,就有随身小厮进来通传,说白水莲有急事求见。
韩穆只得低叹一声:“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一身素淡打扮的白水莲身姿款款进了屋,她长相清秀,特别适合清淡的装扮,白水莲自己也很清楚这点,所以总是简单地挽个发髻再插一朵晨间摘的鲜花,突出自己的清新婉约。
只是她这次才一进门,便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韩穆半侧着身子微拧眉峰:“白姑娘,何事需要如此?”
白水莲却螓首伏地,抖着嘴唇哀声道:“将军,水莲有一事相求!”
“白姑娘。”韩穆有些头疼地坐了下来,“可是因为陈大夫的事?”
白水莲终于抬起头来,脸上早已挂满泪珠:“水莲今早才知道,因为我的关系,不但害了瑶姨娘,还连累了陈大夫,水莲……今日是来向将军请罪的。”
韩穆无奈地叹了口气:“白姑娘何罪之有,你腿还有伤,坐下说话吧。”
白水莲却凄楚地摇着头,眼泪滴答落在衣襟上:“水莲不能仗着当年的那点恩情,一再连累将军了,先是伤了瑶姨娘的眼睛,又让将军怪罪陈大夫,可这些年若不是陈大夫他全力救助,水莲的腿或许早就保不住了!我想过了,水莲……愿意搬回老家,不能再为将军增添烦忧了!”
昨晚她得知陈大夫传来的消息后,辗转了半夜。韩穆竟是要换一个大夫为她诊治。
一想到这点,白水莲整个人都害怕得颤抖了,这怎么可以?她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万般不得已之下,她只能使出这招以退为进。
韩穆不是笨蛋,白水莲的意思他自然听得懂。若是苏景尧在这儿,一定会说一句“这娘们不是好东西,扮着可怜却玩道德绑架这一套。”
可韩穆偏就被道德给绑住了,毕竟当年要不是白家出手,他现在坟头草都老高了。
“我明白了。”他揉着太阳穴,“白姑娘莫要操心,先回屋休息吧,为你求医问药是韩某心甘情愿的,何来拖累一说。”
白水莲也知道自己不能逼的太过,她见好就收,擦擦眼泪站起身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道:“水莲又让将军为难了。”
“没有的事,”韩穆摆摆手,温声道,“陈大夫会继续住在府里,我并没有赶走他的意思。只是最近徐神医来了都城,我已经恳请圣上让徐神医进府……”
他话还未说完,却见白水莲猛地变了脸色,小脸上青白一片。
韩穆心头一惊,赶忙站起身来,却碍于男女有别不能靠近:“白姑娘,可是有什么不适?”
就见面前的女子微晃着身子,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将军,可是在怀疑水莲?”
韩穆彻底被她弄糊涂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白水莲紧紧咬住下唇,那花瓣一般的唇瓣被她咬得发白,似有难言之隐。
气氛正陷入僵持,门外忽然传来长随的声音:“将军,柳侍郎来了,韩管家已经将人带至偏厅了。”
韩穆暗松一口气,随口吩咐道:“白姑娘先回屋里歇着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接着便大步跨过门槛匆匆而去。
只留下白水莲一人呆站在屋内,嘴里轻声呢喃道:“完了,全完了……”
而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的苏景尧,此刻的日子也不算好过。
虽然眼睛瞎了,但他却是个静不下来的性子,一会儿嚷着要撒尿,一会儿又想去院子里散步。
春草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姨娘,你说你想去院中散步?”
“是啊,”苏景尧不满地回道,“除了吃喝拉撒,就是在床上挺尸。坐牢的还能放风呢,我现在连罪犯都不如了,啊?我就想出去闻闻花香,听听鸟叫,不行吗?”
春草看了眼敞开的窗子,咬牙道:“姨娘,在屋里你不是一样能闻香味,听鸟鸣吗?”
“你懂个屁!”苏景尧生气地拍着床板,“那能一样吗?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快扶我起来。”
“苏先生!”春草靠近他,压低嗓音恨恨地道,“有这个时间,你不如把原主的记忆好好回顾一遍,作为尚书府的小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得略知一二,省得以后又出什么岔子!”
一句话把苏景尧堵得闭了嘴。
但没多久他又故态复萌,开始没话找话说:“我说,这院里怎么多了这么多丫鬟婆子。”
春草看了他一眼:“那是将军派来伺候你的。”
“为什么之前没有。”
“你不得宠呗。”
“不是,”苏景尧挠挠头坐了起来,“那个白水莲和如意都有一群丫鬟婆子,为啥我没有呢。”
“你爹就给了你一个贴身丫鬟,那就是我,你姨娘又死得早,在尚书府里没人给你撑腰。”
苏景尧嘴巴张的老大:“就给配一个丫鬟,我那个便宜爹这是不要脸了啊?”
春草叹了口气:“所以让你好好看女主的回忆,苏家人人都知道韩穆不待见苏府,更不待见你,当然是怎么寒酸怎么来了,只要能让将军出气,牺牲一个庶女算什么。”
苏景尧生气了:“这还是亲爹吗?!”
春草斜了他一眼:“你不得宠呗。”
两人斗嘴正起劲,门外有丫鬟进来通传:“禀姨娘,如姨娘来了。”
苏景尧根本懒得回话,她知道就算自己说了不见,那帮死丫头还是会把人领进来的。
自己这个主子当得真是憋屈,要是在西海市有人敢这么跟他对着干,她早把人摁地上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