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蔓听到这句话,即刻就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她硬着头皮走上房车,触目所及郁家泽坐在房车的沙发上,指尖在把手上轻点,频率越来越快,突然毫无预警地将她拉到怀中,掐住她的脖子问:“你敢亲他?”
乌蔓呼吸不过来,急促地回答:“那是……剧本……演戏!”
“谁准你演这样的戏?”
“……您没有……反对啊……”
郁家泽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真的想在这刹那掐死这只小鸟的欲望。
“我不说,你就可以做了?”郁家泽摇头,“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松开手,乌蔓咳嗽着问:“我不懂,您之前给的那些人,资源里也有吻戏的还有更大尺度的,为什么到我这里就不行了?”
“你记性这么差?我跟你说过,她们是谁我都不记得,就算她们直接在戏里真做我都无所谓。但你不一样,你是我的东西。”郁家泽的额头暴起一根青筋,“我的东西只能属于我,不能被任何人碰。”
乌蔓哑着嗓子,还在一边咳嗽地颤声问:“我在您眼里,就真的只是个东西吗?我的梦想,我的自尊,都不重要是吗?”
“我有不让你拍戏?”郁家泽啧啧称奇,“我甚至还圆了你拿奖的梦,那不就是你的梦想吗?我难道没有成全你?”
乌蔓哑口无言,感觉到疲倦。
“今天的戏你可以照常拍,我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但前提是这个戏你得借位。”
她猛地抬头:“借位……?!”
他不容置疑道:“我已经做出让步了。还是你想临时被换掉?”
“……”
郁家泽垂首,描摹着乌蔓血色尽褪的嘴唇:“你要是还想在演员这条上走下去,有亲密戏的本子你该知道怎么做。”
他俯下身,恶狠狠咬住。两人嘴唇相接的地方沁出血丝。
他正要抽身,嘴上一痛,血腥味顺着乌蔓报复的回咬传过来。
郁家泽染着血丝的嘴角带笑,一把翻身将她压住。
“还不愿意?”他拉住她的大腿根拖到自己自己面前,“那今天别拍了。什么时候你想通了,我再放你走。”
乌蔓面上浮现出一丝绝望,又被自己拼命压下去。
一切都是她的选择,她怨得了谁呢?她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虽然她当时以为,自己登上了一辆可以载着她暂时逃离眼下困境的船只。
船只的确往前开了,却裹挟着她到了无人岛。
从此,她可以预见生命的荒芜。
“xxxx年x月x日
小鸟给我衔来了一朵冬天的樱花。太无聊了,想扔掉。”
……
“xxxx年x月x日
花扔了。把我气得不轻。”
……
唐映雪翻过好几页日记,停在这页时,除了这两行字,还看到了一页早已经枯萎得不成样子的樱花瓣。
鲜嫩的粉色早已模糊,死去的花瓣扁平又陈旧。
但它的外层被包上了一层塑料薄膜,因此才保存得非常完好。
唐映雪拿起它在飞机的看书灯下照耀,昏黄的灯光烘托出花的经脉,像一道已经停滞流动的血管。
空调的暖风吹下来,已经成为标本的花瓣在她手中摇曳了短短一下。
唐映雪一恍神,似乎看见了樱花还开在枝头上芬芳的样子。
第79章 饲鸟日记(完)
唐映雪看着手中的本子, 忍不住想,这本笔记里的“小鸟”,真的是一只鸟吗?
如果仅仅是一只鸟, 他对一只宠物倾注的感情也未免太多了一些。
而她竟然比不上一只宠物。
唐映雪想到这一点, 内心深处浮现出一股无处可以宣泄的挫败感,这本日记也顿时不太想再看下去。
她微微叹了口气,望着还有半小时落地的航程,揉了揉眼睛, 继续翻了下去。
然而奇怪的是, 日记从这页起,有很多页被撕毁的痕迹, 直到很后面才出现一行字,字迹相比前面字迹又发生了一次变化,非常缭乱。
“xxxx年x月x日
翅膀硬了是吧。”
当时写下这行字的郁家泽, 是在知道了乌蔓将自己结扎之后。
他无法描述那一瞬间的心情。
在刚开始得知乌蔓怀孕时, 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以及下意识没顶的厌恶。
郁晨阳的妈用的什么方法进家门,他再清楚不过。靠的不过就是她肚子里怀的孩子。
虽然那个女人在表面上是后妈的名义, 但有名无实。父亲没有正式给过她郁夫人的身份,但她至少在那些女人当中脱颖而出,住进了郁家,躺在他的母亲曾经睡过的那张床上, 觍着脸以他的家人自居。
郁家泽记得那一日他放学回来, 在花园里看见挺着肚子浇花的女人。
他以为是新来的园丁,还很好奇为什么要招一个行动不便的孕妇。
女人急促地停下手中的动作, 扶着肚子冲他微笑。
“你是家泽吧?”
“你应该叫我少爷。”他冷着脸斥责,“这么没规矩, 你是刘姨招来的?”
女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无措,他听见父亲的声音从阳台上传来。
“她是我招来的。”
郁家泽仰起头,看见男人在逆光中高大又模糊的轮廓。
“她以后就和我们一起生活。”郁父指尖夹着雪茄,烟雾缓缓飘至上空,“你以后就是哥哥了。”
他的视线从阳台转落,僵在女人隆起的形状上。
她又冲他露出了一个无比恶心的微笑。
他眼神一暗,回以女人灿烂的笑容,说道:“……欢迎阿姨。”
女人没想到眼前看似阴郁的少年会这么快愿意接纳自己,脑海里想的一万种对策都瞬间无用武之地。看起来儿子和父亲一样,都还蛮好搞定的。
她不会想到就在几日之后,自己被少年从阶梯上推了下去。
坠地的那一刹那,她挣扎着抬头看向阶梯口,少年郁家泽身姿笔挺地站在那儿,拍了拍手,绽放初见时的笑颜,嘴型微张:欢迎阿姨。
下腹剧烈收缩,湿滑的腥气从女人的腿间流出。她晕过去前脸上还带着战栗的惊恐。
但贱命和小强这种生物差不多,总是打不死。郁家泽非常遗憾,女人的那个孩子并未因此流产,早产了两个月出生。
郁父因此震怒,他直接将郁家泽的学校从走读安排到寄宿,将他隔离。从那之后,郁家老宅成为他逢年过节才会去的地方。
可那明明本来是他的家。
鸠占鹊巢,郁家泽不明白为什么到头来被驱逐的人是自己。而早产的郁晨阳因此受尽优待。
他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就此脱离自立门户。但凭什么呢?那本来就是他的。他不甘心。
是他的,他就绝不会平白拱手让给别人。更遑论是一个以色事人心思龌龊的女人。
他最看不起这类倒贴的女人,因而他玩弄她们于鼓掌,但在有可能让她们受孕的事情上,他向来很小心谨慎。像郁晨阳那样的蠢货,世界上有一个就已不堪负荷。
但似乎总有捞货想要冒险一试。她们把他当作套圈游戏里摆在最末尾的大奖,以为用那种可笑的圈套就能套住他。
在乌蔓之前,他都不记得有多少个用过这样的手段来诈他。
中间的他都忘得差不多,但第一个来诈他的女人他倒是还模糊得记得一些。
那个女人是个模特,声称自己正在事业上升期却怀了孕,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她权衡再三不想打掉,因为孩子的父亲是他。
他当时问她:“你觉得我会娶你吗?”
那个女人小心翼翼地说:“但我肚子里的真的是你的孩子……”
郁家泽当时听完觉得特别可笑,在他眼里,那就是一块肮脏的半死不活的肉。他都没兴趣去判断女人话里的真伪。
可是当乌蔓对自己说,她也怀了孕时,当下第一波的不可置信和厌恶退去后,涌现的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温热。
四肢的血液涌入心脏,在疯狂地提醒着他,你的血脉现在在另一个女人的血液里,而这个人是他的小鸟。
光是想到这一点,他就浑身战栗。
这个孩子将成为他和她的纽带,将他们更紧密得连接在一起。如此一来,她便更离不开他。
这股感觉太陌生,让郁家泽只觉得心慌。他故作平静,摆出对付那些女人最擅长的姿态,如法炮制地问乌蔓:“避孕套真的是自己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