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
“都吃些什么?”
“和你的一样,一碗胡麻粥和蒸饼。”
浅玥愣愣的,你一大男人平日不爱吃肉,吃素食能饱吗,低低的说道:“你得多吃点荤,强身健体促进生长。”别寡淡过了头。
羽铮面色平静,淡看浅玥这矮弱身子骨,“你这几日养伤,还是吃素最好。”说完一顿,最后翻出带的书随意翻看。
浅玥拿块蒸饼和胡麻粥先慢慢的吃,吃饭时,羽铮恪守着食不言寝不语,肃静得像一尊石雕。
静谧的气氛中,只听见哧溜哧溜吃东西的声音,虽然没有一点荤,但胜在量多,粥也熬得软糯又香,喝完胡麻粥,另一碗是长寿粥,浅玥撸起衣袖一股脑的喝个精光。
用帕子擦着嘴,抬眼就见到羽铮那双冷清温淡的双眸不知何时静静的看过来,浅玥这会儿衣袖拉起露出白皙光洁的手腕,手腕上暗淡的印记越发明显。
她把手腕抬起时见羽铮已看看向别处,眼神幽幽缥缈,暗笑男子多是口是心非表里不一,正不知道说什么时,羽铮便问道:“你手腕上伤可还疼?”
手腕的伤?浅玥疑惑若是羽铮不提都忘了有这一茬,当时被水莲衣击中明明还剧痛来着,睡一晚就全忘了。
她揉动着手腕看看,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是腕上龙骨印记越发清晰,极浅暗红色也变得越发艳丽,一看还以为是极特殊精美的纹身。
没在意笑道:“这身子骨就是不错,一点感觉都没有!都能上天揽月,下海捉鳖。”
全然忘了腿瘸,献宝似的把手腕伸到羽铮面前,“你看我手腕上印记好看吗,不久前纹的,独此一份特别吧!”
羽铮静静的扫过腕上脉络纹印记,淡眉疏目,幽光下把他的鼻梁衬得挺直,眼波低垂似梁间燕雀尾翼,亦儒亦画,清冷语道:“是很别致!”
浅玥没听到羽铮话语中冷意,自顾欣赏着龙骨印记,到后来羽铮提起食盒要离去,留下句:“早些休息!”
浅玥依依不舍的跟至门口,想说你也别看书太晚早些休息。
话没出口,羽铮到先说:“带来的那些书,你多多看看,你在的学堂会考到。”说完踏着清凉月色,悄然回到隔壁。
浅玥看着他的背影,低语:“我会好好考的,争取考个第一,与你一般。”
之后的一两日浅玥未出房门,在一堆书中奋战,也没见到羽铮人,到是珞熏贴心,每日准备好吃食送来,荤素皆有。
国子监下掌管的六学中学子同聚贤院般也是有月考、季考、年考,最终结业考,这一两日整个国子监的学生人人都抱着书本苦读不辍,备战季考。
有三两位聚在一块估摸着教学博士会出怎样的题目,说得言之凿凿十拿九稳。
还有些准备不走大道偏往小道钻,寻思着即好给家里人有个交代,又不使自己难堪,早已在暗搓搓的准备好对策。
皇城大明宫内,殿内重重帐幔,皇后坐于桌前,双手捧着卷轴静静浏览,铜烛架上灯火煌煌,鎏金彩云纹熏炉中燃放着安息香,瑞香袅袅,清香馥郁。
耀光下皇后宋氏头梳高髻,发插鸾鸟牡丹纹银梳,金镶玉步摇花钗,熠熠生辉。一身鹅黄色长袍曳地,威仪端庄,灯影下,弯眉慈目,面容精致成熟,虽及不上二八少女鲜活明媚,更显贵气娴丽。
台阶下水莲衣跪在地上,向皇后禀报着晟王李赭的近况,在说到晟王坠马受伤静养时,皇后眉一皱,把书放下,揉着眉心叹道:“阿赭真是越发任性。”
水莲衣忙低头道:“殿下,是属下失职,没尽到保护晟王的责任。”
皇后起身,走到台阶下,和缓道:“莲衣,你不必自责,阿赭的性子向来不着调难以捉摸。前不久瞒着众人偷偷跑到扬州弄得满城风雨,还调用了玄甲卫,至今陛下还蒙在鼓里,这次怕是找个由头窝在宅内偷闲。”
水莲衣低头不语,皇后轻叹了口气,站在窗前,任曦光撒满纤柔的身子,面容平和却带着些许未老先衰的疲惫。
水莲衣一阵忧心,殿下收留教导她,是她内心最尊敬的人,而处在皇后这个位置终是经受风霜岁月磨砺,水莲衣一阵忧心,“殿下,晟王聪明之至,会掂量清什么当做什么不当做,还请您保重凤体,万不可过于忧思。”
皇后徐徐走了过来,弯身轻扶起水莲衣,笑得慈眉善目:“莲衣,说来你是我收的义女,又属鸾凤阁羽卫之一,这多年过来了,你一向执礼甚恭,从不敢叫我声义母,如今也长成大姑娘了,姿容姣好,办事妥帖,深得我心。义母也盼着你能有个好归宿!”
皇后话一顿拍着水莲衣的手背,“你跟义母说,在这长安城内可有中意的郎君,义母为你做主!”
水莲衣一听,心思电转急忙跪下,伏在地上语道:“殿下,属下只愿终身为你效力,在鸾凤阁内当一名羽卫就是吾的归宿。”
看着随口一说又跪在地上的的人,皇后悠然一笑,嗔怪道:“起来吧!为你说亲事到把闻名长安的阎罗娘子吓得六神无主,就跟博琛见到安平一般,说来安平也病了好长一段时间,前几日妾身才去看过,待有空你再去看看。好了别一直跪在地上,到似义母在刁难惩罚人!”
水莲衣称诺起身,二人又聊了好一会儿,水莲衣才依依离去。
蓬莱殿高阁之上,可观宫内太液池秀丽风光,皇后走到外倚于门前,外间清风飒飒,云舒云卷,御花园内花石层层堆砌,绿茵环绕,又有苍松翠柏,郁郁青青。
圣人最爱苍松,爱它的遒劲坚韧,挺拔不屈。
远处如盖的树木繁叶交叠,偶有几簇染上了秋波的萧瑟凉愁,萎靡哀败。
一中年侍女走来,身穿暗茶褐色半臂月白色襦裙,弯身关切道:“皇后殿下,这风大还是进屋吧!”
“宫影,你说阿赭在江都会有收获吗?”
宫影低头不语,皇后自顾接着说:“想是圣人也知赭儿一无所获……你说把莲衣安置在阿赭身边可好?毕竟鸾凤阁终有一日会解散,莲衣是值得嘱托之人……”
宫影一笑,双目深邃,眼角起了三道皱子,“水羽卫定会同意,毕竟他二人自小相识,到是彼此熟悉。”
皇后笑笑不置可否,吩咐道去紫宸殿。
时光岁荏苒
圣人寰宇天下数年来,平日盛大的朝贺是在含元殿举行,早朝都在宣政殿内,紫宸殿就成了圣人日常办公休憩居所。
看着这个时辰圣人应该在批阅奏折,他一向克勤克俭,严于律己,废寝忘食。
皇后让宫影带上精心准备好的吃食一路便来到紫宸殿,侍人见了,恭恭敬敬引到殿内,动作缓慢步伐极轻,入了殿内,桌上堆积着一大堆卷轴奏折,圣人靠着椅子,手抚额头正闭目修养。
皇后见了轻轻一笑,悄悄的在下边席间而坐,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圣人攸然醒来,揉着额头,抬眼便见到皇后已起身徐徐走来,这相伴多年的人,依旧是风姿绰约,姿容清雅。
只见她从容走来,柔和语道:“陛下,头疼又犯了。”
伸出手便按在太阳穴中轻揉了起来,圣人享受着按摩眉目舒张,庄严冷峻的容颜也舒缓了些,人也跟着放松了许多,眼尾弯起了三道皱纹。
皇后揉了一会儿就让宫影把吃食摆放在一侧矮桌上,语带嗔怪:“从辰时就忙到这下午,怕是连用膳也忘了。”
又看向站立在侧低头弯腰的宦官,“重熙,你也算侍候已久的老人,也不提点陛下按时用膳。”重熙知圣人做事素不喜打搅忙跪地道自己有错,圣人明白皇后只是随口一说,并未真责且他向来体恤宫内侍者,摆摆手让其退下。
同皇后一起走到矮桌前坐下,桌上已摆好吃食,三彩瓷盘内放着古楼子,碗碟内是大块煮好的羊肉,瓷碗内还盛放着长寿粥。
圣人笑得祥和,拿起古楼子大口吃起,顺便塞几块羊肉,吃得极香,皇后欣然笑语:“这多年来,你吃东西模样还是未变,狼吞虎咽的。”
圣人口里塞着羊肉,挤出语道:“这多年过去,私下难再听你叫声三郎。”皇后一顿笑得极清浅无声,默念梦里花非花,故人已非故。
口中到是说:“臣妾身为国母,恭恪淑慎,当作表率。陛下多保重身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