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就是自己身为女子入这全是男子的学院怕会身份败露引来麻烦,思量再三最终这包吃包住的诱惑还是战胜所有,浅玥点头同意,立马跟着诸葛珞熏去往务本坊国子监的所在。
一路上珞熏到是询问了浅玥的年龄,当浅玥回答虚岁十六时,珞熏大惊,笑着说浅玥看起来年幼稚嫩,怕只有十三四岁,到是一旁的羽铮用手比划了下胸口的位置,冒了句:“矮葱!”
听得浅玥一阵气鼓鼓的,想那时他离开时正是春山含烟,秋水如碧,翠枝簇簇尽娇羞。
那会儿浅玥站在他身边刚好及肩,仅是快一年过去,浅玥的个头依旧停滞不前,这厮又长高了许多,浅玥站在他身边只及胸,可叹许久未见这人依旧故我还性冷嘴又毒。
务本坊紧挨着皇城南面的太庙,从安上门出来便是,可谓是在天子脚下。
其中国子监位于坊内西面,占了半坊之地,坊内还有许多官员住宅。龙首渠也正好经此坊流过。
一进入坊内国子监,就看到孔庙,每年春秋两次要进行祭祀。
诸葛珞熏带着浅玥一路绕过连成一片的悬山顶房屋大殿,穿过几道门直接到了一排排房屋前,屋前屋后种了些毛竹,不远处还种着芭蕉树,一片绿意盎然。
房前摆放着石桌石椅,侧面有竹子搭有架子,架子上居然种了从西域传至中土的葡萄。
一看这就是学子的学舍,浅玥好奇诸葛珞熏怎么不直接带她去见主簿,正要发问,珞熏温和笑道:“薛小郎君还是进我屋内梳洗打整一番,再去见主簿,我去给你打水!”
浅玥一想也是,她现在脸上黑一块黄一块来的路上没少逗人发笑,这仪容不整如何去见人,遂很感激的看向正欲提桶打水的珞熏,觉得此人还真是细心。
倒是一旁冷眼旁观的裴羽铮手一指左面的屋舍,开口道:“珞熏你不用去打水了,薛碧,你还是去我房内洗那正好有水。”
说完羽铮就坐在面前石椅上,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棋盒内的棋子自个对弈。浅玥拿着行李匆匆推门进入羽铮的屋舍,进门便是矮桌和竹席,左侧是矮榻,右侧书架上堆满了各种卷轴,收拾的到是干净整洁。
浅玥走到盥洗器皿前,拿着帕子沾了水快速向面部拭去。
一番梳洗对着铜镜拿黄粉对自己面容好好修饰了一番,也不在脸上点些麻子。
对镜自揽,模糊中看到镜中自己面容蜡黄,眉色浅淡有些病容,原本明媚的大眼被黄脸衬得有点呆呆傻傻的,细看也算清秀。
又换了身略宽大的白袍,显得身材更是清瘦矮小,看身量就是没长撑的少年般,至于女子鼓出的丰腴胸部,对浅玥现在而言可是件奢侈品。
浅玥不敢太耽搁时间,打整好便拿着公验和短刀出了门。见了珞熏和羽铮,在两人的带领下便一路向那一重连着一重悬山式房顶屋殿走去。
国朝初立国子监,下设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和算学。
现招收学员就超过了一千多人,每年还有来自大周各地的学子前来入学,包括官员子弟和庶民。
国子学招收的就是文武三品以上子孙,太学招收从五品以上子孙,四门学招收勋官三品以上无封、四品有封及文武七品以上子孙和俊异庶民者,律学书学算学到招收条件要宽些,以八品以下官员子弟和通其学者。
国子监主官为祭酒,下设有司业,丞,主簿,录事等。
浅玥一路跟随着羽铮和珞熏穿过走廊刚要踏入大殿,正巧迎面走来一位风雅慈和的老者,脸长下颚有三缕髭须,身穿紫衣腰间蹀躞带上挂着鱼袋,身材有些虚胖却步履沉稳。
待老者走近,珞熏和羽铮两人纳头一拜道:“见过祭酒大人!”
国子监祭酒郭拱正和善的招呼了羽铮和珞熏几句,又询问了羽铮的大伯冥熙先生近况,感叹了两句正欲离去到是看了眼浅玥问道:“这位学员看着到是面生,可是新来的学员!”
珞熏和声说:“这位是当年震远大将军薛元的后人,今次特来国子监入学。”
郭拱正捻着胡须喃喃道:“薛元,薛谦盛……”
边说边往殿内退了几步又自语:“谦盛……那杀人如麻的战疯子!”说完眯着那双浑浊的老眼细细打量起浅玥。
“我记得昔年薛谦盛那疯子……哦谦盛兄面黑似炭,身形高大冷峻,混身桀骜不驯,脾气暴躁,但又有股洒脱之气,也就当年定国公南宫诚能镇得住他,没想到他的后人却是位面黄瘦弱的矮小子!”
浅玥想薛谦盛那英伟狂暴的猛人形象与她这般矮廋样一对比就是两个极端,只能谦和道:“小子文不成,武不济,实有愧先人之威名!”
郭拱正捻着胡须又问:“你即是薛元的后人,凭门荫自可入学,只是你父薛元当年挂冠而去,了无音讯,不知现在人在何处!”
浅玥叹了口气直白道:“我也不知道他在何处!”接着又随口说:“照顾我的仆人只给我这把刀让我来长安看看,我便带着公验离了家。早听闻耶耶是京兆府人氏,我也想来他生长的地方看看!”
郭拱正一听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浅玥带在身上的公验和那把寒雪刀,感叹:“此刀当年乃是有名的利器,陪主人浴血沙场,饮尽多少敌人的鲜血……”
“你即是他的后人要来此读书学习,国子监内教的都是儒家经典,看你年纪尚幼平日在家中可有读书,都读些什么书啊!我记得薛元就只懂的上阵杀敌,大字不识!”
浅玥暗笑看来薛元没少得罪这位老学者,混饭吃不能太高调便道:“只读了些《尚书》、《礼记》还有《毛诗》……”
郭拱正听了似乎不满意又问道:“那兵书呢能可曾读得,可会些武艺……”浅玥只能随口答应到都会些皮毛学得粗浅,只见郭拱正砸吧下嘴,脸拉得很长,似乎不太高兴。
浅玥看这老者一副博古通今,德高望重的样子,内里却有一颗躁动的心,也是位好战分子,正不知这老者接下来有何意图。
看了眼侧面的羽铮和珞熏二人,羽铮到是面冷心冷自带寒气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到是旁边的珞熏面带和熙微笑。
浅玥摸不到头脑,便听郭拱正在殿内椅子一坐便来了句:“即你会些武艺又通晓些兵书,那不妨在此耍一些刀法,多年未见我也想见识下昔日薛元睥睨的刀法!”
浅玥一愣以为是自己听错,再一看周围几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确定自己没听错。
在国子监大殿学习儒家学术的庄严之地耍大刀,就不怕被那些个文人仕子唾沫星子淹死!这也太浑了些!
虽然大周朝尚武,男女皆习马术,但向来文人武人互有看不顺眼,偶尔也大动干戈一番,尤其文人,有时比武人彪悍。
在此耍刀要是被圣人知道了还不拖去杖责,这位祭酒胆子也忒大。
入住聚贤院
曾忆起旧日战场上飞马纵横于敌军,混身浴血手中之锏已折,仍毅然不退的杀神薛元,那些昔年的荣光,高扬的旗帜如今思来竟恍如隔世……
浅玥看着面前的祭酒大人稳坐在椅子上,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心一横把刀一抽出,劈斩扫,一招一式开始耍了起来。反正若是圣人真降罪大不了就逃之夭夭,她便把殊甯师父教得那套刀法舞得步步生威稳健流畅。
这套刀法每出一招勇猛豪迈,只进不退,凛然不惧,舞得是刚猛霸气。
起刀看似平凡,招式稳实,威势递增干净利落。一招“横扫千军”,殿内风起,昂扬杀意充溢,抡刀于身侧,手臂与刀成一条直线;扫,劈,斩相接相成。
飞身于空翻转,一招“百旋斩”,刀于空中挥了个密不透风,残影重重,一气呵成,随着最后一斩睥睨于世,横刀劈出势如破竹,杀气更炽,而在最后收刀后所有一切了归无尘一室清寂。
浅玥把刀一收看向祭酒,见其神色不明一言不发,便先退到一边,又看了眼旁边的羽铮还有珞熏,珞熏微笑眼神温和,对刚才所耍刀法很是嘉许赞叹,到是羽铮眼神幽深似渊,难知其意。
片刻后郭拱正悠悠叹了口气:“这刀法当年我在督粮驰援潼关时曾见那疯子冒着雨在校场使过,你会这寒雪刀法看来你果真是那疯子的后人,我先前还一直未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