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归兮(19)

作者:司沐絮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不允许有任何人,有任何事去侵犯或者破坏它。

那究竟是因为什么?他不知道。

了解了来龙去脉的暮熹,又闻得了晏禇之事,心中却颇为感概。这既为晏禇母亲的冷漠自私,亦觉表面平静的连枝岛,却也如外面的世界一般勾心斗角而感概万分。

此时的她,又蓦地想起当日和圆方丈所说的话,“富贵尊荣,皆是妄念。人世浮沉,难得一世清明。”

剩尾的事,晏陌携着他那位已然被废掉了所有内力的弟弟回了连枝殿后,方命人过来处理。

眼见暮熹一晚未得休息,趁着天色未亮,殷轻衍早早地便拉她回了兰氤馆,见她房内烛光熄后,才安心地回了竹沁楼。

一进楼里,净空那“呼呼”的打鼾声便传入了耳中,殷轻衍不由得想对他竖起拇指:方才那般大的响起,竟也未能撼动他分毫。

至翌日一早醒来,暮熹也半日无事,只偶然听兰氤馆里的侍女闲聊着提起了昨晚之事,脑海中便又想起了晏禇之事,不由得连连轻叹,惹得馆内的人经过她身旁时,皆以异样的目光瞧着她。

到黄昏时分,她方捧起兰氤馆里的藏书,耳边便响起了殷轻衍的声音,“兮兮,带你去看样好东西。”

未承她应答,殷轻衍已然拽起了她的手,拖着她往外走。

暮熹用力一甩,故作生气地板起了脸:“如今未敲门便闯进来的可是你。”

闻她一语,殷轻衍便想起了昨日之事,只好赔笑着和她言明了情况。

随殷轻衍来至山丘上时,恰巧碰上了那轮火红火红的圆日沉下去的情景。

一眼瞧去,西边那些形状各异的云朵似被火烧了一般,红彤彤的,映在海面上时,犹似各种飞禽走兽沉入了海中,奇妙极了。

“兮兮觉得归忆轩可好?”殷轻衍冷不防地问了句。

“归忆轩自然是好的。”她并非胡乱回答。

环境清幽,了无纷争,那确实是个宜居的好地方。

“那么,兮兮往后都陪我一起住在归忆轩可好?”

暮熹闻言,征愣了半晌后,才望向殷轻衍。

他墨色的瞳仁里,没有半分戏谑。

“你总这般轻浮,我竟不知你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

等等,她想开口的并非是这句话啊!

怎到了嘴边,那拒绝的话竟突地拐了个方向?

殷轻衍轻轻一笑,宛如那春日里和煦的微风般温柔夺目,“兮兮这般说,我便当你话里的意思是,若我说的是真的,你便应允了。”

他的这一笑,与往日的轻浮有所不同,含着一分温柔、一分真诚以及……一分怜惜?

那一瞬间,竟让暮熹微微一愣。

“不,”数秒沉默过后,她忽地回神,斩钉截铁地道,“归忆轩虽好,却终非我意属之地。”

哪一处才是你的意属之地?竺音东宫么?

殷轻衍很想大声地质问她,可他也深深地明白:

不是东宫。

她所求的,从逃出东宫时,就不曾变过。

或许,他和暮熹之间,才是一场死局。

可此时的殷轻衍,不知的是,他与暮熹的这场看似“死局”的局,早就在七百多年前,就已然拉开了序幕。

第12章 反转

晏禇之事落幕后,殷轻衍本欲携着暮熹和净空一同返回觅弧寺,可欲要起程那日,暮熹反倒生起病来,上下呕吐不止,脸色腊黄腊黄的,不一会便发起烧来。

虽说一过通灵镜便可回到觅弧寺,奈何寺里各样东西皆不周全,且竺音此时正值寒冬,于暮熹养病亦极为不利,加之晏陌极力在旁游说三人留下,殷轻衍思虑一番后,便也同意了。

连枝岛好吃好喝,且早晚温差不大,净空早便有了留在连枝殿过冬的想法,今儿碰巧,他自不必消说,是乐意至极。

暮熹忽地生病,连着两日烧得昏昏沉沉的,倒把殷轻衍急得不上不下,成日在她床头候着,一面命人温了水打进来亲自为她擦洗,一面又唤人煨着汤药或是清粥小菜等她醒来。

这般一来二去的,倒是忙得不亦乐乎。直至她退了烧,在晏陌的劝说下,才安心地回竹沁楼打了个小盹,临走之际,还不忘叮嘱兰氤馆的侍女须得好生照看着她。

殷轻衍悉心照料她之事,不过半日,便传遍了整个连枝殿,好些暗地里觑着殷轻衍的侍女竟发起酸来。

“那暮姑娘生得也非绝世好模样,怎有这般心思栓住了沐泽公子?”

“暗地里若耍了些好手段,外头的人哪能都知了去?”

“你们这话说得竟是好笑,便非暮姑娘,也还能轮得上你们不成?”

“即非我们,也得是个天仙的人儿,方可与公子配一对,那才叫好看。”

“……”

凡此种种,不一一而论。只后来晏阳无意间闻得了此风言风语,便回了晏陌,晏陌当下命人严刑处置了好些碎嘴的人,才堵住了这等妄议之风。

又过了两三日,暮熹的病渐渐地好了起来。殷轻衍本想就此返回觅弧寺,可偏逢年下,连枝岛越发地热闹,祭祀庙会等诸事一个接连一个。

因难得来一趟连枝岛,暮熹心性倒是极好,寻了净空一同去央求了殷轻衍好半日后,他方才应允了两人的请求:开春后再返回觅弧寺。

彼时的竺音东宫门外。

随着一阵凉风拂过,“吱”地一声,东宫那扇雕刻着龙图样纹的红楠木大门随之缓缓敞开。

已然在门外候了许久的易泽瞧见从里面出来的男子,唇角忍不住地微微上扬。

他终是苦尽甘来,往后再无须为偷爬进东宫,而摔了个狗啃泥了。

于是一面迎上去,笑道:“恭贺你禁闭结束。”

楼昀闻言,掀起眼皮望向来人,朝他伸出手。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倒使易泽一懵,问道:“你这是作什么?”

“你说作什么,”楼昀淡淡地反问,“既是恭贺,便该有贺礼。”

呃……

哪有自己问人要礼的。

“没带。”易泽神色自若地答道。

你能奈我何?

“无妨,本王亲自到你那取也是一样。”

“……”

这倒像极了太子昀殿会做的事。

话音方落,楼昀转身往承平殿方向走去,禁闭出来的第一天,也是该去向他那许久未见的父皇请请安了。

“你若交出珈琰军的帅印,此事朕可不与你计较。”

关禁闭的当日,那曾经居高临下的父皇竟也放下了架子,踏入了他十多年未进的东宫。

楼昀冷冷一笑,抬首望向楼熵,“交出帅印后,任由你赶尽杀绝么?”

从当年,他赐死母后的那一刻,父子、血缘,于他这位所谓的天子眼中,不过笑话一个。

相濡以沫的夫妻情、血浓于水的父子情,都敌不过他那至高的权利、万里的山河。

言及此,楼熵脸色微沉,“当年之事,只怪朕过于冲动。”

“因而,父皇您后悔了,”楼昀神色轻蔑,“才会寻了个与母后音色相差无几的女人,同您卧榻而眠。”

顿了顿,楼昀又言语尖锐犀利地道,“夜夜听着她的声音而眠,梦中的您就不会感到被唐家那数百个亡灵勒住了喉咙,窒息而死么?”

“住口。”楼熵抬手,“啪”的一声,一个鲜红的掌印落在了他的脸上。

好半晌,整个大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气红了眼的楼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甩门而去。

楼昀出东宫的这一刻,已然是日落西山。

他抬首,眼神似乎飘向了远方,耳侧却依旧传来易泽那喋喋不休的烦人声。

暗夜即将来临。

连枝岛自十二月二十过后,各家各户便都陆陆续续地忙了起来,制新衣、做糖瓜、送灶王、扫旧年等等一系列看似烦琐之事却又做得有条不紊。大街上且摆上了许多新鲜的花样吃食,有糖藕做的灶饼、“福”字形的酥烙、小糖人的葫芦冰、风干了的辣椒鱼……各式各样的小吃食,暮熹皆拉着殷轻衍一同去尝了个遍。

净空虽未同他们一道去,可因顶着觅弧寺年轻“高僧”这般响亮的名号,也受到了连枝岛上王公贵族们袪邪灵、迎福年的作法邀请,他思量了短短数秒,便知这是个赚私房钱的好时机,也都排上时辰,一一应了下来,因而到底也不曾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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