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杏点点头,因为刚才的事,已经被秦雀一番教训,她可不想再遭这样的罪。
“我要回府看看舅舅,你自便吧。”
禾杏目送秦雀离开,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下楼的时候,千舞已经侯在酒楼外面牵着马。店里的伙计们一个个谄媚的笑着,生怕再怠慢了老板娘,大掌柜赶忙迎上去,低声下气的向她赔罪,“老板娘,今天是我瞎了眼,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好歹冒犯了您……”
禾杏无视掌柜讨好的嘴脸,快步出了酒楼,从千舞手里接过缰绳。
“少夫人请小心。”千舞护着禾杏上了马,转头厌恶的瞪了一眼追出门外的掌柜,这就是狗眼看人低的下场。两人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夹着马腹扬长而去。
“你怎么会武功呢?”走远以后,禾杏扭头看向千舞。
“家里是开镖局的,我自小练武,跟着父亲四处跑镖,遇到歹人也能扛上几下。后来家中出了变故,才来到秦府谋生。”
“你多大了?”
“十九岁。”
禾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比我小一岁。”
陈妈指派这丫头贴身侍奉,是为了让她保护我,还是另有用途?虽然心中疑虑,禾杏并未多问什么。
偷听
别苑里,禾玉与两位族人收拾好随身行李,准备出发返回坛森。
“少宗,我们不向禾杏少宗打声招呼吗?”随行的两位族人问道。
禾玉摇了摇头,“她恐怕没有想见我们的意思,走吧。”
回程的消息早就请人告知禾杏,如果她想来送一送自己的族人,不会拖到现在也不现身。两个族人偷偷低声嘀咕了几句,对禾杏的薄情冷漠多少有些埋怨。
秦府派人送来许多名贵的礼物,禾玉挑了一些轻便实用的,其他都退回去了。她们三人要赶好几天的路,太多行李确实不方便。告别了别苑的管家,禾玉几人骑上马朝着城外走去。
族人对汇梵城里的热闹景象既新奇又兴奋,她们是第一次走出坛森。这里处处充满新鲜与生机,至少比深居雨林腹地的生活有趣多了。禾玉理解两位族人不舍的心思,她放慢了速度,回过头问道,“想不想逛逛汇梵城?”
两位族人顿时双眼放光,羞涩的点了点头。
“那就四处转转吧,一个时辰后在南城门碰面。”
“是!少宗。”两位族人兴奋的拉起马儿的缰绳,一下子就跑开了。
禾玉骑着马,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不知不觉来到了汇梵江边。江上横架着一座雄伟的石桥,栏杆上雕刻着许多图腾,禾玉往桥上走去,放慢速度仔细打量着。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禾玉?”
“嗯?”禾玉转过身,看见禾杏骑着一匹黑马正在她身后不远处,旁边跟着一位侍女。
确认了是老熟人,禾杏驾着马快跑几步过来,“不是要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闲逛?”
“是要走了,在走之前想随便看看。”
“怎么?不舍得回去了?”
“没有的事。”
“哼!”
千舞在别苑见过禾玉,也清楚她的身份,真是凑巧,两人这样也能碰上面。千舞在两人后面跟着,看她们骑着马并排走在一起,漫无目的的四处溜达。禾杏不时挖苦一下身边的女子,女子偶尔讽刺几句,气氛不算友好,却有一种诡异的融洽感。
直到女子向禾杏道别,往南边走去,两人才分开。
“少夫人,接下来我们去城北吗?”千舞看天色尚早,琢磨着一会带着禾杏四处转转。
“回府吧,我累了。”禾杏耷拉着眼皮,懒懒的踢着马腹,卷卷轻快的跑了起来。
“是。”不及多想,千舞急忙跟了上去。
下来几日,禾杏渐渐恢复了以前在别苑的慵懒做派。除了早晨去南院请安,她要么窝在西院打发时间,要么出门到处闲逛,过上了十足惬意的日子。秦雀十分忙碌,整日不在府里,除了早晨一起请安,晚上偶尔一起用晚膳,禾杏与他几乎没有交集。
秦恩最近没有接到调令,每日下朝后都与父亲秦居一起回府,有时候干脆住在东院。这些日子,侯府难得的一家团圆。
这日早晨,秦雀与禾杏如常来到南院请安。陈霓拉着禾杏问起那些培育草木的技法,禾杏一一相告,倒是十分配合。秦雀品着今年春天的新茶,耳边就是母亲与禾杏的谈话声,这样的早晨难得的让人放松。
陈霓不停往门外张望着,“奇怪了,都这个时辰了,你父亲和大哥早该回来了。”茶几上的几碟早点已经凉透了,本就是为下早朝的两人准备的。
“母亲莫急,可能今日朝中有事耽误了,我也该出门了。”秦雀整理好衣服准备离开。前阵子新接手的药材行,他还得多花精力去经营,最近老是往那边跑,大小事务都要操心。
“雀儿辛苦了,晚上早点回家,别让禾杏自己一个人吃饭。”陈霓慈爱的看着儿子,提醒他不要光顾及生意,冷落了新婚妻子。
“母亲,我知道的。”秦雀转头看着禾杏,用眼神提醒她,这种时候她要向他道别。
禾杏扯出一个敷衍的笑容,摆了摆手,“慢走!”
丈夫出门工作,妻子却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喝茶,也没有站起身相送。秦雀微微皱眉,心里想着晚上回来再教她这些细致的礼节。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霓惊喜的往前走了两步,“你父亲回来了。”
秦居急匆匆走进正厅,秦雀与禾杏向他问安,也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他四处看了看,面露焦色,“恩儿呢?回来了吗?”
陈霓不解丈夫的意思,“没有啊,恩儿不是应该和你一起回来吗?”
秦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手握紧扶手,不住的摇头叹气。从刚才进门,他的神态就十分反常,秦雀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父亲,出什么事了?”
陈霓也觉察到不对劲,连忙靠过去,“怎么了?你怎么这副模样?是不是恩儿出什么事了?”
禾杏放下手中的茶杯,站在一旁安静的观察着。
秦居像是没有听见妻儿的问话,只是僵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这下子陈霓也着急了,再三的质问着丈夫,大儿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过了一会,秦居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抬起头,颤着声音对妻子说道,“今日早朝后,科狄把我拦下来,他说昨日午后,恩儿只身去了相国府,把……把他和科婷雨的婚约……解除了!”
“……你说什么?”这下子,陈霓也愣住了,她抓住丈夫的衣袖,完全不及反应。
“科狄快气疯了,他今日拦下我,才告诉我此事!我之前并不知晓,本想寻恩儿问清楚,可下朝后四处不见他……”秦居咽了咽口水,哑着嗓子继续道,“如果……此事属实,今后我该如何面对科狄?”
不难想象,秦恩亲自上门提出退婚,会对科家造成多么大的打击。姑且不说两边的家族利益,单说科婷雨,秦恩与她的婚事已经拖了五年。生生把一个姑娘家耽误了五年,现在突然提出退婚,承受这等耻辱,科家怎么肯?
原本科狄是秦居在朝廷上最得力的联盟,如今科府只怕要成为秦家上下最棘手的政敌了!
“可是,大哥为何如此?”秦雀听说此事,心中暗暗吃惊。
“我也想知道!他是不是糊涂了!雀儿,去!你立刻派人去把他给我找来!我要亲自问问他!”秦居面色惨白,各种杂乱的思绪涌入心头,却理不出一个所以然。
陈霓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她让秦雀赶紧出去寻找秦恩,然后柔声安抚丈夫,“你先别急,恩儿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等他来了我们好好问问就是了。”
秦居惨笑着摇了摇头,到底是什么原因,要把两家强大的同盟关系破坏掉?几日前他才提出,趁着秦恩在汇梵的时候,早日迎娶科婷雨入府。如今看来,一切都是笑话!秦恩连去相国府退婚这么大的事,都不曾与他这个父亲商量,还有什么理由解释得通呢?
就在这时,刚刚出门的秦雀又折返回来了,他身后一同进门的还有秦恩。大儿子终于出现,秦居猛然站起身子,面色霜白的瞪着他。陈霓担心丈夫与儿子起冲突,赶紧抢在前头开口道,“恩儿,科狄说你昨日去他府上,说你是去退婚了,此事可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