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浅冷哼一声,不理她,自己径直走到榻旁,脱衣就寝,想起什么事来,又道:“你睡地上。”
“睡地上、睡地上,你睡床。”陆思贤简直认命,遇到这么一位不到不讲道理的女主,无处可诉道理。
让白夏搬了锦被来,她直接就躺下,翻身背对着床榻。
在她躺下后,秦若浅睁开眼睛,眸色深了几许,今夜发生的事可见许多人都盯着齐国公府。
翻身看向地上的人,身在漩涡中的人是完全不知,还是故意装不明白。
闹了半夜后,国公府内许多人都是一夜未睡,侍卫追出府,就将人追丢了,闹得隔壁府邸小郡王秦时言天亮就爬起来了,顺势□□过来。
青竹见他不走正门,等人翻进来后,又将人丢了回去,气得秦时言走正门来找她算账。
今日齐国公未曾上朝,见到他大清早过来,令人请去花厅,自己回书房唤来属下去找回信。
秦时言来看热闹的,不想国公府冷冷清清,钻到陆思贤的院子里,见庭院里的秦若浅吓得掉头就走。
秦若浅唤住他:“小郡王。”
青竹过去将人请入庭院,他朝着秦若浅笑了笑:“阿姐找我?”
“近日在忙些什么?”秦若浅将受伤的手背到身后。
秦时言、五皇子还有陆思贤是红阁的常客,三人在一起几乎不做好事,近日里陆思贤好了许多,在府门里的日子多。秦若浅知晓他们三人的事,也正好问一问陆思贤近日忙什么。
“我在府里读书,近日看了一本好书,废寝忘食。”秦时言说话时还看着屋内。
秦若浅当作没有看到,“那你七姐夫近日忙些什么?”
“我不知,近日没有见过她,阿姐何时回来的?”秦时言也而有些谨慎,不敢随意说话。
秦若浅道:“你怎么知晓我不在府里?”
“陆思贤说的。”秦时言缩了缩脑袋,幸亏阿姐不是他的王妃,不然这个查问的语气让人腿都站不住了。
秦若浅:“方才说没见过,怎地又是她告诉你我不在府上的,你们去了几次青楼楚馆?”
秦时言登时一惊,慌不择言道:“我、她好像日日都去,不管我的事。”
说完拔腿就跑,屋里偷听的陆思贤咬牙,这个货真没有义气,这么快就把她卖了,下次不和她一起去摘星楼。
廊下的秦若浅转回屋,吩咐白夏摆膳,陆思贤觑她一眼后,在一侧坐下。
心惊胆颤。
暴风雨前的宁静,有些受不住。
秦若浅右手无法使劲,白夏给她摆了汤匙。她扫了一眼后,淡淡道:“都下去。”
白夏不明所以,领着婢女退了出去。前些时日秦若浅搬去公主府,将自己的人都带了过去,这里都是国公府的人,她不相信,才将所有人都屏退出去。
她将参粥推到陆思贤的面前:“我拿不了,手疼。”
陆思贤眼皮子跳了又跳,小心地指了指她的左手,弱弱道:“拿左手喝粥可以的。”
语气软软地,配上她湿漉漉的眼睛,很像笼中的猎物。秦若浅的心情瞬息就好了很多,托腮凝视她:“你不报恩吗?”
陆思贤理屈,认命地端起碗,舀起一勺粥递至她的嘴边。
秦若浅不吃,道:“烫了。”
陆思贤又收回来吹了吹,“不烫了。”
秦若浅又嫌弃:“冷了。”
“你吃不吃,不吃就饿着,惯得你那么多毛病。”陆思贤翻了白眼。
秦若浅同样瞪着她:“没有我,你小命都没了,喂不喂?”
“你狠。”陆思贤顿时没了脾气,重新盛了一碗参粥,再次喂她:“再不吃就真的冷了。”
秦若浅看着她一副憋屈的样子,觉得很有趣,也不再闹她了,默默此吃了整碗粥。陆思贤拿了帕子给她擦擦嘴,等她吃完了,自己才吃。
“陆思贤,我们何时圆房?”秦若浅被喂饱了,感觉吃了蜜糖般美好,盯着她的小世子看。
虎狼之词听多了,陆思贤表示很淡定了,一口一口吃着粥,最后被秦若浅盯着实在受不了,才道:“等宇文信何时死了,我们再圆房,不然我这颗脑袋保不住的。”
“你还在怕那个梦?”秦若浅笑意敛住,莹白的指尖点着桌面,昨夜的事还需解决,便道:“你怕什么,到时你死了,我给你殉情,如何”
听着不着调的情话,陆思贤喝完粥了,道:“我如果死了,你和宇文信卿卿我我,我岂不是死得亏?”
秦若浅的视线沉了沉,“我对男子没兴趣。”
这是个重点。陆思贤见她眸色认真,眼尾轻挑时,灼若芙蕖,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雍容端庄,就像是古代高位者,不怒自威。
这样的秦若浅让人不敢亲近,就像是带着许多秘密,让人无法察觉,她试探道:“男儿不好吗?”
“你怎地不去喜欢宇文信?”秦若浅不耐地挑了眉梢,对面的陆思贤难得地认真审视她,紧张地问她:“秦若浅,你会背叛我吗?”
如果真的答应下来,那她二人就是一体,剧情走向完全变了,会惹来什么样的结局?
她有点害怕,不知所措。
闻及背叛两字,秦若浅眼中的清明扫尽,狠厉陡然而生,目视陆思贤:“这点应该是我担心的。”
看着她这么凶,陆思贤小声提醒她:“我背叛你个鬼,齐国公府的家底都给你了,拿什么背叛你,我又不是渣女。”
秦若浅蓦地清醒过来,陆思贤与众不同,从未有过这样一人肯对她这样掏心掏肺,她复又镇定下来,垂眸道:“我宁死不会背叛你。”
低眉垂眸间,陡然而来的气质能叫人怦然心动。
陆思贤不知她机关算尽的上辈子,被她的话惊得难以回神,忽地有地恍惚起来,被她的情绪感染,忽地有一种悲哀从心头生起。
她想了想,书里的秦若浅在这时还未曾经历过太多的磨难,这股悲凉不知从何处而来,她不明白:“有人背叛你了?”
陆思贤看着大大咧咧,心思也算细腻,察觉她的不同,这样的秦若浅似经历过一番风雨,缥缈如烟,让人看不真切。
两人难得正经下来,秦若浅被她一句话勾起往事,翻卷浓长的眼睫在眼睑下落下淡淡的阴影,将那股苍凉染得更深。
“阿贤,我听过一个故事,你要听吗”
陆思贤点点头,这肯定是她的故事,道:“听。”
秦若浅笑了笑,那些渺似尘烟的旧事翻涌而来。
她所处的那个朝代是北周,祖先是马上民族,入主京内后学习文化,渐渐同关内人一般。
小时候她同长兄一道入学,骑马射箭都不曾落下,后长兄被害中毒,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放弃肆意玩闹的生活,学习入朝理政,父亲一死,她助他登位。
人算不如天算,长兄登基不过三年就驾崩而亡,那时朝堂上下都在她的手里。
长兄封她镇国公主,言下之意令她摄政,直到小太子亲政。
镇国二字看似风光,实则是他害怕自己死后,太子幼小,皇位被兄弟叔父抢去了。
女子不可为帝,他放心大胆地让我去替他顶着北周江山。
江山是男人的,天下也是男人的,而女子只能仰望。
长兄死后,她摄政十三年,幼主乖巧懂事,对她言听计从,两人相处融洽。
可她不知那股乖顺听话都是装出来的,幼主对她早就不耐,担心她窃国,担心她霸着权势不还,也担心北周子民只知摄政公主秦若浅,而不知皇帝。
在她想要放权离开之际,皇帝请她入宫赴宴,酒中下。药。
后来才知她不过他们父子稳定江山的工具罢了。
不知什么时候屋外的光线射了进来,地上多了一道明亮的光,光与陆思贤的人影重合。
陆思贤是她心中的光。
“你是那个镇国公主?”陆思贤出声,书里没有这么一段,秦若浅在骗她?
可若不是骗她,又如何来解释七公主与书里女主不同的原因。面前的秦若浅妖孽而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从容,心思与武功不是假的。
秦若浅毫不避讳,上辈子穷极一生机关算尽,好似是过眼云烟,可惜没有重来,不然她定会先手刃侄儿。
“陆思贤,你觉得呢?”
陆思贤动了动脑子,看不明白这些事,摇首不知。秦若浅轻笑,染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妩媚,轻轻道:“我厌恶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