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什么名字?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他叫姜志达。虽说这人前半生吊儿郎当,但他娶妻生女后浪子回头了,找了份正经工作,人也正派起来。四年前他老婆得肝癌病死了,就剩他和十岁的女儿一起生活。姜志达的老婆生前是个基督徒,所以他们家每周末都会去信仁教堂做礼拜,他老婆走后他伤心过度,基本业余时间都在教堂泡着。自打姜志达信教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满口仁义道德,特别爱传教,还忽悠我和我儿子去教会听他们念经。我儿子毕竟年轻见识少,真被他影响了,偶尔也会去教会串串门。不过我不去,信神能在赌场赢钱吗?不能的话,我还信他作甚。”
白卉默默听着,她目前还不确定程雪梅的话是真是假,毕竟这人为了钱什么都干的出来。下一步能做的就是周日去信仁教会做礼拜,亲自见见程雪梅口中的这位姜志达。
乔凝约宇文皓一起吃晚饭,想打听一下蓝孔雀度假村的拆迁事件。宇文皓预定了一家精品素菜馆。饭店设立于古色古香的老宅庭院之中,餐厅屋顶用的是透明的玻璃天花板,白天光照充裕,夜间还可观星赏月。
乔凝因为加班所以迟到了半小时,宇文皓已经在餐厅内的雅座等候。一进餐厅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院子里挺拔秀丽的翠竹和春花满枝的桃树。在负离子喷雾和朦胧灯火的衬托下,院子里云雾缭绕如梦如幻,禅意十足。
两人点完餐,没一会儿菜便上齐了。
“想不到素菜可以做的这么美味,而且摆盘也赏心悦目。”乔凝品尝完九层塔炖茄子,又夹起一块糖醋莲藕小排,问道,“怎么突然想到吃素了,对了,你爸最近在终南山过得还好吗?”
“我爸的隐居生活过得挺佛系,他在终南山的宅子里吃斋念佛、打坐参禅,每天都抄写二十遍《心经》,还时不时向我宣扬素食的好处。所以今晚约会,我特意挑了家素菜馆,和你一起尝尝鲜。”宇文皓呷了一口瓦罐松茸汤,说道,“宝贝,今天怎么又加班?还在忙前几天那个女大学生的案子吧?”
乔凝点了点头,低声道:“是的,可是案子没有任何进展。阿皓,可能这次还要请你帮帮忙呢。”
接着乔凝将蓝孔雀度假村的强拆命案悄声转述给宇文皓。
“朱光顺我认识,我们在商务饭局上见过几面,但是没有深交。”宇文皓说道,“至于蓝孔雀度假村拆迁,六年前我刚接手海荣报社,当时确实有好几十位拆迁户来报社联名举报光顺地产强拆。其中有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孕妇,肚子已经不小了,还跟着家人一起来报社哭闹申诉。不过之后他们突然又消停了,强拆的新闻便虎头蛇尾。”
“你知道孕妇的家人是谁吗?据说朱光顺给家属塞了一笔封口费了事,而且那个打死孕妇的痞子据说是精神病。”
“这些细节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年负责度假村强拆新闻的记者是楚昀。明天我去问问他,或者遇杉近水楼台先得月,今晚在家就能找楚昀做笔录。”宇文皓答道。
乔凝赶紧给遇杉发信息,让他尽快找楚昀问询。
晚上白卉在医院值夜班,遇杉在家为白卉炖人参鸡汤,准备明早送去白卉家。突然手机响了,收到了乔凝的短信。
“当年负责强拆报道的记者竟然是楚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遇杉欣喜地自言自语道。
晚上九点半,楚昀把孟梦从自习室送回家,之后回到了遇杉的住所。
遇杉迎了上去,主动将一杯热咖啡送到楚昀手中。
“大晚上的,喝完咖啡睡会不着觉吧?我还是不喝了。”楚昀嫌弃地看了眼黑咖啡,拒绝道。
遇杉笑道:“给点面子喝几口吧,不然怕你犯困影响记忆力。一会儿跟我去沙发上坐坐,咱们好好审审。”
楚昀一头雾水地看着遇杉,问道:“审啥?”
“还记得六年前蓝孔雀度假村强拆的新闻吗?听宇文皓说,当年这个新闻是由你来跟的。”遇杉道。
说着遇杉把楚昀拉到沙发旁,让他坐下慢慢道来。
“这都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旧闻了。当时新闻跟到一半,那些个钉子户突然要求我终止报道,新闻后续也就不了了之了。”楚昀叹了口气道。
“是不是钉子户里有个怀孕大约 7 个月的中年孕妇?”遇杉急切地问道,“你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么?有没有她家人的联系方式?”
“是有这么个中年妇女,当时她怀着二胎,为了多分点拆迁款,跟开发商闹得不可开交。不过我最后一次去他们家采访,她家人告诉我她在自家农家小院里,被二楼露台上风刮下来的陶瓷花盆砸中脑袋,抢救无效去世了。”楚昀回忆道。
“你有没有那名孕妇和她家人的资料?”遇杉眼睛一亮,问道。
第70章 绝渡逢舟(70)—— 家访
楚昀点了点头:“我有一个习惯,只要采访过的新闻,都会把当事人的资料做成电子档案。”
楚昀回到卧室,打开电脑,在电子文件夹里翻找。遇杉则站在他身旁,简述当年度假村的拆迁案和前几天女大学生命案的潜在联系。
很快,楚昀找到了孕妇一家的资料。孕妇名叫吕桂芳,生前和公婆、丈夫还有大儿子生活在一起。资料里存有她丈夫的姓名还有她家的旧址。
“有了这些信息,你们警方很快就能锁定吕桂芳丈夫的身份和现住址。不过,既然她家人收了封口费,想必会守口如瓶,不然自己也成了帮凶。”楚昀分析道,“我记得吕桂芳的大儿子当时 12 岁左右,是个斯文老实的孩子。没准你可以尝试从那男孩嘴里问出几句实话。”
遇杉将吕桂芳一家的资料转发给了小李和小张,并嘱咐他俩尽快调查清楚吕桂芳一家的近况。
次日一早,遇杉端着昨晚慢火炖的鸡汤和烤好的吐司面包,叩响了白卉家的门。
值完夜班的白卉刚从医院回到家,孟梦还在睡觉,于是她和遇杉两人坐在餐桌前一起吃早饭。
白卉将昨天程雪梅透露的嫌疑人情况告诉给遇杉。
“正巧,林墨远老师和姜志达都在信仁教会做礼拜,那家教会我不久前刚去过一次,熟门熟路。”白卉道,“明天是礼拜天,我准备一个人先去会会姜志达。”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遇杉有些担心。
“这次先不用,免得打草惊蛇。你的外型太显眼了,又一副正义凛然的气场,罪犯闻着味儿都躲起来了,哈哈。”白卉咬了一口烤得酥脆的面包片,打趣道。
“你一个人去我实在不放心。明早我开车送你去信仁教堂,等活动结束再去接你。”
白卉答应了,她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她喝了一口鸡汤,忍住哈欠,夸赞道:“真好喝,手艺又进步了。”
遇杉心疼地看着白卉脸上的倦意与疲惫,白卉昨天中午刚出院就回精神科值了夜班,体力早已透支。不过他明白,白卉是故意试图让自己加倍忙碌,这样才没时间去想起噩梦般的往事。
遇杉将白卉揽入怀中,轻轻抚摸她因为疏于打理而有些蓬乱的长发,柔声道:“吃完饭好好休息吧,睡个好觉,这样明天见到嫌疑人才有精神洞察秋毫。”
白卉的耳朵贴着遇杉的胸口,耳畔传来遇杉平稳而深沉的心跳声,这种节奏让她觉得安心和放松。她轻轻“嗯”了一声,竟然倒头在遇杉怀里睡着了。
遇杉将白卉抱起,推门走进白卉的卧室,将她放在床上。他拉上窗帘,为白卉捏好被子,单膝跪在床边,吻了一下她苍白的脸颊。白卉的睫毛很密很长,嘴唇饱满而微微嘟起,沉睡的样子像一个洋娃娃。
这时遇杉的手机响了,是小李的电话。他赶紧把手机静音,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白卉家。
“小李,吕桂芳的事儿有进展了么?”遇杉回到自己家后接听了电话。
“遇副队,我昨天一宿没睡,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吕桂芳的丈夫五年前已经再婚,并和新任妻子育有一女。吕桂芳的大儿子名叫雷威,今年十八岁,是育英中学的高三学生。我一早已经去过雷家,他们一口咬定当年吕桂芳是被花盆砸死的,死因跟开发商一分钱关系没有。雷威我倒是还没见到,吕桂芳丈夫说雷威和继母合不来,一年前就开始在学校附近租房单住。我设法要到了雷威的租房地址,离你家不远,要不一会儿你上门去问问那孩子?这样我和小张可以腾出时间继续盯梢朱光顺和朱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