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宿舍人员混杂,人来人往,朱坤怎么确定表是郭越腾的妈妈拿的?”遇杉问道。
遇思哲答道:“朱坤在宿舍里装了针孔摄像头,所以郭妈妈偷表的过程被记录了下来。他室友们平时就提防着郭越腾,故意安好摄像头,又把表扔在宿舍桌上,算是给他下套吧。之后郭妈妈把表还给了朱坤,可朱坤非要郭越腾跪在地上给他磕头,不然就把视频上传到学校的贴吧上。郭越腾只能照办,可是谁知郭越腾额头都磕出血了,朱坤却故意不认账,还是要将郭妈妈偷窃的事公布于众,并出言侮辱郭越腾。所以郭越腾激愤之下,打伤了朱坤。”
遇杉看着遇思哲,突然发现他竟然有几分顺眼。或许人和人之间的幸福感是对比出来的,将自己的成长经历跟郭越腾的境遇比起来,已经幸运得多,起码遇思哲没害的自己落个人人喊打的恶名。
“朱坤这几天在学校的状态如何?”遇杉追问道。
“朱坤这几天比以前低调了不少。既然朱坤有不在场证明,你们怎么还在调查他?”
“只要有足够多的钱,很多事都可以找人代办,不是么?”
遇思哲舀起一勺椰汁鸡汤,说道:“确实。有一次我在大学食堂,听见朱坤跟几个玩的好的男生聊天,谈到他的父亲。”
“他父亲好像是个房地产开发商,叫朱光顺。”遇杉之前查阅过朱坤的档案,对他的家庭状况了如指掌。
“是的,而且这个朱光顺据说是个狠角色,黑道上也是有人的。朱坤是个很张扬的学生,时常在学校的公共场合大放厥词。有几次他在学校食堂跟其他同学唠嗑,说他爸几年前开发蓝孔雀度假村时,曾花钱找一帮地痞摆平了几百家拆迁户。其中一家誓死抗拆,于是那家怀孕七个月的儿媳妇,被强拆的痞子殴打至死,一尸两命。事后,朱光顺花钱补偿了家属一笔封口费,这起恶性事件就这么瞒山过海了。朱坤说,那痞子有精神病证明,杀人不犯法,一般人惹不起。”遇思哲道。
遇杉皱起了眉头,道:“之前你在市局做笔录,怎么没提这事?怎么听着像个假精神病,真疯了还能受雇参与强拆?”
第68章 绝渡逢舟(68)—— 失窃闹剧
遇思哲委屈地辩解道:“上次我被叫去做笔录,问的全是董婉儿的情况,跟朱坤的爹朱光顺完全八竿子打不着。而且这些都是朱坤一人之言,又没有证据,我怎么能跟警方瞎嚼舌根。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这些是我说的,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搞不好我会被打击报复、缺胳膊断腿的。对了,精神病里不是有一种叫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吗?这种病平时没啥先兆,遇见应激事件才发作。”
遇杉倒也理解遇思哲的苦衷,所以没有继续责备什么。
“破案是你们警察的事,我管不了天下那么多冤假错案。今天要不是你是我亲儿子,我们话题又正好聊到这儿,我才不想趟这浑水呢。”遇思哲小声嘟囔道。
遇杉哭笑不得地看着遇思哲,沉默了几秒,突然柔声说道:“谢谢爸。”
儿子突然的温柔令遇思哲措手不及,手里的勺子直接掉到了桌上。
“遇杉,你好多年都没管我叫过爸了,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遇思哲闪着泪光道,“还记得你小时候,说的第一个字就是‘爸’。不过说来我也惭愧,壮年时只顾自己风流快活,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
遇杉微笑着凝视遇思哲,脑海中再次浮现中遇思哲家的那个地下室。不过这次,遇杉看见场景不再是儿时母亲割腕自尽的惨状,而是酒柜里那些与自己同岁的红酒。
“爸,那些事都过去了。”遇杉释然地说,“我工作中接触过那么多穷凶极恶的罪犯,即使面对他们,我仍怀有一丝希望,期盼他们有一天能改过自新。你跟他们比起来,还是一个可塑性极高的好公民。”
遇思哲被遇杉的揶揄给逗乐了,笑道:“儿子,虽然你把我跟杀人犯相提并论有些惊悚,不过,只要你不怪我就好,呵呵。”
次日一早,遇杉将朱光顺涉嫌强拆命案的传闻转述给乔凝,并派小李和小张暗中盯梢朱坤和朱光顺。
“这桩陈年拆迁命案和董婉儿的死或许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个号称精神病的家伙很有可能继续为朱家父子效力。”遇杉推测道。
“蓝孔雀度假村拆迁是六年前的事,当时有两百多户居民,他们即使见过这个精神病,也不一定知道他的底细。强拆本来就是违法勾当,从业人员的资料也很难获取。”乔凝说道,“运气好的话,估计也得过一段时间才能有线索。”
“确实,我们目前警力有限,为了抓紧时间,只能双管齐下。”遇杉有了主意,“ 你动用一下私人关系,打听一下蓝孔雀度假村当年的拆迁事故? 宇文皓交际甚广,之前又在海荣报社当负责人,S 市的新闻旧闻想必都略知一二。 ”
乔凝托着下巴,点了点头,决定晚上约宇文皓出来打探一番。
白卉身体基本康复,如期出院。中午她换下病号服,重新穿上白大褂,直奔精神科。
她住院的这三天,手里的病人都暂时委托给徐医生。于是她第一件事就是赶往徐医生的办公室,拿回自己病人的病历。
徐医生的办公室门大开着,他正上蹿下跳地翻找,似乎在寻觅什么宝物。
“徐医生,你找什么呢?”
徐医生已经急得满头大汗,根本顾不上回白卉的话。他整个人趴在地上,脸贴着地面,开始在办公桌下进行地毯式排查。
突然他一拍脑门,想起了什么。接着他迫不及待地想站起来,竟忘了自己正趴在桌下,于是头顶直接撞在桌板上,疼得他哇哇大叫。
“徐医生,你没事吧?”白卉走到桌前,弯下腰看了眼灰头土脸的徐医生。
徐医生急得满脸通红,捂着脑袋从桌底爬了出来,然后激动地说:“想起来了,在厕所洗手时取了下来的!”
说完徐医生像火箭一样,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白卉,朝男厕所冲去。由于跑步速度过快,徐医生的皮鞋还跑掉了一只。不过此刻他早已顾不得个人形象,索性把另一只皮鞋也甩去,穿着袜子飞奔。
白卉觉得事有蹊跷,于是跟在徐医生后面,准备一探究竟。
白卉站在男厕门口,竖起耳朵聆听里面的动静。
不多时,男厕所内传来徐医生的哀嚎。
“婚戒没了!”徐医生带着哭腔喊道。
张护士和起他几个护士闻声跑来男厕所门口看热闹。大家站在厕所门外议论纷纷,不知徐医生发什么神经。
张护士灵机一动,派一名男护士赶紧进厕所里探望徐医生,正好打听一下刚出炉的八卦。
两分钟后,男护士搀扶着六神无主的徐医生走出了男厕所。
男护士告诉大家,徐医生的婚戒在男厕所弄丢了。半小时前,徐医生在男厕洗手时,把婚戒褪下并放在洗手池旁边,之后忘了重新戴上就离开了厕所,刚才回来找戒指早已不翼而飞。
“肯定是那个婆娘!”徐医生气得直跺脚,吼道,“新来的护工程雪梅,绝对是她偷的!”
白卉一头雾水地问道:“徐医生,你怎么这么确定是程雪梅干的?”
张护士也附和道:“徐医生,想不到你这么爱干净呢,洗个手干嘛非要拿下婚戒?你不把戒指拿下来,不就不会丢吗?”
徐医生尴尬地紧咬嘴唇,说道:“都怪程雪梅。半小时前,我在厕所里刚解完大手,突然厕所门开了,接着传来女人的咳嗽声。当时吓得我手一抖,不小心把……把手给弄脏了。”
白卉和护士们不禁捂起嘴偷笑起来。
徐医生接着说道:“然后我从坑里推门出来,发现程雪梅正在男厕所拖地。我问她为什么不问里面有没有人就直接闯进来做清洁。她竟然讽刺我老白菜帮子一个,又不是什么小鲜肉,就算大妈也没兴趣偷看我。我瞪了她一眼,懒得跟她废话,然后就拿下戒指,方便彻底清洗双手。”
张护士眼睛咕噜一转,说道:“徐医生,我说句公道话,即使程雪梅当时在男厕所做清洁,也不能证明你的戒指就是她偷的啊。过了半小时你才回来找,而这半小时里,出入男厕所的人肯定不止程雪梅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