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梦？这个名字真好听。”小胖妞夸赞道，“我今年十八岁，高三学生。你呢？”
“我也是十八岁......”孟梦脱口而出。但话音刚落，方才想起自己已经年方二十八了。
小胖妞听闻孟梦跟自己同龄，甚是诧异。她睁大眼睛端详着孟梦的面庞，难以置信地说：“你和我同龄？我还以为你在念大学呢。”
孟梦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今年二十八，不过也读高三。”
小胖妞这下愈发惊得瞠目结舌了。
不过小胖妞皱起眉头，想了想，这里是精神科，但凡进来的病人脑子都有点混乱，就是说自己六十岁还在上幼儿园也没什么稀奇。
于是小胖妞怜悯地拍了拍孟梦的肩膀，宽慰道：“你刚来，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尽管问我。以后我们就是病友了。”
中午病人们一起去餐厅吃午饭，孟梦和小胖妞还有眼镜男坐在一桌。
孟梦低着头细嚼慢咽，而眼镜男和小胖妹的注意力都被胡金水吸引了。
“你们看，角落里那个新来的老大爷好奇怪，眼神里戾气腾腾，坐在那儿半天也不动筷子。脸上还刻着字呢，啧啧。”眼镜男扶了扶眼镜，小声嘀咕道。
小胖妹接茬道：“听说那是一个画家，叫胡金水。”
孟梦听见胡金水的名字，吓得手里的勺子都掉了。
“孟梦，你怎么了？”小胖妹问道。
孟梦微微抬起头，迅速地朝胡金水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后赶紧又低下了头，生怕被胡金水发现。
“没什么，大病初愈四肢乏力，拿不稳勺子。”孟梦搪塞道。
这时白卉走了过来，她在孟梦身旁的餐椅上坐下，关切地问：“这里的饭菜还吃得惯吗？要不要我去外面给你买点零食？”
孟梦答道：“吃得惯。不过，白卉，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那等你吃完饭，我带你去楼下的小花园里说。”白卉道。
饭后，白卉将孟梦带到病人平日里户外活动的小花园里，两人在木椅上坐了下来。
孟梦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地说：“白卉，我不想在这里住院。我要出院。”
“为什么？”白卉不解地问，“你现在身体状况还不能独立生活，先在我们医院观察三个礼拜再考虑出院的事，好吗？”
“那你把我转回博嘉疗养院观察也行。反正我不想在这里住院。”孟梦支支吾吾地说。
“到底怎么了？”白卉疑惑不已。
孟梦突然留下了眼泪，沉默了。
白卉搂住孟梦的肩膀，安慰道：“孟梦，有什么秘密不能告诉我么？我不仅是你最好的朋友，现在还是你的主治医生，于情于理你都该信得过我吧？”
“我当然信得过你。只是，怕说出来连累你。对了，宇文皓的妈妈怎么样了？她应该也知道我醒了吧？”孟梦战战兢兢地问。
白卉丈二摸不着头脑，怎么话题又扯到宇文皓妈妈身上了。
“简淑凤三年前就得胃癌去世了。”白卉道，“她生前对你和宇文皓的事百般阻挠，待人也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可算是被老天收去回炉重造了。”
孟梦舒了口气，脸上的表情终于不那么凝重了。
“有件事我一直没来得及告诉你，也没告诉任何人，包括宇文皓。”孟梦皱着眉头说，“十年前我精神病发作，不仅仅是因为宇文皓要和我分手。”
“那是因为什么？”
“有一天，我去阿皓家和他一起复习功课。阿皓当时接了个朋友的电话，便临时出门了。我很快就写完了作业，然后觉得无聊，就在宇文府瞎转悠。我走到一间小型会客室里，墙上挂着许多画。我觉得那些画很漂亮，所以就站在画前欣赏。”
“然后呢？”
“突然我听见一阵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对男女打情骂俏的声音。那个女人的声音是简淑凤，而男人的声音却不是阿皓的爸爸。我那时想走已经来不及了，于是赶紧躲在沙发靠背的后面。”
“他们后来发现你了吗？”
“简淑凤和那个男人进了会客室，转身就把会客室的门锁上了。他们亲热了起来，就像老房子着火似的热烈。我被吓了一大跳，不小心胳膊一抖，撞翻了沙发旁的花瓶。”
“那个和简淑凤偷情的男人是谁？”白卉不可思议地问。
“胡金水。会客室里挂着的那些画都是胡金水的作品。他们听见花瓶打碎了，随后就发现了我。简淑凤气急败坏，披上衣服，然后冲过来打了我一巴掌。”
“以我对简淑凤的了解，她的奸情被发现，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白卉恍然大悟道，“所以她之后频频威胁你，还怂恿宇文皓和你分手。你是在她的各种恐吓之下才情绪失控，然后跳楼的，对吗？”
孟梦点点头，留下了眼泪。
“我明白了。上午胡金水刚转来我们精神科，你刚才在餐厅看见了他，所以害怕他报复你，才执意要离开这里的。”白卉说道。
“是的。胡金水好像脸上受伤了，对了，他为什么被送来精神科？”孟梦问道。
白卉将胡金水最近失踪的奇闻轶事都详细地告诉了孟梦。
“胡金水现在对警方的调查保持沉默，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白卉说道，“胡金水上次见你还是十年前，而且只是匆匆一面，应该不会有太深的印象。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住院部有 24 小时监控和看护，而且女子病房男病人不能入内，你在这里非常安全。”
孟梦思索了片刻，觉得白卉说的在理。毕竟现在白卉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和白卉在一起才能让她感到安全。
白卉摸了摸孟梦的脑袋，说道：“你放心，我会盯着胡金水的。简淑凤已经去世，你之前抓奸的事也过了十年，这些陈年旧事想必胡金水也不会追究了。而且他现在自顾不暇，还担心仇人打击报复呢，你看他现在都吓出精神病了。”
孟梦轻轻挽住白卉的胳膊，安心地笑了。
晚上，白卉去蓝宙酒吧上班。
费云逸穿着低调的休闲装，戴着棒球帽和墨镜走到吧台前。
“白医生，来一杯曼哈顿。”费云逸露齿而笑，说道。
“费先生，你好。”白卉端详了几秒，认出了费云逸，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医生？”
“刚才进门刚好碰见你们侯老板，特意向他打听了一下你的情况。你这么优秀的调酒师，我当然要把你放在潜在员工的名单上喽，哈哈。”费云逸解释道。
白卉无奈地笑了笑，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知道胡金水正在我们医院的精神科住院么？就是之前在你们金枪鱼酒吧失踪的知名画家。”
费云逸狡黠一笑，答道：“想不知道都难，新闻里铺天盖地都是胡金水的消息。不过据他自己说，他不是被绑架，而是精神分裂发作后故意躲起来的。你也知道，艺术家都有些怪癖的嗜好，没准他就好藏猫猫这一口。”
“那为什么娱乐中心的监控只拍到胡金水进金枪鱼酒吧，却没有拍到他出酒吧？”白卉追问道，她似笑非笑地凝视着费云逸。
“白医生，看来你对胡金水的案子很感兴趣。”费云逸扶了扶墨镜的支架，半开玩笑地说道，“你该不会怀疑我是绑架胡金水的嫌疑人吧？我那天在外地谈生意，并不在金枪鱼酒吧。”
“当然没有，费先生。”白卉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把调好的酒放在吧台上，说道，“不过，以你的金钱地位，想做点什么事大概也不用亲自动手，嘿嘿。”
费云逸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称赞道：“好酒。”
接着费云逸从上衣兜里拿出手机，诚恳地说道：“白医生，我们互相加个微信吧？和你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想交个朋友。”
“我有男朋友，他是市局的刑警。”白卉严肃地说，她不知费云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么？那我为你感到高兴。你别误会，只是交个普通朋友罢了，以后我有什么调酒的疑问好向你请教。”费云逸解释道，“再说，我的年纪可以当你叔叔了，要是不介意，你以后可以叫我费叔叔。”
白卉从费云逸的眼神里看得出，他对自己应该没有恶意，于是同意了添加好友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