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实情？”
“因为我一点也不想认他这个爹，也不想别人知道他是我爹。”秦悟愤愤地说，“这些年他对我妈和我不闻不问，现在突然窜出来认儿子，令人恶心。”
“那你为什么收他的钱？”遇杉追问道。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做变性手术，彻底变成女人。但这需要一大笔钱。芭蕾舞演员的收入很有限，以我的收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凑够做一场完美手术的费用。而胡金水的出现，恰好解决了这个难题。这也算是他对我的补偿吧。”
遇杉听闻秦悟一心想做变性手术，不由心中一颤。
“胡金水知道你准备拿这笔钱去做变性手术吗？”
“我和他在金枪鱼酒吧聊过几次做变性手术的事。刚开始他是震惊的，虽然他看见我第一眼就知道我是同性恋，但是希望我能做试管婴儿生个孩子，好给胡家留下后代。几次谈判之后，他妥协了。最后一次见面，他把一百万的现金转到了我账上。”
审讯结束后，遇杉让秦悟去抽血，与胡金水做 DNA 比对。之后便让秦悟离开了。
转眼到了跨年夜，十二月三十一号。
遇思哲联系到白卉，热情地邀请白卉一家和遇杉来自己的住处一起跨年。遇杉刚开始虽然反对，但在白卉的劝说下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遇思哲的住所是一处海滨花园公寓。虽然公寓已有四十多年的房龄，但是时间的流逝非但没让住宅看起来破败，反而更具优雅古典的韵味。
餐厅的窗外便是一望无际的海景，这里是新年看烟花的绝佳场所。新年的钟声敲响前，附近会有长达十分钟的烟火表演。
这里曾经是遇思哲和遇杉母亲结婚时的新房，也是遇杉从小长大的地方。
晚上六点，白卉一家和遇杉一同抵达了遇思哲的住所。
遇思哲特意订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白旺民打量着屋内精致的装修和考究的陈设，嘴角挂着藏不住的笑意。他一想到女儿以后不仅不用和婆婆相处，还有一个来往不多却家境殷实的公公，就不由替女儿感到高兴。
饭桌上，白旺民高兴地眼角都笑出了褶子，一个劲儿地向遇思哲敬酒，恨不得立即签字画押定下这桩亲事。
不多时，遇思哲准备的两瓶陈年茅台已经见底。
“遇教授，一晚上喝了你两瓶这么贵的酒，我真是有点过意不去。下次你来我们店里，我请你吃大龙虾刺身。”白旺民醉醺醺地说，一只手放肆地搭在遇思哲的肩上。
钟兰赶紧用胳膊顶了顶白旺民，让他收敛一些，别发酒疯给女儿丢脸。
遇思哲拍拍白旺民的肩膀，热情地说：“白老兄，咱们还没喝个尽兴呢。家里的好酒喝完了，不过我地下室里有个酒窖，那里有的是陈年佳酿。你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地下室拿几瓶上来。”
说罢，遇思哲便起身准备出门前往公寓底层的地下室。
白卉听见“地下室”三个字心头一紧，立马联想起之前在环形码头，遇杉提起过他妈妈当年就是在自家地下室自杀的，而且从此遇杉对这个地下室避讳莫及。
白卉不动声色地放下手里的筷子，然后望向遇思哲，试探地说：“遇叔叔，你家地下室还有酒窖呢？我业余在朋友的酒吧调酒，对酒窖特别感兴趣。方便的话，我能和你一起去看看吗？”
遇思哲自然是欣然同意，他求之不得能和白卉有单独相处的时间，正好和她说说体己话，再让她帮自己在儿子面前美言几句。
遇思哲和白卉出了家门，走着公共楼梯到达了地下一层的地下室。
遇思哲打开门，按下门框旁的电灯开关，一间四十多平米的地下酒窖映入眼帘。这里的三面墙壁上都安装了入墙的玻璃酒柜。
遇思哲走到左侧一个装满红酒的酒柜前，打开柜门，取出一瓶拉菲和一瓶奔富葛兰许。
“白卉，这两瓶都是三十年前产的红酒。和遇杉的年龄一样大。”遇思哲感慨地说，“那时遇杉刚出生，我高兴极了，买了二十瓶那一年出产的高档红酒。当时想，等遇杉结婚时，将这些和他同龄的酒拿出来给宾客们享用，别有一番意义。”
白卉看着这两瓶和遇杉同岁的酒，不由想起三十年前小遇杉牙牙学语的模样，嘴角泛起了笑意。
遇思哲似乎陷入了沉思，他的眼眶突然红了。
白卉看在眼里，猜测遇思哲应该是想起了遇杉的妈妈。
“遇叔叔，我听遇杉说起过，他妈妈二十四年前是在一个地下室割腕自尽的。”白卉说道。
她转过身环视着这个空旷的地下酒窖，酒窖的地面地面是新铺的复合地板，天花板和墙面也是近几年刚粉刷过的，所以这间地下室和二十多年前的布局肯定大不相同。
遇思哲长叹一口气，哀伤地说：“遇杉的妈妈就是在这里自杀的。”
他转过身，走到酒窖中央，自责地说道：“就是在这个位置。我赶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救护车抬走了，血迹就是这个位置。后来我把这个地下室装修了好几次，三年前，又重新装修成了酒窖。不瞒你说，每次回到这里，我都感觉遇杉的妈妈还站在原地，好像默默叮咛我，要好好照顾遇杉。可惜，我没能完成她的心愿。”
白卉四下观望着这间地下室，追问道：“遇叔叔，二十四年前，这间地下室原本是什么样子的？”
“那时这里只有一个小酒柜。大多数都是遇杉小时候的玩具和杂物，还有一些我的旧书和遇杉妈妈娘家送给我们结婚的一些嫁妆。”
“什么嫁妆放在地下室？”白卉不解地问。
“一张梳妆台。那是一张遇杉妈妈家祖上传下来的红木梳妆台。是遇杉姥姥用过的。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遇杉的姥姥当年就是在那张梳妆台前服毒自尽的，当时她姥姥刚生遇杉妈妈，没过一年，就那样去了。遇杉妈妈对这张梳妆台的感情很矛盾，既恐惧又留恋，毕竟是她妈妈生前最喜欢的家具。想不到，遇杉妈妈也死在这张梳妆台前。”
“后来那张梳妆台去哪儿了？”
遇思哲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想留着这么一个沾着两条人命的家具，但也不敢扔了冒犯逝者。于是还给遇杉妈妈的娘家了。”
闲聊了一会儿，遇思哲抱着两瓶红酒，和白卉一起回到了自家餐厅。他和白旺民犹如酒逢知己一般，边喝边聊，又把这两瓶酒喝了个干净。
很快，放烟火的时间到了。
五个人走到落地窗前，抬头仰望天空中绚烂的烟花。
白卉专注地欣赏着烟火，遇杉站在她身后，搂住她的纤腰，轻声道：“宝贝，好看吗？以后每一年我们都一起跨年，然后去遍世界各个国家看新年烟花。”
烟花的光芒洒落在他们脸上，瞳孔里也折射出流光溢彩的色泽。
白卉握住遇杉的手，伴随着最后一束烟花，留恋地说：“好看，可惜美丽只能逗留一刹那。”
“在我的世界里，过目即拥有，瞬间即永恒。”遇杉凝视着着白卉的侧脸，温情地说道。
烟火表演结束以后，遇杉开车送已经酩酊大醉的白旺民和半醉半醒的钟兰回家。
“遇杉，你这个女婿我认定了。”白旺民瘫倒在钟兰的腿上，还不忘和遇杉说几句体己话，“我这把年纪没什么别的念想，就盼着早日抱上外孙子和外孙女。现在时代很开放，时兴领着宝宝一起办喜宴。你们加把劲，别让我和遇教授等太久啊。”
钟兰用手指轻轻捂住白旺民的嘴巴，柔声责备道：“老白，你喝高了，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遇杉听得一脸尴尬，白卉则是暗自好笑。
白卉心想，遇杉这样冰清玉洁、四大皆空的美男子，估计要让白旺民三代同堂愿望悬空好一阵子了。
将白旺民和钟兰送回家后，遇杉和白卉回到车里，相拥在一起。
“凌晨到了，现在是新的一年，真快。”白卉依偎在遇杉怀里，说道。
“今晚云淡风轻，适合观星。我带你去一个风景好的地方，一起看星星吧？”遇杉突发奇想地提议道。
“夜里会不会太凉？我可不想你感冒。”白卉虽然十分想去，但又觉得夜间气温过低。
遇杉得意地笑道：“我后备箱里有一个大帐篷，还有两件军大衣。这套装备是以前买来和楚昀一起露营用的，今晚正好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