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金水的手机定位显示,手机最后一次使用是当天夜里十一点半,地点是宏茂娱乐中心,胡金水在和胡太太一通电话口角之后就关闭了手机。之后手机再也没被使用过。
刑侦大队在案发现场附近的河流、垃圾场地毯式排查,试图寻找罪犯抛尸的痕迹,然而一无所获。
与此同时,乔凝那边核实了秦悟当晚的不在场证明,排除了秦悟的作案嫌疑。
接下来的几天,关于胡金水失踪的种种猜测占据了 S 市各大媒体的重要版面,网友们脑洞大开地议论纷纷。
有网友说,胡金水的失踪是工作室团队的炒作,为了给他的画展做宣传顺便提高个人知名度。有人说,胡金水是被胡太太买凶谋杀,然后故意在媒体面前大肆渲染,抬高胡金水遗留画作的价值,目的是获取增值遗产。甚至还有人声称,胡金水被外星人带走了。
密集的侦查告一段落之后,遇杉和乔凝带着警员们召开了“十二.二六”胡金水失踪案的讨论会。
警员小李搜集了一些金枪鱼酒吧的资料,说道:“金枪鱼酒吧刚刚开业三个月,在业界,是一家小有名气的音乐演出酒吧。该酒吧只有吧台和收银台设有监控,所以无法得知当晚酒吧内的详情。”
“娱乐中心扶手梯的监控没有拍到胡金水出去的影像,有没有可能是酒吧的工作人员挟持或者杀害了胡金水,然后把他藏在员工区,之后再通过掩人耳目的途径将他运送出娱乐中心?”乔凝推测道。
遇杉皱了皱眉头,说道:“有这种可能。但是酒吧的工作人员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酒吧工作人员和胡金水或秦悟有什么联系?看来我们应该查一查当晚酒吧的工作人员的背景和社会关系网。”
接着,负责调查胡金水的背景资料的小张发言道:“胡金水,现年 58 岁,S 市本地人。早年他是一名硬件工程师,后来不知为什么跨界搞起了艺术创作,还取得了相当好的成绩。胡金水结过两次婚,第二次也就是现在的婚姻,妻子是廖晶。第一段婚姻是三十多年前,前妻叫秦碧柔,这段婚姻二十五年前结束,期间没有子女。”
遇杉一惊,手里握着的圆珠笔掉到了桌上。
“小张,你说胡金水的第一任妻子叫秦碧柔?你有秦碧柔的详细资料吗?”遇杉惊愕地问道。
乔凝和其他警员都对遇杉的反应感到吃惊。
“有的,遇副队。”小张说道,“秦碧柔, S 市本地人,今年 55 岁。曾经是个家庭妇女,后来在某私营外语培训机构当英语老师。我还有一张秦碧柔的证件照片,你要看看吗?”
遇副队从小张手里接过打印的照片,扫了一眼,表情显得颇为凝重。
“遇杉,你怎么了?”乔凝不解地问。
遇杉顿了顿,说道:“秦碧柔是秦悟的母亲。”
会议室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半晌,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时还发出讶异的啧啧声。
“秦碧柔是我的邻居,平时也有些接触。她一直说自己的丈夫死于癌症,而秦悟是遗腹子。现在按照时间推算来看,秦悟应该是秦碧柔和胡金水的儿子。”遇杉分析道。
“胡金水再怎么放纵不羁,也不至于包养自己的亲生儿子吧?”乔凝疑惑地说。
小张干咳了几声,让大家肃静,接着说道:“我还从医院拿到一份资料。胡金水两个月前被查出患有前列腺癌,本来是下个月做手术。按理说根据胡金水的病情,最近性活动应该不会太频繁。”
这个爆料一出,全体警员又是一片哗然。
下午白卉在精神科接待门诊病人。
“三号病人,请进。”白卉喊道,匆匆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病人的名字。
“医生,你好。”
白卉抬头一看,是邻居秦悟。
秦悟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轻薄棉服,配着牛仔短裙和长靴,倘若要是从后面看,真像一位窈窕女郎。
“白卉?原来你是精神科医生。”秦悟惊讶地说,“也好,街坊邻居间的,方便沟通。”
白卉愣了一下,不知秦悟看门诊的目的所在。
秦悟笑了笑,耸了耸肩,轻松地税:“白医生,我准备做变性手术。已经得到了手术医院和伦理委员会的同意,就差精神科医生的证明了。”
按照规定,易性癖患者在做变性手术前,必须接受精神科医生为期一年的心理矫正治疗和医生出具的易性癖证明,治疗无效才可以做变性手术。
白卉温和地对秦悟说:“我尊重你的决定。易性癖早在古希腊和古罗马的文献中就有记载,随着时代的发展和文化多元化,人们对易性癖人群的接纳程度也逐渐提高。 我们先谈一谈你对自己性别的看法和你家人对变性手术的看法吧。”
“从初中开始,我就发现自己和其他男生不一样。我羡慕女生穿裙子,扎蝴蝶结,玩过家家。高中起,我开始穿女孩的连衣裙,留长发,暗恋打篮球的帅气男生。读大学时我已经确定自己只想当女人,那时候已经开始偷偷攒钱做手术了。”秦悟镇定地说。
“你的家人支持你做变形手术吗?做完手术,你对人生有什么规划?”白卉微笑着问道。
秦悟单手托腮,眨了眨化着眼线的眼睛,答道:“我是个遗腹子,只有我妈一个亲人。她刚开始是反对的,后来被我开导了几年,现在对我也接受多了。要是我决定做手术,她会签字的。至于做完手术的安排,我准备出国留学,换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我是一名芭蕾舞演员,出国学芭蕾舞一直是我的梦想。”
白卉认真地聆听着,并附和道:“你的规划不错。”
白卉心想:易性癖的治疗和矫正极为困难,成年人基本很少扭转的余地。如果药物和心理治疗无效,而患者铁了心、玩了命要做手术,医生也只能同意。
秦悟见白卉没有将自己当成异类,逐渐放松了警惕情绪,说道:“我知道做一个高质量的手术花销非常大,出国留学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最近刚好手头有一笔钱,所以下定了决心要彻彻底底变成女人。”
接下来白卉和秦悟交流了精神科治疗的一些方案,并暂定秦悟每个月来精神科接受两次矫正治疗。
咨询结束后,秦悟刚走出白卉的办公室,手机便响了,是刑侦大队的电话。
“是遇副队啊。好,我马上过去。”秦悟说道。
放下电话,他便按照遇杉的要求,赶去了市局刑侦大队。
审讯室里,遇杉递给秦悟一杯热茶。
“说说你和胡金水之间的关系吧。”遇杉盯着秦悟的眼睛,严肃地说。
“遇副队,我不都说了是包养关系吗?你还想了解一下具体细节吗?”秦悟有些不耐烦地说。
“我们查了胡金水的资料,怀疑你母亲秦碧柔是他的前妻。而你,很可能是胡金水的亲生儿子。你不会不知道这个事实吧?”遇杉质问道。
秦悟愣住了,冷笑了几声,擦了擦鼻尖,说道:“还是被你们查出来了。不过,要说知道,我其实是最近刚知道的。”
“愿闻其详。”
秦悟的双手在茶杯上摩挲,他抿了一口清茶,然后将杯子放在桌上。
“大约两个月前,胡金水来我工作的芭蕾舞剧团,说是想挑一名芭蕾舞演员做他新画的模特。他挑中了我,并约我第二天去他的工作室画画。第二天我如期去了,他画了三个小时,付了我一万块辛苦费。”
遇杉皱了皱眉头,三小时一万块的绘画模特收入远远超出市场水平。
“我当时推辞说报酬太高,不敢全要,毕竟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但是胡金水执意叫我收下,还硬要拉着我去一家高档餐厅吃晚餐。”秦悟面无表情地回忆道。
“你去了吗?”
“我当然没去。这种善于发送糖衣炮弹的中老年男人我不是第一次见。人家虽然是个易性癖,但也不是什么男人都喜欢的呢。”秦悟不屑地说。
遇杉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但是脸上依然绷着,保持审讯时的严肃。
第43章 神隐(43)—— 地下酒窖的过往
秦悟接着说道:“之后隔三差五的,胡金水就会去芭蕾舞团看我。几番欲言又止之后,他告诉我,我是他的儿子。他二婚后膝下无儿无女,现在查出前列腺癌,生育的希望极为渺茫。加上他年纪大了,羡慕起别人子孙满堂的天伦之乐,所以派人打听我的情况。”秦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