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杉，你来的正是时候，晚饭刚做好。”白卉笑盈盈地从五楼窗口探出脑袋，她一直趴在窗口等遇杉。
听见白卉的声音，遇杉收起愁容，挤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循声抬头望去，冲白卉挥了挥手。
遇杉进门后，白旺民和钟兰便迫不及待地拉着他聊起家常。四个人围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丰盛佳肴。
白旺民和钟兰完全顾不上吃菜，他们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在这位心中的准女婿，越看越满意，脸上笑开了花。
遇杉被他们炽热的目光盯得不知所措，只能闷头喝碗里的豆腐味增汤。
白旺民夹了一块三文鱼放进遇杉的盘子里，笑眯眯地说：“遇杉，今晚的菜还合胃口吗？冰箱里还留了两盒寿司，一会儿你和白卉一人拿一盒回去。”
“特别好吃，谢谢叔叔阿姨。”遇杉露出客套的微笑。
“吃得惯就好。以后你常来吃，干脆每个周末都过来，人多吃饭才吃得香呢。”白旺民热情地邀请道，“你和白卉都是大忙人，以后你们周末过来，我和阿兰给你俩准备工作日的盒饭，你看好不好啊？”
遇杉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地瞄了眼白卉。白卉刚准备用筷子夹关东煮里的白萝卜，余光便扫到遇杉投来的求救眼神。
“爸，遇杉周末基本都要在市局加班，来不了。”白卉说道。
钟兰打圆场道：“年轻人当然还是工作要紧，遇杉什么时候有空来就来，千万别有压力。”
白旺民眼睛咕噜一转，冒出了一个完全不搭噶的话题，思虑道：“当刑警这么忙呢？以后你们生了孩子可怎么办？实在不行，我和你妈把日料店转手卖了，专心帮你们带孩子。”
遇杉被白旺民这套朴素的繁殖观念给怔住了，和白卉面面相觑。
白卉放下筷子，搂住白旺民的肩膀，笑着提醒道：“爸，我和遇杉刚交往没两个星期，你现在制定第三代培育计划是不是有点早？”
白旺民一拍大腿，梗着脖子道：“谈恋爱不就是为了结婚生孩子嘛？人这一辈子，生了孩子日子才有奔头，才有价值，不然就是枉来这世间一遭。再说，你和遇杉条件都这么好，还不趁着年轻身体棒，多生几个，为国家做贡献？！”
遇杉一边思索着如何转移白旺民的话题，一边环顾起餐桌四周的摆设。很快，他的目光停留在餐边柜上摆放的一张全家福上。
“叔叔阿姨，那是白卉小时候的照片吗？我还没见过白卉小时候的样子呢。”遇杉灵机一动，指了指相框，问道。
钟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从餐边柜上拿起相框，递给遇杉过目，脸上按捺不住满满的幸福：“这是白卉五岁那年照的，转眼二十三年过去了。”
白旺民则顿时把刚才催生的话题抛之脑后，兴致勃勃地聊起了自己的宝贝闺女：“我们家白卉从小学什么都学的比别人家孩子快。别看我和阿兰只有中学文凭，可我们培养出了一个年轻有为的医学博士，真是白家祖坟上冒了青烟啊。”
遇杉端详着照片里五岁的白卉，不禁眸光微狭。
五岁时的白卉跟现在五官轮廓变化不大，但精神状态却判若两人。照片里的小白卉虽然嘴角上扬，但眼神阴郁，脸颊苍白消瘦，整个人都是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样。
遇杉顿了顿，旁敲侧击道：“小时候白卉真可爱。我有点好奇，白卉更小的时候是什么样？”
毕竟照片捕捉的只是一瞬间的神态，遇杉不确定白卉到底是照相时正好在闹脾气，还是她小时候时常是这副表情。
白卉耸耸肩，解释道：“很遗憾，更小时候的照片弄丢了。我五岁之前，我爸妈在 D 市开小吃店，后来为了我能有更好的读书环境，全家搬家来了 S 市。当时家里零碎的杂物太多，不少诸如相册之类的小物件在搬家时遗失了。”
“叔叔阿姨，原来你们老家是 D 市的？难怪白卉不能吃辣椒，D 市的人是出了名的口味清淡，不像我们 S 市人重口味。”遇杉将相框还给白旺民，赶紧又找了个不痛不痒的新话题。
饭后，遇杉开车和白卉一起回家。
车上放着舒缓的古典音乐，车窗外富有烟火气的都市霓虹灯光印照在两人脸上。
“看得出来，我爸妈见到你非常开心。谢谢你，为了我勉为其难过来一趟。”白卉感激地说。
遇杉侧过头看了白卉一眼，问道：“我刚才的表情很为难吗？我觉得我装的挺好的啊，一直在笑，脸都笑麻了。”
“放心吧，以后除了逢年过节，你不必特意跟我爸妈见面。我爸是个话痨，也没什么文化，他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妈常说我爸像只二哈。”白卉笑道，“你刚才表现得很好。不过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跟伴侣的父母密切来往，这是人的本性。”
“我不介意，只要你开心，我愿意经常来。俗话说，爱屋及乌，既然我选择了你，那也就选择了跟你父母建立关系。”此时此刻，遇杉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方才席间，遇杉不停地在思量，爱与妥协之间的关系。他基本已经成功地说服自己，既然爱上了白卉，就应该为她舍弃某些自我的执念。
白卉看着遇杉脸上真挚的神情，心里甜甜的。
“谢谢。今晚实在是我爸妈太想见你，而且早晚要就见这么一次，我才打电话叫你过来。我不是思想刻板的人，我爸妈也不是跟我一起捆绑销售的。你们是两代人，代沟摆在那儿，真要尬聊起来也不会有多少共同语言。”白卉善解人意地说。
遇杉松了口气，他的嘴角勾起幸福的弧度。
伴随着车载音响里轻盈的音乐，白卉歪着脑袋，侧靠在遇杉肩膀上。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待着，谁也不用因为惧怕冷场而刻意说话，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默契。
接下来的几天，刑侦大队一如既往地忙碌。
忙完三个嫌疑犯的审讯，乔凝在茶水间泡了杯柠檬红茶，然后个沙发椅坐了下来。她抿了一口茶水，掏出手机，直愣愣地盯着微信里某个联系人的头像发呆。
“宇文皓虽然主动加了我的微信，这几天却并没有联系过我。这是什么意思？或许他只是出于职业习惯加了我的微信，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乔凝低垂着脑袋，心中默念道。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有一条未读的微信信息，竟正好是宇文皓发来的。
“乔队，你好。我这几天都在瑞士和日本做采访，现在正在东京的羽田机场候机，准备回 S 市。如果方便的话，晚上可以约你去酒吧喝一杯吗？”宇文皓在信息里写道。
乔凝接到宇文皓的信息，顿时又惊又喜。
她脸颊绯红，心跳加速，刚想着要不要矜持一些，可是手指却已经诚实地打出了回复：“好的。有什么酒吧推荐码？”
“蓝宙酒吧，那里有位调酒师手艺不错，是我的朋友。”
乔凝迅速回复了一句“好的”，刚才差点熄灭的暧昧小火苗又蹭蹭地燃烧了起来。
转而她心里又咯噔一下，犯愁地叹了口气。宇文皓是“十一.四”案件嫌疑人宇文泽的亲弟弟，若是宇文泽当真被确认为凶手，自己和宇文皓之间的关系岂不是颇为尴尬。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宇文皓因为她秉公处理他哥宇文泽而对她产生成见，那么趁这段关系还没有深入前就及时终止也是件好事，免得双方浪费感情。
晚上乔凝和宇文皓在蓝宙酒吧的吧台前碰面。
宇文皓是蓝宙酒吧的黑卡会员，于是让白卉用最高档的基酒，为他和乔凝调制了两杯古典。
“乔凝，这是我从日本给你带的一个小礼物，希望你喜欢。不是贵重的东西，尽管放心收下。”宇文皓从夹克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纸盒。
乔凝接过纸盒，打开一看，是一只惟妙惟肖的手工招财猫。
“太可爱了。谢谢。”乔凝爱不释手地端详着盒子里的招财猫。
“这是我亲手做的。”宇文皓眼角挂着发自内心的笑意。
乔凝小心翼翼地将招财猫收进包里，一贯不苟言笑的面庞不自觉地洋溢出喜悦。
白卉将乔凝的微表情尽收眼底，撇了撇嘴，心想：虽然不清楚宇文皓和乔凝怎么认识的，但是这两人显然是可怕的双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