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卉乐颠颠地说：“赶紧尝尝，我按照美食教学视频里学的。”
遇杉满怀期待地拿起筷子，夹了块牛肉放进嘴里。
他故作平静地咽了下去，竖起大拇指夸道：“好吃。”
遇杉言不由衷的表情自然逃不过白卉的眼睛，她自己尝了一口，不禁皱着眉头道：“哎呀，怎么这么咸？我是按照视频里的配方做的。”
遇杉摸了摸白卉的头，安慰道：“没关系，我们过一会儿再吃就好了。”
“难道过一会儿就不咸了？”白卉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不解地问。
“时间会冲淡一切。”遇杉故意说了个冷笑话化解尴尬。
白卉搂住遇杉的胳膊，说道：“高岭之花，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幽默感了？”
“我想是爱情的力量，哈哈。”遇杉捏了捏白卉的鼻尖，说道。
说完他继续吃起白卉做的牛肉面，不仅三下五除二全吃完了，连面汤都一饮而尽，甚至一小块葱花都没剩下。
白卉自己碗里的面还剩一大半，因为太咸，她喝一口薄荷水吃一口面，才勉强得以下咽。
白卉喝了大半杯水，放下筷子，窃笑道：“帅哥，这么赏脸，全吃了。真乖。”
遇杉憨厚地笑道：“你做的我都爱吃。你吃不完没关系，我帮你吃，我可爱吃牛肉面了。”
说着遇杉直接把白卉的碗端了过来，闷头饕餮一番，吃了个精光。
白卉看着遇杉那副勉为其难、又假装享受的吃面表情，受宠若惊地笑了。
吃完夜宵，遇杉帮白卉一起收拾桌子，然后两人在厨房一个洗碗一个用干抹布擦碗。
遇杉做事细致，洗起碗来先用沾满泡沫的海绵 360 度无死角地反复擦拭，然后再用温水全方位冲洗干净，不留一丝油腻。
“今天怎么忙到这么晚才下班？十一.四那个案子有进展了吗？”白卉顺口问道，一边擦拭着盘子。
“今天下午我们锁定了第一个嫌疑人，那人竟是前几天在海鲜酒店停车场遇见的那个勒索大婶的小混混，叫冯钢。”
“冯钢？”白卉想起之前在酒吧的事，说道，“之前我其实在蓝宙酒吧还见过冯钢一次，他假装富二代和姑娘搭讪，不过骗术不精，被姑娘识破了。”
遇杉想起冯钢承认自己定期参加 PUA 培训，所以对此见怪不怪，说道：“冯钢是 PUA 培训班的成员。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组织。他们简直就是一群对社会不满的流氓，踩在法律的边缘挑战道德的底线。”
白卉对 PUA 倒是有些了解，点头道：“PUA 那帮人确实是狼心狗肺，丧心病狂。我之前接过几个女病人，她们就是受 PUA 成员的诓骗得了抑郁症，有的甚至选择轻生。”
“对了，最后确认冯钢是凶手了吗？”白卉紧张地问道，不由为还在精神科治疗的冯大壮捏了把汗。倘若冯大壮知道自己儿子摊上命案，估计病情又要加重了。
“审讯后我们拿到了相关监控视频，暂时排除了冯钢的嫌疑。”遇杉道，“不过，新的线索似乎指向了海荣集团。”
接着遇杉将整个案件的线索简要地告诉了白卉。
“作案的凶手会用自己公司的便签纸记录唐欣的银行密码吗？这样岂不是直接暴露了身份。为什么不把密码存在手机里，而是多此一举写下来？”白卉觉得蹊跷。
“或许当时便签纸和笔是凶手用起来最方便的记录工具。虽然我也觉得违背常理，但是这确实是新的线索，必须排查。”
收拾好之后，白卉泡了两杯热巧克力，递了一杯给坐在沙发上的遇杉。
遇杉刚吃了齁咸的牛肉面，正口干舌燥得厉害，看见热巧克力后两眼放光，立马喝得一滴不剩。
白卉喝了几口热巧克力，突然眉头微蹙，从兜里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唐欣的资料。
很快她便发现，唐欣几个星期前，也就是十月十三日上午，参加过一场行为艺术表演，名叫《惊鸿仙踪》。
白卉点开网页图片，表演时唐欣穿着白色纱裙站在一个蒸气弥散的房间里翩翩起舞。房间里装饰着缤纷的鲜花，背景墙上写着惊鸿水仙雾桑拿体验馆。
白卉用手指拉伸，放大手机屏幕的照片。照片里的唐欣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嘴边有一颗长得恰到好处的朱砂痣。
这场行为艺术的展馆设在雅尚美集团的产品展览中心，而雅尚美集团的明星产品即是惊鸿水系列。
“记得我们和你爸吃午饭那次，他提到一个邀请他去做区块链讲座的直销公司吗？那家卖惊鸿水的公司名叫雅尚美集团，而死者唐欣在案发当日曾受邀去雅尚美的产品展览中心做过表演宣传。你看这则新闻。”白卉将手机递给遇杉。
新闻里除了有唐欣几张表演的照片，还有一张表演结束时唐欣和厂商的合影。身着白衣的唐欣站在三四个厂商代表中间。
“合影里左边倒数第二个人我认识，他叫宇文泽，是海荣集团总裁宇文海荣的长子，也就是我高中同学宇文皓的哥哥。”
遇杉皱着眉头，说道：“看来唐欣和宇文泽确实最近有过接触。不过家大业大的宇文泽是怎么和直销公司扯上关系的，奇怪。”
“看来你们也要好好地查一查雅尚美集团了。”白卉的目光落在照片里一位中年女性的身上，说道，“据新闻介绍，站在唐欣和宇文泽之间的是雅尚美集团的女总裁蔡美珍。别说，这位女总裁长得还挺标致。咦，她手上怎么还戴着一只白色蕾丝手套，好像今年不流行这种复古风啊。”
遇杉默默听着，心里已开始筹谋明天的新一轮调查。
第29章 心魔（29）—— 蕾丝手套
次日晚，白卉在蓝宙酒吧的吧台调酒。
这几天“十一.四”案件已经成了 S 市老少皆知的重大新闻，尤其在得知死者是一名做过隆胸手术的行为艺术表演艺术家，大家更是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此时吧台正好有两位油腻大叔正在闲扯，两人都是民营小企业的老板。他俩先从如何给手下员工画大饼开始切磋经验，接着聊起了公司最近实施的 996 和 007 考勤制度，后来不知谁起的头，两人又调侃起“十一.四”案件的受害者唐欣。
“什么行为艺术家？我看是出来卖的，不然哪能做隆胸手术。”秃顶男撇撇嘴，轻蔑地说。
“就是。没准是接客时价格没谈拢，被人给灭口了。”山羊胡食指轻巧桌面，附和道。
白卉一边切着柠檬一边默默聆听两位客人对唐欣的议论，不禁想起虽不符合逻辑却经常占据主流的‘受害者有罪论’。
白卉心想：不同文化背景的社会似乎都有一个类似的‘公正世界假设’，人们都将事情的结果归因为道德层面上的公平。每每在新闻里看到别人受害，都习惯自我安慰，只要我不是那种人就不会遭遇那种不幸……
突然一个妩媚的女声打断了白卉的思路。
“来一杯红粉佳人和一杯加勒比日出。”女子说道。
白卉抬头一看，是一位美艳窈窕的中年女人。她旁边还有一位男伴，男伴年轻英俊，气质阴柔，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白卉隐约觉得这位美人眼熟，定睛一看，发现此人竟与雅尚美集团的女总裁蔡美珍极其相像。为了确认身份，白卉瞥了一眼女子的右手，果然戴着一只白色蕾丝手套，此人正是蔡美珍无疑。
白卉不动声色地调好了酒，微笑着将酒杯移到蔡美珍和她的小男伴面前。出于好奇，白卉竖起耳朵悄悄探听两人的对话。
“阿珍，这个月咱们公司又发展了三百六十二名业务员下线，闪钻币的价值已经涨到了一百零二块一枚。这还要归功于你去年花巨资建造的惊鸿水桑拿体验馆呢。每次我们带新人去桑拿体验馆参观，他们都被体验馆的高奢设施唬得一愣一愣的，转头就乖乖掏钱加入咱们的事业。”男伴谄媚地说道，眼神里透着暧昧和讨好。
蔡美珍娇媚一笑，抿了一口酒，说道：“生意做得好也离不开宇文泽的人脉和资源，不然恐怕公司早就被取缔了。”
男伴听见蔡美珍夸宇文泽，脸上露出些许不悦，嘟嘴撒娇道：“阿珍，你怎么总捧着宇文泽。我白天在公司鞍前马后地培训下线，晚上还要尽心尽力地服侍你，也有一份不小的功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