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医生思索了一会儿，答道：“了解一些，她做手术之前和我聊过一点自己的私生活。唐欣是外地人，一年前才来 S 市发展。她的性格比较内向，说话耿直，朋友不是太多。家里是单亲家庭，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她和她爸爸关系也十分疏远。不过唐欣对艺术是发自肺腑的热爱，讲起行为艺术时眼睛里闪闪放光，要是不打断她，她可以滔滔不绝地聊几个小时。”
“唐欣有亲密的异性朋友吗？”遇杉问道，以便推测是不是情杀。
“那时候好像没有，她当时说自己是单身，做手术也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杨医生回忆道。
离开整形医院后，根据唐欣的手机号码，很快就查出了她的身份证号码以及其它个人信息。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通过 DNA 确认身份。
遇杉联系上了唐欣的父亲老唐，得知女儿遇害的消息，老唐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答应尽快赶来 S 市做 DNA 检测。
两天过后，DNA 的结果出来了，死者和老唐的 DNA 相似度高达 95%，证实死者确实是唐欣。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侦破的切入点就是唐欣生前用过的手机。经过定位，发现这部手机在近三周依然有使用的痕迹，而且最后出现的位置是某个二手手机市场。
遇杉和乔凝迅速赶到了二手手机市场，并找到了持有唐欣手机的男摊主。
遇杉向摊主说明来访原因后，摊主吓得满脸煞白，整个人瘫倒在店铺的椅子上。
“这部手机怎么会在你这里？”乔凝质问道，眼睛则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摊主。
摊主擦了把汗，委屈地说：“一个新认识的哥们转给我的。”
“你哥儿们叫什么名字？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把手机交给你的？”乔凝追问道。
摊主突然脸红耳赤，吞吞吐吐起来。
遇杉敲了敲展示手机的玻璃柜，不怒自威地说：“老实交代，越详细越好。要是不从实招来，可能会被当成同谋，那可就严重了。”
“那哥们名叫冯钢，今年 22 岁，没有正式工作，平时开开黑车赚点零花钱，主要经济来源就是啃老。”摊主搓着双手交代道，“我和冯钢是两个月前在一个 PUA 培训班认识的。”
“PUA 培训班是什么？”遇杉问道。
“就是一个英文缩写，Pick-up Artist，翻译成中文叫泡妞艺术家。培训班里有几个‘老司机’当老师，培训我们一群穷吊丝如何假扮高富帅，如何用套路来泡妞。每个月有几次课，大家一起交流泡妞的经验，然后集资租个高档场所拍照，用来发朋友圈树立精英人设。现在的小姑娘都是见钱眼开，我们这样的吊丝，不包装一下根本没人搭理。”摊主不情愿地和盘托出。
遇杉和乔凝听完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竟有如此肤浅无聊又性质恶劣的流氓培训组织。
“手机是什么时候卖给你的？”
“半个月前。冯钢说这个手机是他捡来的。有一次他开黑车，有个客人把这手机留在了车上。他急着用钱，所以把手机低价转给我了。”
遇杉问摊主要来了冯钢的出租屋住址，之后便和乔凝赶往出租屋附近埋伏。
出租屋位于南区一套简陋的平房，周围遍布臭水沟和垃圾堆。
天色逐渐擦黑，到了晚上八点，冯钢酒气冲天地开着他的二手桑塔纳回到了住处。
冯钢刚打着酒嗝从车里爬出来，便被遇杉反手按住。
“冯钢，我们是警察。请你和我们去一趟市局配合调查。”
第28章 心魔（28）—— PUA
一番审讯之后，冯钢大呼冤枉，声称自己根本不认识唐欣。
遇杉和乔凝皱着眉头凝视着冯钢，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该说的我都说了。手机是我开黑车时客人落下在车里的，大概晚上 11 点，那是我当天的最后一个客人。日期是 10 月 18 号。”冯钢挠着头，不耐烦地重复道。
遇杉从文件夹里拿出几张打印出来的影像，照片里场景是 ATM 的玻璃房自动取款机，每张照片里都有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子。
“这几张照片里的人是你吗？”遇杉问道，将打印的照片放在冯钢的面前，“我们查到近几周唐欣的银行卡依然存在提款记录，于是调取了提款机的监控。”
冯钢心里咯噔一惊，顿了顿，点头承认了。
“照片里的人是我。不过，银行卡是客人落在我车里的，跟手机在一起。”冯钢辩解道。
“那你从哪儿弄来的密码？也是客人留给你的？”乔凝冷笑道。
冯钢叹了口气，说道：“说了你也不信，但确实是这样的。那位客人走后在后座留下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一部手机、两张银行卡和一张写着银行账号和密码的小纸条。”
“你编故事也得有点底线吧？”
“骗你我是小狗。我一看送上门来的福利，不要白不要，就拿着卡和密码看 ATM 试了试，果然能取出钱，所以就取了几次。”冯钢信誓旦旦地说。
“十月十三日下午两点到六点之间，你在哪里？”遇杉问道。
冯钢挠了挠头发，用手指按摩着太阳穴，开始回忆自己那天下午的行踪。
“过去那么久的事儿了，我得想想。”冯钢摇头晃脑地想了半天，激动地一拍桌子，嚷嚷道，“想起来了！我那天从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八点都在韵都商务中心参加培训，还吃了中午和晚上两顿高档自助餐哩。”
“什么培训？”
“嗨，就是一个教吊丝泡妞的 PUA 培训。那天我们在韵都商务中心一间会议室租了场地办讲座。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其他学员。对了，那个场所很高档，到处是监控，你们可以去查。”冯钢激动地说。
遇杉和乔凝对视了一眼，这个和之前二手手机店摊主的口供算是对上了。于是他们立即安排警员赶去韵都商务中心调监控。
这时遇杉想起了那张写着唐欣银行卡密码的纸条，于是问道：“两张银行卡呢？还有那张写着密码的纸条呢？千万别说你都扔了。”
冯钢立马掏出钱包，将卡和一张巴掌大的便签条递给了遇杉，说道：“没扔，每天都搁钱包里带着呢。就是这张，警察同志。这也不是我偷的抢的，自己送上门的，不能怪我啊。”
遇杉和乔凝戴上手套，细致查阅着纸条。上面写着两张银行卡卡号和密码，是手写的。
“这张便签纸好像有水印。”遇杉将纸条举到光源处，纸张闪现“海荣集团”的公司名字和标志。
遇杉和乔凝都吃了一惊，难道这起手段恶劣的凶杀案和海荣集团有关？
冯钢见遇杉和乔凝盯着纸条半天不做声，急眼了，说道：“真的跟我没关系。东西都给你们了，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乔凝打量着一身酒气的冯钢，眼前这位浪荡子俨然一副烂泥不不上墙的德行，她不禁摇了摇头。
“等我们查看完监控并确认了你的不在场证明，自然会放你出去。不过，刚才的酒精测试显示，你体内的酒精含量为 95mg/100ml，属于醉驾，这可是要拘留和吊销驾照的。届时我们会把你交给交警大队依法处理。”
说完乔凝将银行卡和纸条放入证物袋，然后和遇杉起身离开审讯室。
“喂，警察同志！你们别走啊，我真的是不小心多喝了几口酒，你们就睁只眼闭只眼放过我吧！”冯钢捶胸顿足地哀嚎道。
不多时，之前被派去韵都商务中心调查监控的警员回来了，他将拷贝下来的监控交给乔凝，汇报道：“监控显示，十月十三日中午十二点至晚上八点，冯钢确实都在韵都商务中心的 39 层会议室和自助餐厅，没有离开的记录。”
忙到晚上十一点，遇杉才抽空看了眼手机，白卉一个小时前给自己打过电话。
“抱歉，白卉。我刚才一直审讯和开会，没看手机。”遇杉赶紧拨回白卉的号码，解释道。
“没关系，知道你是大忙人。吃过晚饭吗？”白卉在电话里问道。
“吃了点面包。怎么，你要请我吃晚饭？”遇杉笑道。
“我做了夜宵，你待会儿过来尝尝吧？”
“好啊，一会儿见。”
到了白卉家，餐桌上摆着两碗热气腾腾、撒着葱花的红烧牛肉面。
“好香啊，闻着像米其林大厨的手艺。”遇杉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