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长袍加身的男人站在窗前,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远处。
戴着面具的脸看不见表情,但却能从面具后面那双眸子里面看出来,他透着一种低沉的阴郁感,那种低气压,让人觉得十分危险。
文妃半蹲在竹炉旁边煮茶,房间里面茶香四溢,香气清幽,令沉闷的夜里穿透一丝心旷神怡的舒适。
“主人,茶煮好了。”她拿起一块帕子盖在茶壶上,拎着茶壶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推到上座的位置。
男人背对着文妃,没有回应她。
半晌之后,他才终于转身,低低传来一句:“入夏了,本座喜欢喝凉茶。”
“是朝鸽失误了,朝鸽不知主人会来,所以,未提前准备。”文妃连忙低垂着头,压低声音。
“你煮的茶,无人能及,”玄色身影缓步朝文妃走来,“所以即便入了夏,本座还是喜欢喝。”
闻言,文妃很喜出望外,她抬眸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又将头垂下去,“主人喜欢就好。”
在他的面前,她进退有度,知道要保持适当的距离。
虽然,真的很想靠近他一些
“你为何没将她回宫的消息告诉本座?”玄色身影落座,眸光铮铮的盯着面前的茶杯,“本座说过,有关这座宫殿里面的任何事情,都要一字不漏的告诉本座!”
杯中氤氲缭绕,盖住了他清寒的眸。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房间里面没有光的原因,即使看不见他的表情,也总是觉得气氛很诡秘。
文妃抖了抖身体。
“主人自从见了那女人之后,便对她格外的关心,朝鸽斗胆提醒主人,主人原本的计划里面,是没有她的。”
夺回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这是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不是吗?
“原本没有,是因为本座不知道他竟然会那么在意她!”男人清冷着语气,“但凡是他在意的人或事,本座,都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所以,主人打算将那个女人如何?”文妃下意识的捏紧了双手,“杀了她吗?朝鸽可以代劳。”
“不许动她!”他抬手掀翻了桌子上的茶杯。
滚烫的茶水全部洒到了文妃的身上。
钻心的疼痛传来,但她却没有叫出声,只是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还是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站在他的身侧。
这点疼痛,比起当年在那场大火当中所经受的痛苦,根本不算什么。
面对男人的震怒,她的双拳又捏紧了许多。
他不是一个随便就发作的人,突然间如此,足见他对那女人很重视,他不许她动她,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要得到她!
第七百五十章 质疑
“她宫里的刺客,有没有查清是什么来头?”男人睨了文妃一眼。
“没有,”文妃低低开口,“那些人都被杀了,且隐了身份,根本无从下手去查,就连皇帝,也只是借口说抓到了一条漏网之鱼想要引蛇出洞,但对方很聪明,一直没有再有动静。”
“本座过来的时候,看到少卿府起了大火,”男人沉吟过后启唇,“这个少卿府,貌似最近很活跃”
他意味深长的落下这句话。
“主人的意思是,对方可能是少卿府里的人?”文妃皱眉。
“那个大理寺少卿弦朝正原本倒是被太后借着联姻一事拉拢,可惜还未得到重用,太后便被皇帝反将一军,如今太后被幽禁,幕王府也失了势,因为弦朝正没有直接参与谋逆,皇帝不能够除掉他,只是架空了他的实权。”
“或许,他因为此事心中生恨想要报复,也不是没可能。”
这么一想,清乐宫的刺客,倒是很有可能会是少卿府安排的。
“即便没有实权,可他还有用不完的财富,他不会傻到在皇帝没动他的时候自寻死路,”玄色身影不以为然,“他是一个贪财之徒,在这种情况下,自然会想方设法的求自保,即便那个官职不要都罢。”
“那些事,不会是他做的。”
“不管对方做了什么事,其实最终都是针对皇帝而做,我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不是吗?”文妃咬着唇,试探开口。
主人这么在乎,其实是不愿意清乐宫那女人受到伤害吧!
男人抬眼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文妃。
“对方针对他,无非就是觊觎那个位置,待将他除掉后,本座还要去清楚那些来路不明的障碍?”
他的语气又冷了几分。
“阻碍主人的人,都得清楚,”文妃一字一句,“朝鸽会不惜一切代价。”
“比起除掉他,跟那些来路不明的势力,你觉得哪个比较容易?”男人语气变得凌厉,“若他是那么容易就搬倒的人,太后为何等了十多年都不成功?那些人,最后也是无法成功的。”
“或许,我们可以跟对方合作。”文妃眼前一亮,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再合适不过。
“本座还没有弱到需要找帮手的时候,”玄色身影紧了紧拳头,“而且,搬倒他的人,一定要是本座,绝对不能是别人,你懂本座的意思吗?”
“朝鸽不该质疑主人,”文妃绷紧了身体的每一根神经,“主人的意思,朝鸽明白了。”
其实,主人就是要保护那个女人,她看破不说破。
皇帝的心都在那个女人身上,对方要对付他,一定先从她下手,因为他太强大了,直接对付他,简直难于登天,所以只能抓住他的软肋压制他,而他的软肋,正是她。
这些,主人比她还要通透,今日他特意过来,虽未明说,但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他不允许那个女人出任何事。
令她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是,那个女人不过就是跟主人见过几次而已,主人为何就对她另外相待?
第七百五十一章 压抑住满腔的不快
“如今太后已经被幽禁,主人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她隐忍着心里的情绪,转移话题。
主人想要看到的内斗,总算是落下帷幕,下一步,就到主人出手了吧?
玄色身影眯了眯眼:“被幽禁,还不够。”
“主人是想”文妃的目光收紧。
这件事,她早就想做了。
“这件事,本座会自己去办,”他摩挲着指尖,声音听着低沉又危险,“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
“朝鸽一定会将事情办好的,主人放心。”文妃低垂下头去,恭恭敬敬的领命。
玄色身影没有说话。
颀长的身躯自座椅上站起来,他抬眼扫了一眼这间屋子,眼眸沉了沉。
停留片刻,他折身进入密室里面,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那么消失了身影。
文妃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怅然若失。
他每次来,都是来去匆匆,从来不问她在这里可还安好。
她坐在桌子边,低垂眉眼,抬手缓缓摘下脸上的那块人皮面具。
面具之后的伤疤触目惊心,她伸手摸了摸,眉头突然就那么紧紧蹙在一起。
曾经,她自己这张脸,也是那么的倾国倾城
若在被毁容之前就遇见主人,会不会,他的心里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他喜欢那个女人,就是因为那个女人的美貌吧?其他的她再也联想不到。
抛开那一副好皮囊之外,那女人简直平平无奇,她终日除了吃就是睡,懒到从来不愿多走几步路,这样的女人,主人怎么可能会喜欢?
她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是停不住的思绪涌动,她很想将手上的这块假人皮面具给毁掉。
可是,却又不能。
毁了这张脸,她的身份就被揭穿了,无法再在这宫里替主人效命。
左右权衡之下,她平息满腔的怒火,将面具重新戴在脸上
永寿宫。
太后盘腿坐在蒲团之上嘴里碎碎念着经文。
偌大的永寿宫只有她一人,灯火昏暗,异常的清冷,这里就跟冷宫没什么区别。
再也不复曾经的光鲜亮丽,威严端庄,她整个人消瘦得不行,头发也是随意的挽起来,还增添了许多银丝,看上去就跟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妇没什么区别。
她缓缓睁开双眼,死死盯着香案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眸光一点点变得阴冷,仇恨夹杂其中,一眼可及。
黑布之下放置的,是一块灵牌。
凌君城还真是说到做到,真的将那个人的灵牌放到她宫里来了。
她本想直接烧掉,可张德明说,若是她损坏了灵牌,他便不会放过凌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