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一如既往的平和无波,就像是运筹帷幄一般,他似乎又燃起了某些希望。
他开口问道:“你告诉本王,本王现在应该怎么做?”
“除了做好一件事,殿下便什么都不要做,也并不能做什么。”弦音轻描淡写一句。
凌渊蹙眉,追问:“什么事?”
弦音目视前方,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
她沉吟了片刻,才悠悠启唇:“主动交出羽林卫三万兵权,且向皇上表明殿下对他忠心不二。”
“什么?!”凌渊的反应很大,“本王已经痛失骠骑军五万兵权拱手给了那苏老四!现在你让我主动交出三万羽林卫的兵权?!”
“这三万兵权一交,本王就只是一个空有亲王头衔的王爷罢了,谁还会将本王放在眼里?!”
他满脸不悦的盯着弦音,勾唇轻蔑的笑笑。
“母后常说你很聪明,本王还以为你真会有什么好主意,看来也不过如此!”
方才还对她抱有希望,而她这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
这些年就因为手握兵权,所以皇上才不敢随意动他。
若他将兵权交出去,就成了忍人宰割的羔羊,连一点保障都没有!
他想都没想就拒绝得很彻底。
相比凌渊的暴戾,弦音的面色却没什么变化。
“即便你不主动交出兵权,经过这次的事,那三万羽林卫也是保不住了,皇上可以随便安一个名头自殿下手中收缴了去。”她温和的看着他。
顿了顿,接着道:“与其让皇上出手,还不如殿下主动上交。”
“此事母后虽全部兜下来,但皇上不是傻子,旁人也不是傻子,都知道她是为了推殿下继位,即便殿下没有出现在金銮殿,却是脱离不了关系。”
“殿下这时候不聊表臣服于皇上的诚意,往后还怎么在金銮殿上立足?”
“毕竟,朝堂之上够辅佐您的势力被砍了大半,现在那金銮殿上可都是皇上的人,他们不会容对皇上依旧有威胁的你立于朝堂。”
随着弦音的一席话落下,凌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他踱步到窗前朝院子外面看去,眸光暗沉得没有一点光亮。
三万羽林卫,是母后好不容易从父皇那里给他争来的。
就这么交出去,哪里甘心!
可是,弦音分析得也没错。
他只要手握兵权,对皇上来说就是威胁,他不会容他,他的人更不会容他。
这次的事情,即便众人没有挑明了与他牵涉上关系,但都是心知肚明。
第六百零八章 会直接杀人
思索了片刻后,他转身看着弦音:“你确实很聪明。”
“殿下谬赞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弦音寡淡的笑笑,荣宠不惊,“朝堂政务,弦音这一介女流根本一窍不通,都是因了在少卿府时苟活了这些年后学会的生存之道,照葫芦画瓢罢了。”
“本王进宫一趟,”他转而看了一眼被自己破坏得差不多的屋子,“这里,劳烦王妃命人重新修葺一下。”
话落,他抬脚准备离开。
“贵妃娘娘自幽落谷回来了。”
在凌渊刚转身的时候,弦音突然落下这句话。
他猛然顿住脚步,目光灼灼的盯着弦音。
暗沉下去的眸子终于是在听到这句话时在刹那间有了光泽。
“瞧殿下这神色,应当是还不知道吧。”弦音勾唇笑笑。
凌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当真?”
“嗯,”弦音点点头,“传说一进幽落谷便会成为一具白骨,贵妃现在安然无恙的回来了,许是一开始,皇上就将她保护起来,并没有将她送去那里吧。”
顿了顿,她意味深长的补充一句:“皇上很宠爱贵妃,贵妃的心里也只有皇上。”
凌渊亮起来的眸子骤然又暗沉了。
他沉沉吐出一口浊气,吐出一句“本王有分寸。”
弦音微微扬唇:“弦音命人备了饭菜,等殿下回来一起用膳。”
凌渊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声,折身快速离开了。
弦音立在屋子中央,抬眸看着那抹身影很小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她收回眸光,扫过一眼这间凌乱的屋子。
垂下的眸盖住了眼底情绪,再抬眼时,她依旧面色温和,平静无波。
彩儿从偏殿那边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凌渊阔步自前院离开。
她缩着脖子将自己隐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不敢做声。
彩儿胆子小,见着凌渊那杀气腾腾的样子她就怕。
一直等到凌渊走远直至完全消失了身影之后,她才怯怯从那块大石头后面走出来,小心翼翼的抬脚进入他的院子。
一进院子,她透过敞开的门看到自家小姐立于屋子中央。
“小姐,”彩儿急匆匆的进屋,“殿下他没有为难您吧?”
“奴婢刚才见他冷着脸从这院子出去,那样子像是要杀人似的,光是看一眼就能被他吓没命。”
她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了自家小姐一遍。
方才去偏殿那边她就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幕王殿下拿自家小姐泄愤。
“我没事,”弦音笑笑,“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殿下性子虽然是暴躁了些,但也不是会打女人的人,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吗?”
“殿下若真是发怒,那就不是动手打的事,他会直接杀人的!”彩儿惊魂未定,“还好小姐没事,奴婢刚才都担心死了!”
彩儿都已经想好了,若是幕王殿下真将小姐怎么样,那她就豁出命去找他拼命。
“殿下不是像少卿府里的那些人那般,”弦音轻声道,“彩儿也别老是将殿下想成坏人,若是被他知道,便是真惹了他不高兴了。”
第六百零九章 没有藏身之地
彩儿连连点头:“奴婢知道了,小姐放心,彩儿往后会注意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彩儿道:“殿下这个时候出去,他不会真要去找皇上闹去吧?”
弦音没有做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彩儿。
“唉,”彩儿叹了口气,眉头蹙在一起,“小姐纵然万般待殿下好,可殿下哪里会是听得进小姐劝的人?”
“小姐,要不,咱们逃吧!”她突然灵机一动,忽闪着亮晶晶的眼一本正经,“趁着幕王殿下还未将事儿闹开,麻烦也没找上王府来,还有出逃的机会!”
“反正天下之大,总能有我们容身的地方,小姐会女红,还与贵妃学了做秘制酱鸭,奴婢也可以跟着小姐打下手,总归饿不死咱。”
越说着,彩儿就越兴奋。
“走吧小姐,趁着还有逃跑的机会!”她直接拽着弦音就要去收拾包袱拍屁股走人。
弦音无奈的笑笑:“若皇上真一纸圣旨下来,咱们不就成了逃犯?”
“这天下虽大,但却都是皇上的天下,咱们是没有藏身之地的。”
“啊!那怎么办啊小姐!”彩儿一听差点就哭了,“只有在这里等死吗?”
“你将心装进肚子里去吧,”弦音轻声道,“殿下不是去闹事的。”
“不是去闹事的?”彩儿茫然的眨了眨眼,“那他是去做什么?”
“反正不是去闹事的就是了。”弦音没有直接回答彩儿。
“小姐你还真说服了殿下啊,旁人都不敢进这院子,小姐却”彩儿瞬间破涕为笑,“小姐你可真是厉害!”
像幕王殿下那般执拗的性子都能听得进去小姐的劝,也不知道小姐用了什么法子。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他不闹出事情来便就谢天谢地。
“彩儿,去将管家叫来,我有事吩咐,”弦音云淡风轻,面上只有温和,“另,饭菜备丰盛些,幕王虽不去闹事,但是回来后心情也不会太好,在厅里熏点香吧。”
彩儿如释重负,应得很爽快:“奴婢遵命!”
说完后她便喜滋滋的轻快着脚步离开了。
长乐宫。
“什么?!不可能!”
皇后手中的茶杯猛然一抖,杯子里面的水全部洒出来,淋湿了她身上的赤色宫装。
茶水刚刚八分烫,茶香四溢在整个大殿里。
陈良得知她心情烦闷,于是专程从边关给她带来了新茶叶,她今日特意命枫叶沏了一杯来品品。
可她都还未来得及喝,这下子全部洒在身上,却是麻木没有知觉,也不再心疼这稀有的好茶杯糟蹋了。
若是换了平时,她早就坐不住了。而此时此刻,她就像个木偶一般,坐在那里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