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面充斥着压迫式的低气压,在场的人均屏息凝神不敢出声。
王氏与弦柔将头深深的叩在地上,二人的身体直接贴到地面,根本不敢抬眸去看座上的男人。
即便不去看他,也能知道他此时的模样有多么令人不寒而栗。
凌君城一直未做声,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似的。
众人便也都无人做声。
都在等着君临天下的男人开口时,一行人终于浩浩荡荡而来。
众人扭头朝门口看去。
只见太后,幕王,以及幕王妃,皆在各自的随行宫人的陪同下而来。
凌君城快速扫过几人一眼,不紧不慢启唇:“此事事关重大,所以这么晚惊动到你们。”
太后没有做声,紧紧捏着手中佛珠在李嬷嬷的搀扶下落座,经过弦柔身旁时,眸光复杂的扫了她一眼。
凌渊与弦音也各自坐在下首位。
凌渊交叠双腿,细长的眸里折射出浓郁的阴鸷。
而弦音依旧如同往常那般温和如旭日暖阳,面上没有太多的情绪。
当王氏瞥见就坐在自己身侧的弦音时,她突然疯了一般扑过去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贱人!你这个小贱人!我要杀死你!”
“是你害得我们母女两活得不如乞丐!现在你还要害我的弦青!”
“当初在府里时真是小看了你的本事!你装柔弱装可怜!到头来是一只毒蝎子!”
她不管不顾,当众便发作出来。
弦音被她掐着脖子导致无法呼吸,清秀面颊憋得通红一片。
“二夫人你疯了!在少卿府事你便这样对小姐,现在小姐已是幕王妃,你胆敢还这么放肆!”彩儿用了最大的力气将王氏拉开。
王氏身体不支,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太后紧紧蹙着眉头厉声斥责:“大胆刁妇!胆敢对幕王妃放肆!”
王氏遏制不住心底仇恨,本想再次朝弦音扑上去,却被太后的威严所震慑住。
她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心底恶意难消,却用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极力隐忍住没有再发作。
弦柔匍匐着跪到王氏身边:“娘亲先不要动怒,今儿便将她的真面目揭穿,让大家都看看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皇上,太后娘娘,这一切都是弦音做的!”弦柔转而恶狠狠的瞪着弦音。
她巴不得用眼神将她杀死,装了一肚子的苦水便倾泻而出:“是她告诉我贵妃的寝殿里有谋害皇后的肮脏之物!弦柔当时在少卿府的事也是她一手策划!”
弦音被王氏那一把掐得狠,她依然还在喘着粗气,娇柔的模样惹人心疼。
她满脸无辜又柔弱的看着弦柔,听着她对自己的控诉,她却并不为自己辩解什么,面色一如既往的温和,清澈眸底不参加一丝一毫的恨意。
“王妃不为自己说点什么?”凌渊挑眉看她,意味深长。
弦音垂下眸子,声音落得很轻:“清者自清,弦音并不想说什么。”
“清者自清这几个字你也配!”弦柔见此情形更加来气,“你恶毒,阴险!阳奉阴违!最会装无辜!”
第五百二十四章 轻描淡写
“贵妃娘娘待你可不薄啊,却也遭你算计陷害去了幽落谷!”弦柔一字一句,“你现在如意当上幕王妃,是不是觉得就高人一等?”
“我呸!你骨子里还是那个贱货!”
她言语生狠,语气轻佻。
此情此景,令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嗤之以鼻。
早就听闻少卿府的二小姐是个刁蛮泼辣的,如今倒是亲眼见着她的厉害了。
太后的眼里满是鄙夷。
弦柔的出现,无疑就是让大婚那日闹得满城风雨之事再现台面上,她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去。
还有清乐宫的事情
她冷着脸,不动声色。
弦音轻抿着嫣红的唇静坐在椅子上,她并未因为弦柔的辱骂而恼怒。
“弦柔,”她平和着嗓音轻唤,“虽你已不是弦家人,但你我始终血脉相连,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长姐,我还是想多言一句切莫失了仪态。”
随着弦音这句话落下,弦柔的眸子便更加猩红。
她也意识到自己只顾骂得痛快,却忘记了皇上跟太后还有幕王都在场。
转而看了几人一眼,见几人的神色各异,但却都夹杂着沉闷感,弦柔垂下头去一时显得慌乱。
“启禀太后,皇上,”她调整了一下语气,“布偶一事是弦音亲口告诉臣女的,那段日子她每日都进宫去贵妃的宫里,与贵妃走得亲近。”
“想来贵妃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弦音布的局,只怪臣女太蠢也被她给算计了!”
“啪!”
闻言,凌渊猛的拍的一把座椅扶手。
他眸光凛然的扭头看向弦音:“你的亲妹妹亲口指认所有的事情是你做的,幕王妃,你可有话要说?”
某些地方很相似的两个人就如同两只刺猬永远无法靠近。
自从新婚夜与她寥寥对话几句后,凌渊一见她,便就看到了自己还是皇子时的影子。
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从王府里弄出去。
只是上头有太后压着,他要做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容易。
眼下倒是个机会。
深沉的眸光没有温度的盯着弦音,等着听她怎样为自己开脱。
弦柔跟王氏对视一眼,见幕王出声应援,二人皆松了些神情。
众人也都将眸光不约而同的投向弦音,空气一度陷入沉寂,僵硬得停止了流动。
唯有太后紧捏手中佛珠,眉目间的神色微妙难言。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弦音浅浅一笑,那笑里充斥着最荒凉的无可奈何跟苦涩,“贵妃娘娘是弦音的再生恩人,弦音内疚明知她被人诬陷却是无力为她做点什么。”
“若是能随了娘娘去,她便不会孤单,弦音也了了心中的这桩心事,倒是美满。”
闻言,凌渊微愣,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弦音。
她竟然不为自己辩解什么!就这么轻描淡写而过,一心求死?
他不可置信的看了她好几眼,双手不自觉捏成拳头。
这样难以应付的女人,比他手头上那些棘手的公事还要令他头疼。
他根本找不到切入点,看似她柔弱,却是一个貌似根本没有软肋的人。
第五百二十五章 拖出去杖毙
见到弦音这逆来顺受的模样,彩儿红了眼眶。
她壮着胆子跪在地上泪眼朦胧的看着座上的太后跟皇上,拿袖口抹了一把泪。
“小姐自小便被二小姐与二夫人欺压,”她哽咽着,“她们不是对小姐动手打,便是动口骂,到现在为止小姐身上的那些伤痕都还未完全淡退。”
“请皇上,太后娘娘,明鉴!小姐绝对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说着,彩儿将头深深的叩在地上。
“你这个贱婢!就跟你家主子一个贱样!”王氏一肚子的气最终迸发出来,骂咧开了。
怒火中烧起来,她便又朝彩儿撒泼。
一想着自己曾经是风风光光的少卿夫人,到现在沦落至流离失所,她就恨得牙痒痒。
就连这个曾经在府里见着她连话都不敢说的贱婢也敢控诉她!
越想越气愤,她抬手朝彩儿挥去。
眼看那一巴掌便要落到彩儿脸上,突然一抹淡青色身影快速冲过来挡在彩儿面前。
王氏的一巴掌,便就落到了那抹淡青色身影清丽的脸庞上。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向王氏的眼神平添三分鄙夷,三分蔑视,一分愤懑,三分不忍直视。
太后双手撑着座椅扶手,震惊的看向那一幕。
凌渊亦愣住了神情。
唯独座上的君王冷冷淡淡,深邃眸子里面暗藏着令人无法揣摩的情绪。
王氏落下去的那一巴掌力道很大,在殿内清脆的响起,回应久久才熄灭下去。
她自己的手腕都忍不住发抖,掌心微疼。
即便殿内的灯光不如白日光线明亮,但是弦音的脸上却清晰的出现了几条红痕。
“娘亲,你怎么这么冲动!”平时糊涂无脑的弦柔,此刻深深察觉到殿内气氛的异样。
她紧紧拽着王氏的袖口,恐惧笼罩在心头。
今日不同往时,弦音已经不是那个在少卿府时任她们踩在脚底下的丫头。
她如今已是名正言顺的幕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