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内,姜末换了衣服,裹着棉被偎在火塘边,李渠细细问她怎么突然间恢复正常?
姜末咽了咽口水:“我也不清楚,就是饿得慌,手边抓着一棵小树样植物就往嘴里塞,那东西特好吃,甘甜滋润,可惜没看清,不知是啥,要不我们买点来吃?”
想想又摇摇头:“不对,那东西好像还动了动,难道是小动物?”想想自己可能生吞活咽了一只小生物,姜末恶寒地抖了抖。
李渠含笑地看着姜末:“也就是你,傻人却得这样的傻福,我们这些人围截了它几天,就这样被你给吃了。”
姜末傻呵呵地挠挠头。
徐寒神色不明地看着姜末,欲言又止。
姜末反倒大方地问:“老伯,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还不是你嘴巴馋,抢了颗丹丸么?本来不想管的,又……舍不得,就一路打听过来了么?”
姜末噘噘嘴:“谁知道你那是毒药哇,毒药还搞得那么漂亮。”
随后又道:“那你本来是准备给谁吃的?夫子?”
李渠直起腰,心中的疑问终于被问出来,如果是给夫子,可夫子明明是男人,难道……
徐寒哈哈笑起来:“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给夫子?”
“那是准备给谁?”李渠定定地看着徐寒
徐寒看着李渠吱吱唔唔半天才拧着手说:“本来看夫子跟你那个婢女走得近,想托夫子给她来着……谁知道这丫头从后面跳出来。”
李渠半信半疑。
待姜末稍有恢复,李渠背着她带着徐寒与相互搀扶的手下慢慢下山,半路中,早有得到消息的卫士赶上前来接应,戒备着到了宁河镇。
碍于先前在山上的突袭,李渠对客栈做了守卫布署,徐寒很瞧不起地说:“你这是白费心机,他们若是现在真要全力袭击,你们是无法逃出生天的!不过,有我在,甭怕,他们不敢怎么样!”
说完往门口一站大声嚷嚷:“爷爷我在此,你们谁敢上?还有没有规矩?”
李渠诧异他能对抗骁勇将军的先锋队,姜末也问:“伯伯,你跟他们很熟?”
“切,我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就是黄谨亲自来,也得掂量掂量。”
姜末还要再问,徐寒挥挥手:“你们也别问,别打听,都白搭,我也不会说,就这样吧,我饿了,要吃肉,老板,快点上肉!”
果然,李渠及手下明显觉得客栈周边布满眼线,但对方却迟迟没有动静。
李渠决定及早返程,但是沿路并不太平,周边蠢蠢欲动的一直尾随其后的先锋队紧贴而行,徐寒立刀走在前列,暂时起到镇压作用,但头发丝般的微妙平衡随时都有可能打破,连半傻子姜末都心惊肉跳地问李渠:“要是打起来,我们有活路吗?”
李渠安慰她:“放心,打不起来的。”
李渠的人在雪山多日,日日紧张不堪,战斗力与先锋队相比落下的可不止一个层次。
正惴惴不安时,突然涌出大批江湖高手护在李渠队伍周边,其中一名脸长的中年男子拱手对李渠道:“我等受盟主恩惠,特来相助,王爷放心,我等定护王爷王妃周全。”
李渠点头道:“辛劳诸位。”
“无妨”
先锋队也不想将事闹大,后退十里尾随一阵后,似是接到传令,竟相继散去。
姜末得到消息长舒一口气,高兴地道:“这会儿可没事啦。”
李渠却深锁眉头:“不知钰儿那边如何?”
这些江湖高手都被遣到李渠这边,固然是因为顾青青的周旋,但是这其中尚有一些原本是李渠与李钰约定好留在京城护着李钰与夫子的,现在一并被调派至此,那么……
李钰果然是不妥的。
这日回府行程中,因护卫力量削落,李钰被数十黑衫人挟持至郊区一处山洞内,夫子与余留的几个护卫竭尽全力勉强尾随至山洞已然伤亡惨重。
黑衫客功夫高强,招招致命,陈夫子使出浑身解数仍不得近身,护卫为护他周全死伤殆尽,陈夫子喘着粗气,立剑横眉对着围在身边的黑衫客,一触即发时,一名身形高大的黑衫客突然立手阻止周边的人,他转身走进山洞,不一会儿又出来,一脸猥琐地冲陈夫子“嘿嘿”笑道:“看你这么拼命的份上,给他一个不一样的死法。”说完,哈哈大笑地领着手下扬长而去。
陈夫子奔进山洞内,只见李钰昏迷着歪在一处大石头上,忙将他扶起来唤着:“显王、显王“,见他并无反映,忍不住含着热泪:”李钰,李钰,你醒醒,你醒醒啊,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李钰仍毫无反应,却面目慢慢变得绯红,喘气变得粗起来,浑身变得滚烫,陈夫子大吃一惊,想起那个黑衫人临走前的不怀好意,再见李钰下身的变化,终于明白那人说的“另一种死法”是个什么样的死法。
陈夫子颓然倒地,呜呜痛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哥,哥,哥,哥,难道我们都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
半晌,李钰越发高热起来,原本绯红的脸已涨成暗红色,陈夫子捧着他的脸,悄声问:“李钰,我,我……为什么还要救你?”
山洞内的温度持高不下。
失踪
李钰睁开眼时,已安然躺在床上,身边只得一个侍女在旁伺候。
“我怎么回来的?”
“是陈夫子在京郊传递信号,我们才找到您的。”说罢又道:“此次十分凶险,幸而夫子舍命相搏。”
李钰默然不语,半晌才问:“夫子呢?”
“夫子回来后筋疲力竭,正在屋里歇着呢。”
“推我去看看”
夫子屋里一直有着莫名的香气,闻之心神俱安,此时布幔皆已放下,素淡清雅的摆设浮着暗淡的幽光,李钰命人退下,自行撩起床幔,只见夫子乌黑的墨发散在枕间,轻闭的双眼间那长长的睫毛伴着绵长的呼吸,似安宁似挣扎。
李钰端详了他半晌,问:“那女子是谁?”
夫子并未回答,仍似在沉睡。
寂静的屋子里,一个躺着,一个坐着,飞尘在光束里舞动,李钰等了许久,仍未等到答案,最终悄悄放下床幔。
等李钰要推车离开时,床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我去到偏僻的路间,刚好碰见一个路过的小妇人,许以重金,不必多虑。”
李钰记得的只是火热的身躯与交颈缠绵的快感,其实概无印象,见夫子这样,知他不愿多讲,而自己亦是不愿回顾,转身回到自己院内。
屋外突然下起倾盆大雨,李钰坐在窗前,看着院门,恍然见姜末倚在门口冲自己微笑,笑得那样没心没肺又让人怦然心动,适时有雨滴飞溅进来,冰冷地打在他脸上,转眼回到现实,他唯有转身,落寞地往书房而去。
骁勇将军的先锋队离去后,李渠的心终于放回肚内,又遣了几名高手回京护着李钰,却见姜末不知为何变得茶饭不思,并伴干呕症,只得在一镇里停下整顿,随行的江湖人里也有懂医的高手,望闻问切后,皱眉道:“看症状似是有喜,但脉像并不是,这……”
“什么这的那的,明明就是路途辛苦,太过劳累,歇息几天就好了。”
“你……”那江湖人也是受惯尊重,突然被这般责问,脸上很是挂不下来。
“懒得理你,我去后山摘些草药,几天见好。”徐寒说罢,转身便不见踪影。
不多一会儿,天气骤变,冷冷的春雨瓢泼而下,等半天后徐寒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回来,姜末慌忙命人挑来热水来让徐寒赶快去泡,又熬了姜汤给他喝。
面对姜末关切的眼神,徐寒略略转身,目光有些闪躲,李渠的脸暗了暗。
大雨过后未见晴空,反而是绵绵不绝的细雨裹着春寒无处不在地往门缝窗隙里钻,李渠命人烧了热热的炭火,夜里拥着姜末裹着暖被,沉沉入睡,姜末香甜的呼吸在他眼里、心里、脑海里开满了鲜花。
徐寒一个孤苦的老头子,即便有着炭火,仍不幸重度伤风,姜末求着那日被徐寒抢白的“神医”,好话说尽,许以三日香糕,才请动他慢悠悠地把脉开药。
姜末紧裹着小棉袄,奔上蹿下地忙了数日才将徐寒照顾得恢复了七七八八。
然而徐寒并没有大病初愈的欣喜与感慨,反而有些纠结与躲闪,眼看着李渠寸步不离地守着姜末,又有着几分懊恼。